“呵呵!”雷四爷在她怒火压抑不住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笑了起来,那笑声无异于是笑着她的不自量力,然后又说:“我敢让你们见面,我还会怕她恢复之后离开我吗?”他这样的男人?可这个世界上再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如他这般深爱着阮盈君!
“初心,二十七年前沈家澍能趁人之危,二十七年后的今天,我不会给任何人那样的机会的。”
沈初心甩上书房的门离开之后好长时间都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回去和盛睿禾说这些,他的他的腿有恶化的趋势,只是他不想让她担心,她就装作没有感觉到。
她一直在门廊下的椅子里坐等着晨晨和妈妈回来。
阮盈君的手里牵着边走边开心的跳一下的晨晨,他的手里还抱着一架遥控飞机,型号与真实的军用直升机型号是相同的。
白色的柱子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沈初心看着七年多不见的妈妈,这些年里,她活在不清不楚的世界里,会不会其实是快乐的?
但那个想法很快就被她驱出了脑海里。
沈初心站起来的时候,晨晨就看见了她,欢快地松开了他外婆的手就往台阶上跑了上去,开心地喊着:“妈咪!你看,这是外婆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哦!军用直升机的缩小版哦!里面的每一个配件都和真正的军用直升机是一模一样的哦!”
男孩子大概都是一样的,喜欢着这些东西。
沈初心抬头抹了抹他玩得开心额头渗出的汗来,晨晨乖巧又讨喜得将自己的小脑袋瓜子探过来,让她摸,她如他所愿的摸了摸问他:“和小朋友玩得开心吗?有没有吵架?”
其实以前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但是后来在诺顿公学和同学打了几架之后,这话已经成了沈初心每次必问的。
晨晨嘟起了嘴来,有些发闷地说:“妈咪!我才没有和小朋友吵架呢!”
说完就抱着他的微型直升机往门里跑了进去。
阮盈君正倚在白色的柱子旁,偏着脸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般打量着沈初心,沈初心将视线往她的脸上移过去的时候,也走近了她,又一次地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直直的看着她,没有一丝不耐烦的对她再次说:“妈妈,我是初心,是你的女儿。”
不知是她的认真与忧伤让阮盈君有了反应,还是这些天里不厌其烦的说了太多遍这样的话,阮盈君看着她,忽然有迷茫一闪而过,之后就静静地盯着她的脸,似乎在从沈初心的脸上找着什么记忆。
阮盈君轻声地反问道:“初心?你今年多大了?”
沈初心的鼻子都酸了起来,却扬起了一抹明艳的笑容起来,笑着告诉她:“妈妈,我今年二十五岁了,再过两个月就要过生日了。”
总会一点一点儿好起来的对不对?
虽然这些年里的每件事都能压得让她窒息,但不是仍然有不同的人陪着她走到了今天吗?
比起永远失去,现在这样哪怕忘记也是好的。
只是一时。
盯着沈初心的阮盈君眉头越皱越紧了起来,眼睛有着暗不见光的绝望和痛苦渐涌了出来。
“二十五岁吗?初心二十五岁,那轩轩呢?我的轩轩……好大的火……”阮盈君突然间就头疼了起来,双手贴在沈初心的脸上骤然间收回头抱紧了自己的头,痛苦地呻吟着:“好痛,四爷……好痛!”
“妈妈!”沈初心抱紧了她,将她扶住没有让她坐到地上去。
有保镖看情形不对已经跑进去了。
沈初心眼里的忧伤溢了出来,心里难过的不知所措,到底要怎样她才会好起来,不用去依靠那些对神经产生负作用的药物。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雷四爷已经奔了出来,抱起痛苦地抱紧自己的头的阮盈君往里面走了进去,他的目光落在沈初心的脸上时,连一丝的波动都没有。
没有怨恨,也没有任何的指责,或者说是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妈妈……”沈初心身子一晃间扶住了白色的柱子,靠在那儿久久没有挪动,直到有医生匆匆的从另外的住处奔往这里而来,她才收起了脆弱跟着他们一起往楼上上去。
阮盈君的卧室并没有多么豪华,但无一不是沈初心和弟弟沈毓轩几年前喜欢的颜色。
每次走进这里来,她都会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一切回到七年前,她早早的同意妈妈的决定离开国内,沈家阮家会不会就不会被盛铭安联手他那些人吞并。
爸爸和弟弟也会在,而她她和盛睿禾又将是怎样的不同的人生呢?
