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那些楼上的客人吃什么？”厨房里没有给他们做饭。
他们今天很安静，一般这种时候黄牙都吼得整个楼道里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就连馨馨上午上去找孩子们玩，才进门不到五分钟就被赶了出来，跑到了二楼去找沈初心告状：“陈阿姨，大坏蛋们不让馨馨和晨晨玩了！”
眼里包着的眼泪看上去可怜兮兮地，沈初心好一会儿才哄住她，杨志正好找女儿，从她的手里接过去，朝她温和地笑了笑说：“总是给你添麻烦。”
沈初心摇头，“是我给老板你添了不少麻烦。”
黄牙那天盯了她一整天，后来虽然他不盯着了，但那些目光带着阴冷之色的其他职工女人还会盯着她不放。
所以她几乎很少时间来找盛睿禾，更不敢去找童伊淼。
有时候童伊淼也会找其他人打扫自己的房间，比如小王，她也从小王的嘴里探知了一些事。
“你是说，小王知道他们下一个地方去哪里？”沈初心觉得这话有些难以置信。
她晚上的时候探听过几次，又怕小王起疑心便只敢微微的试探着问，但从那些话里得出的结论是：小王并不知情。
童伊淼就笑了起来，“这你就不懂了，记者的直觉你可不能小看的！”
“可是……”沈初心便把小王受到那些职工的排挤的事说给她听。
童伊淼从自己的单反里抬起了视线来，往她看了过去，“受排挤，并不代表她就完全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我直觉，信我，她肯定知道这些人的下一站在哪。”
最后的窝点小王这种肯定不会知道，但这件事，童伊淼有着她自己的看法。
“警方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来？”沈初心有些心焦地问她。
盛睿禾过来两天了，他们还是没有机会去看晨晨，只能通过馨馨的眼睛和小王偶尔的几句咒骂里探听出一些他的情况来。
谈亮她也没有见过，不知他在哪儿住着。
“呵呵，谁知道呢！”童伊淼一听到她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有些眼神冰冷起来。
如果按童伊淼的猜测的话，那么今天这么安静并不是好事，他们肯定接到了电话指示着他们要离开这里了，只是不知道时间会定在什么时候……好在没一会儿的时候，馨馨就又从楼上下来。
馨馨又从他爸爸的办公室里跑了出来，在走廊里扬着声音喊：“陈阿姨，陈阿姨你在哪里呀？”
沈初心与童伊淼互视了一眼后，推着打扫卫生的清洁车打开了门往外面走了出去，就见馨馨眼睛亮晶晶地往她奔了过来，手里还举着什么东西，得意又骄傲地给她看，“陈阿姨，你看看，这个漂亮吗？像不像是真的？”
是个千纸鹤，彩色的糖纸拍出来的，非常小的一只。
但很整齐，很好看。
沈初心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一边给她将有些乱了的羊角辫重新扎了所，一边笑着问她：“是馨馨自己折得吗？”
馨馨摇头，“不是呀！是晨晨折的……”她往沈初心的耳边凑近，悄悄地告诉她。
沈初心的心思一动，将小女孩儿塞进她手里的纸鹤盯着好几秒时间都没有放过。
她想过了一个办法。
“嗯，真漂亮！”要递还给馨馨的时候，沈初心往起一站，身子晃了一下手里的那只纸鹤就掉进了垃圾袋子里去了。
里面是刚才从几个房间里清理出来的垃圾，什么东西都有，脏得不得了。
沈初心比馨馨更着急的给她捡起来，发现根本不能再玩了，不等馨馨哭起来，她就先懊恼地道歉个没完了。
杨志正好从楼上的楼梯处下来，听见馨馨的声音又委屈又很难受地说：“陈阿姨，你再给馨馨折一个一模一样的吧！”
正中下怀！
沈初心的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时，她抬头，才发觉那边的杨志正看着她一瞬不瞬的在想着什么事。
“杨老板……”沈初心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双手里都冒出了湿津津的冷汗。
总觉得他刚才打量着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像他平时的温和，有些让人无所遁形的犀利。
可是再直视着他一看，又发觉好像是自己心虚所产生的幻觉。
“我办公室里有很多纸，你们去吧。”杨志和她们温和地笑着说，而后他转身往楼上去了。
馨馨冲他挥手，“爸爸，你晚上早点回来陪馨馨呀！”
杨志的声音已经从楼梯处传来，很慈祥的声音，“好的，爸爸一定早些回来！”
杨志的办公室在四楼一上楼的位置。
那是沈初心又一次去他的办公室，心跳异常快，总觉得离晨晨更近了些。
馨馨从她爸爸的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了很多的纸来，有彩纸，过硬，沈初心说这个不可以用，于是一直翻到了白色的纸。她的眼里有光微闪，“馨馨的彩笔呢？我们先画些画再折好不好？”
