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想太多。”沈初心觉得心里油煎一般的难受,可是又不能因为这样就对已经做出最坏打算的舅妈发火。
舅妈在推门的时候,忽然回头说:“初心,你报警吧!让人把他抓起来赔偿那些丢失的钱,如果警方问起来,就说那是你和朋友借的。”沈初心不怪她,反过来去那样的地方找她,郑欣宜一路想了很多,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弟弟毕竟还有些朋友,如果把这五万能捞回来,也是好的。
沈初心抬眼看了看她那无比认真的神情,“我会想办法的,舅舅担心了你一天,你先进去吧。”
但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a城是她出生又长大的地方,但人走茶凉世态炎凉,沈家和阮家破产七年,她以前认识的那些人,她已经全部找过谁也不愿意出手相助,还有什么人会帮她?
一路想着事情慢慢地往晨晨的病房里走的时候,路过水房的时候就又听见了白天那样的事,谁谁谁先向别人借了几十万,等到妻子的手术做好之后,他就去将肾卖给了对方……沈初心的脚步停住。
陈文霍说过他并不喜欢女人,他们之间虽然没有提过婚后的生活,但他的意思很明确他们之间不会发生正常夫妻该有的关系。
卖掉一个肾,能影响人的正常生活吗?沈初心知道,不能。
只是身体的各项免疫力会变得低下,但只要精心休养的话,可与正常人无异。
“你在哪儿找到舅妈的?”见她回来,陈文霍从椅子里站起来,小声的问她。
沈初心早已在下车时就和舅妈编好了理由,“在她家老房子附近,她弟弟不是最近又找不到人吗?她担心,所以在那儿守着希望能等到他回去。”
陈文霍哦了一声,取下衣架上自己的外套,“你早些睡,我先回去了,明天下班后再过来。”
“你路上小心开车。”沈初心轻声说。
陈文霍的目光低了低,温和地应了声知道,便轻手轻脚打开门走了。
直到下了楼,他并没有去地下停车库里取车,而是活动了下四肢,然后冲着夜色笑了笑,往回家的方向跑了起来。
他的车,抵押给了别人。
晨晨的手术费,他有心打房子的主意,但想到李家二老和沈初心母子后便否决了那个想法,那剩下的只能是新买不到一年的车子了,好在还算值些钱,别人连借带买车给了他三十万。
沈初心想了整整一晚,又拿出手机在网上查了许久,心里那个想法一旦成型,便觉得可行性非常大。
人生好像又充满了希望。
第二天等晨晨吃过早餐后,她托了舅妈照看晨晨一天,然后说自己找到了愿意借给她钱的朋友,要出去一趟。
所以陈文霍中午休息的时候过来送餐时,沈初心并不在。
“晨晨,妈妈去了哪?”陈文霍一边他将将菜摆好在病床前的桌上,一边温和地问他。
舅妈从洗手间里拿了湿毛巾递给晨晨让他擦干净手,“说是去见个朋友。”她的眼睛还是又红又肿,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瞒得过舅舅的。
晨晨也点头:“妈咪说她很快就回来,可是已经走了这么久,妈妈是骗子!”说着就又嘟起了嘴来,将擦过手的毛巾还给舅妈,却一副小大人模样的道谢。
“谢谢老舅妈。”
舅妈摸了摸他的光头,见他眼里有些不高兴便收回了手来,陈文霍却一副若有所思的将筷子递给了晨晨,看着他胃口不怎么好的吃饭。
“舅妈,这份是给你和舅舅带的。”陈文霍见舅妈要离开,但将桌上没有打开的袋子递了过去。
“这……小陈,给你添麻烦了。”和李家二老一样,陈文霍婚礼上被曝出那样的感情史后,舅妈也曾一度不看好他,但这段时间里他时时刻刻陪在晨晨和沈初心的身边,又细心照顾着出了院的李家二老,她对他又再次改观。
昨晚听了丈夫的话,知道他们等晨晨手术成功后就去领证,一时又为沈初心找到这样一个好男人而欣慰不已。
“都是一家人,舅妈不用和我客气,舅舅应该饿了,你先过去吧。晨晨这边有我陪着。”
“你下午要上班的吧?”