不过也是幻想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医生围在了床前,这些医生都是这七年里对阮盈君身体状况最熟悉不过的医生,但今天显然这样的状况让他们的脸色有些不同往日的凝重起来。
有一个医生大着胆子往抱着阮盈君的雷四爷看了一眼,小声的问道:“四爷,能把太太放下来吗?我们……”抬眼看着雷四爷平静得让人害怕的目光,医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沈初心却抬眼看着他说:“医生需要绝对的空间,你如果为她好,就先出去。”她转身的时候面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正有些古怪地抬起目光在看着她。
大概是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对他这么指手画脚的说过话吧!
还真的是,只不过,也不完全是。
雷四爷想到了从前,阮盈君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怕,用阮家某个长辈的原话就是:“小君啊,你这孩子,怎么女孩子家这么大的胆子,天都要给你捅个窟窿出来了呢!”
那时谁都畏他三分,唯有她当他是普通人一样的对待,被家人管教赶出家门,她就到处骗人说自己的导游赚钱。
没曾想就遇到了到国内去避难的他,他那时候明知她说得话半真半假,却还是莫名的跟着她……往事成风,在他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却已经是沈家澍的妻子。
她笑容里溢着满满的幸福,右手放在了微凸起来的小腹处,偏着脸弯了眼角笑着告诉他:“四爷,我现在的生活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我很幸福。”
我很幸福,短短的几个字让他再连一步迈近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因为他读懂了她眼睛里的情绪,她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围绕在他的身边除了危险就是危险,他利落地转身却对她说:“小君,失去你,我却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幸福。”
沈初心觉得身上的目光太过诡异让她难受,转头间的时候就看到了手里把玩的拐杖的男人正透过她看着什么人一样。
他和妈妈之间,有过怎样的过去呢?这个问题才从她的脑海深处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极厌憎的驱逐出了脑海。
她爸爸是沈家澍,是那个永远对她和轩轩都没有严厉过一次的男人,就算眼前的这个男人和妈妈有着怎样的过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要努力让妈妈恢复记忆,带着她离开这个魔鬼的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从里面撕开,有医生走了出来到雷四爷的面前,垂着头小声汇报着里面人的情况:“四爷,太太的情况比以前还差,如果您真的想让她离开药物的依赖,不如……”
不如带着她回她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去,想让她彻底好起来,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就得去试一试。
沈初心往他看了过去,冷声开口道:“如果你不怕她恢复记忆之后离开你,那你为什么不敢让她回去,a城才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是她出生长大又结婚生下孩子的地方,是她……”
“初初。”
盛睿禾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打断了她有些激动起来的情绪,她回了身去,目光不由自主的先落在了他的腿上,然后才往他的脸上移了上去。
“我有说错什么吗?”沈初心抬眼看着他的眼睛问,那眼里有着浓到就连佣人和医生都可以看得出来的厌憎与恨。
盛睿禾沉默地望着她,唇线有些沉了沉。
雷四爷却连话也没有接就往卧室里走了进去,头也没有回,她的话说出来,他听没听见也不得而知。
“初初,他不是靠这些话就能轻易改变主意的男人。”盛睿禾走近她,手臂将她肩头一搂有些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面对雷四爷的时候,曾经的那个让他呵护着长大的女孩儿仿佛又回来了。
将什么话都说出来,也不管对面的人是谁。
“盛睿禾,我想带她回去,我们一起回去。我不想看到那个男人,连一秒都无法忍受下去了……”她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里,双手用力地拽紧了他的西装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可能,现在就离开。
但那种可能性低到负。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种连他们都否定的不可能的决定,雷四爷下得万般的轻易。
不过短短的几小时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佣人晚餐前过来通知他们。
“盛先生,初心小姐,四爷让你们准备一下,晚餐后离开这里。”
垂着双手伫立着的佣人讲一口流利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