馨馨当然很高兴地又去找自己的彩笔了。
“陈阿姨，这个真的就是汉语的妈妈的词吗？”馨馨指着沈初心写下的希腊文问眨着清澈的眼睛问她。
沈初心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温柔的笑容里透着几分的无奈和愧疚，“是啊，就是妈妈的意思。”
“馨馨的妈妈看到的话，会不会很开心呢？”小女孩儿仰起了脸看着她，一双小手托着下巴，乖巧又纯真地问她。
哪怕记忆里没有关于妈妈的画面，但小孩子都会特别喜欢自己的妈妈，哪怕还没有见过面的。
沈初心笑着对她点头，“会的，馨馨的妈妈如果看到的话，一定会觉得骄傲！”
“可是，陈阿姨为什么你这么厉害，会那么东西呢？连西辣椒语都会，你和晨晨的妈妈一样厉害！”
沈初心在她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她似乎忽略了一个事实，一个被丈夫打出家门的女人会这么多的东西吗？洗衣做饭再寻常不过，可是复杂的外国语言呢？
忙有些苦涩的笑起来自己的愚蠢，馨馨虽然是个小孩子却比她更聪明。
“那馨馨会不会把这些阿姨教给你的东西告诉你爸爸呢？”她试探着问道。
小馨馨托着下巴想了好久，轻轻地摇头，“不会呀！因为晨晨说小孩子要讲信用，不可以将秘密告诉大人的！陈阿姨，馨馨很聪明是不是？”讨喜的小女孩儿的话让沈初心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的晨晨，到底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和那个叫若山花梨的女孩儿藏了怎样的秘密？
“好了。”沈初心将心思打住，温柔地笑着将已经画好又不会被人看出任何异样的纸折成了纸鹤形状。
晨晨幼儿园的时候学过的手工课，她也跟着学过，那时候母子俩每天都会折来玩，晨晨在法国小镇的屋子里挂着半屋子的纸鹤，在他们回国的时候，他还非常不舍的问她真的不可以带着回国吗？
沈初心当时失笑，他们带着的东西已经将很多不必要的东西送了旁边的敬老院和孤儿院，那些自然是不能带着的。晨晨当时真的非常不舍，直接离开前半个小时的时候，才把那用彩色绳子串起来的纸鹤给旁边的孤儿院里送了过去……
希腊文画上去看在别人的眼里就和一堆乱七八糟的鬼画符差不了多少，馨馨拿着沈初心折给她的几只纸鹤又跑到了楼上得求夸奖。
打开门的时候，和黄牙一伙的那个冰冷着脸话很少的女人打量了她几眼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显着几分吓人的冷芒，让馨馨吓得缩了缩脖子。
“是阿姨折的纸鹤。”
里面的孩子们听到了她的声音，都挤着脑袋在门口爬着看她，晨晨对她鼓励又安抚性的一笑，馨馨才没有那么害怕了。
“我可以找他们玩吗？”每天打开门的时候，这个女人都会让她觉得很害怕。
“等等！”女人喊住了馨馨。
“把你手里的东西拿过来我看看。”冰冷的脸，没有一丝温度的语气，让馨馨缩着脖子有些不舍得将自己手里画得很漂亮的纸颌递给了她。
女人拿在手里打量了好几眼，确实就是普通的a4纸折的时候画了些小孩子们才喜欢的图案，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她又还给了馨馨，这回才放她往里面的那个关着八个孩子的房间里进去了。
黄牙在睡觉，呼噜打得震天般的响，女人往他和他身边一直玩着手机游戏的那个梳着板寸头的矮个头男人看了一眼，说了句：“把耳朵和眼睛都放在该放的地方！”
那个玩着手机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挑着眼角看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笑了下，“切！这大雪天的，能有什么人来？”
女人没理他，往晨晨他们玩的那个屋子走了进去。
几个孩子一个一只纸鹤举着在不大的屋子里互相追逐着玩，馨馨和晨晨更玩得来一些，两个孩子坐在床上，晨晨还在教馨馨怎么折纸鹤。
女人看了一眼，再次确定并没有异样后，这才转身往外面的窗户边站过去了。
晨晨和馨馨正拆着拆着那个大大的用彩笔画出来的纸鹤，猛地一下停住了动作，小家伙何其聪明又懂事啊？
慢慢地往门口那边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盯着他们的时候，才将那两只纸肯都展开，一点一点地将那些希腊语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又重新不让馨馨疑心地教着她，又把其他孩子手里的纸鹤也折开来，又教着他们的同时，已经读懂了上面写给他的话。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