“下午和同事换了班,舅妈有什么事去忙吧。”
“哦,这就好。”郑欣宜是真的有事,她打算亲自去报案。
既然沈初心不去,这件事就唯有她来做了。
……
而原本是去找人的沈初心,却被别人请到了一家咖啡厅。
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个漂亮又穿着时尚的女人,她走了过去,没有坐下便问:“卓小姐找我有事吗?”卓家的保镖将她从医院门口堵住,又非常强硬地“请”她过来,她不知道自己对这位卓小姐有什么威胁值得她如此做。
卓梦瑶指了指自己的对面沙发,笑意盈盈地说:“有些话有些事要告诉初心你啊,何必这么见外,请坐。”
沈初心面无表情的说:“我还有事,如果卓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脚步才一迈就被卓梦瑶背后的保镖给拦下。
“对初心小姐客气点儿。”卓梦瑶笑着对保镖说,又转向沈初心,“不好意思,都是我爸爸手底下的人,没什么礼貌。”
沈初心冷笑了一下,往沙发里坐了下去,盯着她笑意不减的脸,“有什么事,卓小姐请说。”
仗势欺人而已,不过是家族的势力,如果有一天卓家倒了,卓梦瑶又会是什么样子?
卓梦瑶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只牛皮纸封着的袋子来,笑着推到了她的面前示意她看一下,沈初心盯着那牛皮纸的袋子盯了很久,不知道最近大家都是怎么回事,有事没事就喜欢把东西装这里推到她面前来。
未免浪费更多的时间,她没有多想就拿起来,然后解开细绳子抽出来里面那薄薄的一张纸迅速地扫完。
“流产报告?”沈初心放下来,不知道卓梦瑶把这东西给她看是什么意思。
卓梦瑶也不和她卖关子,神色凄苦地笑了一下,“是我七年前失去的孩子的。”
沈初心的手指不自觉的曲了曲,抿紧了唇看着她。
卓梦瑶抬起眼看着她,眼底有氤氲的泪光,“孩子是盛睿禾的。”
沈初心就笑了起来,笑得眼睛里都有了水光,那光将她一双眼睛衬得更为明亮:“所以?你对我讲这事是什么意思?”盛睿禾的孩子,原来是盛睿禾的孩子……心里已经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国外遇到的那些千金们,又是天大的一个笑话了。
原来盛睿禾,不过如此。
“初心,我以前虽没见过他对你的好,但所有人都告诉我,盛睿禾这辈子只对一个人好。那就是你,所以我求你,放过他吧,我等了他整整七年,这七年里我知道我爸爸给他的压力有多大,但我并不想以这个曾经的孩子来逼他娶我,可是……”卓梦瑶脸上有泪滑了下来,她笑着抹去,“就算是回报他曾经对你的好,求你成全我们。”
“这些话,你应该去告诉他。”而不是她,沈初心别开了脸。
心里不知怎么,竟然有些同情起来这个女人,高贵漂亮又怎样,盛家太太的名头——对盛睿禾来说,也只是个名头而已。
“我爸爸让他尽快选婚期,他却失踪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不然为什么又会找你来?”卓梦瑶眼里露出了一个痴迷着男人爱而不得的可怜神情。
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但沈初心并没有被她打动。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并不知道他在哪。”这是大实话,沈初心还不屑说谎。
明显这话卓梦瑶是不信的,她抬手间,后面的保镖已经将一张准备好的支票双手放在了她手里,她取过看了一眼,就像看一张无用的纸一样,放在了桌上推到了沈初心的面前。
“这里是五百万,初心,我知道你手头正紧,希望能帮上你忙。”
沈初心瞳孔霍地一缩,朝那张就摆在自己面前的支票看着,不得不说的是:它确实对此时的她充满了诱惑。
可她并没有拿起来,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淡淡地说:“如果我知道他在哪,我会告诉你的。”抬眼往那五大三粗的保镖看去,心里知道如果卓梦瑶不发话,她怕不能离开。
“初心,睿禾他当你是亲妹妹一样宝贝,我这些钱也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我一番好意。”卓梦瑶很良善的表达着自己的意图。
沈初心却说:“无功不受禄。”一来她没有能帮上她的地方,二来,盛睿禾的想法……并不是沈初心能左右的。
如若不是如此,她又何必为了钱而走投无路到去找买肾的人?
保镖不见卓梦瑶有阻止沈初心离开的意思,便站在一边没有动。
直到沈初心的背影消失在咖啡厅的门外时,从里面的某个包厢里走出来一个人。
“姚姨。”卓梦瑶乖巧得站起来往她走过去,然后亲昵地挽住了姚靖雅的胳膊,迷惑地看着她温柔笑着的脸问:“既然你猜到她不会收我们的钱,又为什么让我找她说这些呢?”
姚靖雅意味深长的朝她笑了笑,“你这孩子,就是太单纯了,放心,这件事等有结果时我会告诉你为什么的。”
……
沈初心找过很多人,但别人一听她问的是那样的事,都警惕地问她:“你是听谁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