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女人坐了几个小时,已经到了晚餐的时候,盛睿禾都坐在轮椅里从电梯上下来的时候,她们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那时候沈初心才意识到些什么。
“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同时丢了儿子的三个年轻的女人,彼此的那种煎熬和痛苦只有她们互相理解着对方,两个女人往沈初心看过去,有些小心翼翼而又哀求地问她:“我们,我们能和你一起去找他们吗?”
这才是她们来找沈初心的目的。
比起盛睿禾的权势来,她们被丈夫家赶了出来,娘家都无颜回去,就算回去也没有儿子在,她们又怎么可能回去?
两人来的时候商量过了,不管沈初心在外面人的眼里看来是什么样的坏女人,是抢了别人未婚夫的狐狸精都好,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便可以尽快的找到自己的儿子,何乐不为?
她们没有另外的路可走,只是看到沈初心,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的接触之下才发现,她并不如外界对她的传言那样。
是个坚强得让她们都不由从心底生出了希望的妈妈。
警方根本不会带着她们去办案,只让官方的劝慰着她们:“你们回家好好的等着,我们一旦找到这些孩子,就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家人的。”
这样的官方说辞,她们已经听了太多太多,可做为妈妈,她们无法冷静地坐在家里等着孩子会突然有一天出现在她们的面前,一切回到从前。
对她们来讲,像个天大的嘲讽与笑话。
终于让她们找到了沈初心,怎么可能轻易松开这根救命稻草?
沈初心还没说什么,那边自己滑动着轮椅的盛睿禾已经从电梯上滑了过来,漫声而又相当冷漠地说:“不能。”
沈初心不是不知道他已经在那边的电梯处默默听了多久她们三人的谈话,但她想不到他会对两个年轻的妈妈如此冷漠到连一丝的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盛睿禾掀了掀眼睛,往谈亮看了过去,冷声在两个女人不知是惊艳在他容颜下,还是被他的冷酷无情而拒绝得震惊到无法开口,他说:“谈亮,送两位客人。”
谈亮一直保持着自己空气般的微弱存在感,直到此时听了盛睿禾的命令这才从沈初心的身后走到了她们面前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太太,请。”
沈初心往盛睿禾看了一眼,见他的眸中深沉而又冰寒地厉害,明知现在不是和他唱反调的时候,但还是忍不住同情地说:“不如留下电话,如果我们有什么发现的话,就打电话给你们。”
盛睿禾无声地叹了声气,转过了轮椅往餐厅里滑了过去,那两个年轻的妈妈对沈初心感激涕零地颤抖着手在纸上分别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离开的时候,一再的拜托沈初心如果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内通知她们,别用管是什么时候,是白天还是半夜。
沈初心苦笑着点头,看着谈亮送了她们出去。
往餐厅过去的时候,佣人正在准备餐具,等她进去的时候默默朝她躬了躬身,她往盛睿禾的身边走了过去,叹着气说:“她们都那么可怜。”
沈初心做不到他那样的冷漠,对同为妈妈的两个丢失了孩子的妈妈,她说不出拒绝的来话。
“可他们都是些不相干的人。”盛睿禾在对事上有着自己的准则。
不相干的人凑到一块去,不过就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他最厌憎别人来利用她。
沈初心想找出关于她母亲七年多前的一切的事来,但这些显得有些难度,那个叫雷四爷的她就从来没有从母亲的嘴里听到过,只是不知这七年多为什么她不找自己……脑海里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盛睿禾下午出去的时候和她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有疗养院打来电话,是李奶奶,电话里说是自己想晨晨和沈初心了,问佣人他们母子旅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的事。
佣人按着周叔教的说:“初心小姐和晨晨小少爷要到年底的时候可能回来,也可能会在国外过年。”
电话里李奶奶的声音不无失落地说:“哦,这样啊。那如果初心和晨晨打电话的话,你转告一下他们,就说我和老头子都很想他们。如果他们回来过年的话,记得让她打电话给我们报个平安。”
佣人应着,“好的,李奶奶,我会把话转告给初心小姐和晨晨小少爷的。”
讲完电话,周叔就又垂下了头来,半山别墅整个都是一片的愁云惨雾里,已经离年底没剩下多久了,偏晨晨那边整个连一丝的有用线索和信息都没有了。
沈初心正和童伊淼那边通完电话,下楼来就看到这样的气氛,往周叔的轮椅后走了过去,推了他的轮椅说:“周叔,我们去看看花房里的花。”
周叔就算那时候谈亮瞒着他许多事不让他知道,但他在姚家多少年,又到了盛家一直管着许多事,又怎么会不知道?
自己在医院里待不下去出院后就每天守着电话,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过一丝。
“初心小姐,是我对不起你……”自责让他更加苍老了许多。
出门时给他披了大衣,沈初心推了他的轮椅就往外面出去,进了玻璃花房后将他的大衣脱了下来放在了椅背上,阳光从玻璃窗外洒了进来,盛开着的黑玫瑰花瓣上被洒下过斑驳陆离的光。
看久了,竟然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沈初心将目光从那些花上收回来,蹲下了身子双手给周叔不灵便的腿力道适中的捏了起来,周叔有些受宠若惊地说:“初心小姐!这怎么可以?”
沈初心笑着摇头,看了他低下的苍老了十几岁的脸,说:“周叔,我们都拿你当长辈。”周叔是照顾了盛睿禾母亲三十几年的老人,在姚家的时候他的地位就不同与其他人,到了盛睿禾这里的时候,他们也从没有拿他当过外人。
周叔却非常紧守着自己的本分,伸出手去推拒着沈初心捏在他腿上的手,有些热泪盈眶的说:“初心小姐,这些有佣人和护士做就好。”
从他出院后就每天早晚几次都由佣人或者护士过来给他捏腿。
沈初心执着起来的时候,也没有让别人拒绝反驳的余地,周叔根本推不开她的动作,只能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湿意。
“周叔,你以前经常见我妈妈,她和干妈是好朋友,你对她怎么认识那个男人有什么印象吗?”
周叔努力的想了想,叹着气说:“君小姐一直在a城上学也没有留学过,小姐留学的几年都是我陪着去的,有四年我也不清楚她在国内的事。初心小姐,我在这件事上帮不上你的忙……”
沈初心没有为难他让他继续想下去,而是又问及了那几年里姚子衿出国的时候妈妈是多大。
周叔告诉她是十七岁到二十一岁的时候。
心中默默的估摸了个舅舅那个时候也已经开始记事,就没有再问下去,如果周叔不知道,那么舅舅那边呢?他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周叔,晨晨很坚强,他也很懂事,所以如果他回来看到你为他担心成这个样子,他会自责的。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要一起努力找到他。”沈初心推了周叔返回的时候,声音清晰的说。
周叔仿佛被她这样的话说得怔了很久,一直进了别墅也没有说什么话。
沈初心却看到他的脸上不再是那样的忧虑,晚上的时候周叔房间里端出来的菜比他这些天剩下的少了些,她下楼去给盛睿禾煮咖啡的时候看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他们所有人最应该坚强的时候,晨晨在等着他们找到他。
晨晨,也一定会扬着灿烂的笑容等着他们所有人。
盛睿禾这些天里公司的事都交给了潘一诚等人去做,而他有着更多的事,沈初心从他每次只言片语中听出他的意思,他让谈亮去将宁真儿那边的所有的消息整理出来,并看着那些消息独自在书房里沉吟的时候她端了咖啡走了进去。
将咖啡放在他的手边时,沈初心把自己想去问问舅舅的想法说了出来。
盛睿禾却抬起了视线来,往她看过去,手臂一伸把她捞进了怀里,说:“我已经让谈亮去问过了,但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沈初心抿了抿唇,手贴在他的脸上,指尖触过他带着几分青影的眼睛下,努力让自己扬起笑容来说:“我知道,所以我想自己去问问,兴许会有什么其他发现。”
不是不相信谈亮的能力,也不是不相信盛睿禾,只是她现在还能做什么?
除了竭力地去寻找一切可能隐藏着的信息,一无是处。
“好,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盛睿禾对她说不出来阻止的话,也不想阻止她想做的任何事,上一次他匆忙间没有听她的话就差点儿又一次失去她,他不想自己理愚蠢到去经历那样的事。
“嗯。”沈初心将头搁在了他的肩头,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下去。
只是几分钟的软弱,她会努力的,她会坚强起来。
晨晨,等着妈妈。
盛睿禾的手臂将她的腰勒得有些痛,她却没有开口告诉他很痛,让他松开。
第二天清晨。
盛睿禾起来的时候才觉得昨晚的那杯咖啡里被她放了安眠药进去,他的用量比别人要重很多,沈初心应该是问过了谈亮将量控制得刚刚好。
他们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了保安处打来的电话,说是盛太太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