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欺负福娃的人,还不是小鱼仙。 稷澂从箱笼里拿出弓箭,递到福娃手上,道“射箭,肩要如山平,手要弯如月,箭要准如鹰。”
福娃:“……”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发展到要射杀人的地步了? 他手握弓箭,眼神直发呆,缓了缓才道“既然她放下屠刀,我便不计较了,给她个立地成佛的机会……” 稷澂的眸子微微一眯。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哪只眼睛看见池瑶改过了? 流几滴眼泪就能变好? 再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是因为忏悔成佛,而是战胜改变了自己,相当于从人性的一个极端,瞬间又走到另一个极端。 这个难度可比好人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修成正果更艰难,因为恶人执念更深。 而且,一个是瞬间的顿悟,一个是日积月累的改变。 他只一眼便能看出池瑶居心不良,福娃却明明知道池瑶想要什么,却还如此仁慈? 对于一个曾经负心,甚至还要害命的蛇蝎女子,有何需要留恋的? 一命偿一命,都是便宜了池瑶! 难怪那些人都觉得太子是个软柿子,想拿捏便拿捏,哪怕太子是今上唯一的儿子,亦是如此。 福娃如此行事并非仁善,而是懦弱。 也许福娃算得上好人,但作为皇储却缺少了杀伐决断的果决,这般害人害己。 但提督大人是不会骂人的,给他惹急了那就一个刀子捅出去。 他眉眼低垂,瞳眸深处,透着深井般的寂静,薄唇轻启,道“一忧一喜皆心火,一荣一枯皆眼尘;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福娃:“……”这是劝他出家,了却凡尘嘛? 夏藕也没能多深理解提督大人的意思,但似乎好像是在劝福娃不要搭理池瑶吧? 她眸子滴溜溜一转,决定做个和事佬。 让福娃去看看池瑶,他们也在后面跟着保护…… “明月长在目,明月长在心。在心复在目,何得稀去寻。 试望明月人,孟夏树蔽岑。想彼叹此怀……” 池瑶背对众人感叹吟诗。 早开的桃花,在东风的吹拂中簌簌落下,绘成一副活色生香的仕女图。 似乎,她才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这才惊喜的转过身,衣袂翩翩。 她缓步迎了上去,矮身行礼,低声一唤,道“太子哥哥……” 随即,池瑶又面带笑容的对着一先一后走来的夏藕、稷澂施礼。 “咳咳,池大小姐孩儿的满月酒办了没?本郡主还准备了长命锁,也不知有没有机会送呢!”
夏藕的一句话,成功破坏了池瑶营造的暧昧气氛。 嘿嘿,她就是这般没眼力劲儿,咋地吧? 在夏藕开口的同时,池瑶也看向这个传说中的妹妹。 夏藕伸着幼白的小手拉着提督大人走快些,露出一截细腕,肤色凝白,指尖丹蔻酥粉鲜嫩。 皮肤白里透粉,眼神清澈明亮,身上的首饰皆是出自大内,名贵非凡。 而被她牵着的稷澂,面上依旧一番冷意,但眸底却掩饰不住那股子宠溺。 只一番打量池瑶便看出,夏藕是被稷澂从头发丝儿,疼爱到鞋尖儿的娇妻。 他是怎么回事? 这个母老虎不懂规矩,用戒尺抽他,难不成转眼儿就哄好了? 一时间,池瑶亲眼看着同父异母的妹妹,比她过得好太多,心里就止不住的泛酸。 虽她当年不过四岁稚儿,但她是魂穿降世,懂得比旁人多。 她亲眼看着池泽抱着襁褓,换了高夫人的死胎,就猜出池泽外面藏了其她的女人。 她如何会看着一个区区地外室女,在日后分了属于自己父母的宠爱? 遂她童颜童语的将自己发现的诡异,告诉了高夫人。 然后,夏藕这个外室女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了农女,而她们也正缺一个男丁。 就连谷嬷嬷年年回举人村夏家,也是要帮着高夫人看看夏藕过得有多艰难困苦,只要这个野种过得不好,她心里就舒坦…… 池瑶心思百转,不过眨眼之间。 她双眸含泪,哽咽道“小藕,你该唤我阿姐,难不成只有太康公主才有资格坐你的阿姐,而我这个胞姐,却没资格? 我知道小藕嫌弃我,可阿姐也是被白笙骗了,我身不由己……” “孤……”福娃望着昔日里爱得刻骨铭心的女子,眼眶酸了酸,甚至都湿了眼角。 夏藕可不是福娃,受女主光环影响,人家无论做了什么,都能宽宏大量的人。 她是小女子,小心眼的那个“小”。 “身不由己的给太子殿下毒昏,再丢入泡子河,沉入水底? 本郡主可以有一个被骗,且身不由己的阿姐,但不会有谋害皇嗣的阿姐,本郡主怕,再被诛三族!”
她这一句话将福娃那心软的心,再次给拉回来。 是啊,深夜浸在泡子河的水里,冷得刺骨,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他在午夜梦回时出现过无数次,怕的都不敢再睡。 福娃眸色一冷,道“你走吧,日后不要再来,否则孤让锦衣卫送你回清河侯府!”
“太子哥哥,你真要这样对瑶儿绝情嘛?”
池瑶用丝帕拭去泪珠,将最美的四十五度角,留给太子。 福娃闭了闭眸子,道“来人啊,送……” 池瑶神色一顿,忙道“既然不欢迎我,那瑶儿去看看父亲总可以吧?”
“池大姑娘,若是想见父亲,就让人将父亲请出来,本郡主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万分珍惜,可不想同池大小姐牵扯太深,以至于就再次诛三族!”
夏藕双眸含笑,眼帘微垂,不卑不亢。 身上的奶白色褙子配着同色挑线百褶裙,衬得她身形纤细,整个人气质淡雅如兰。 便是远远地望她一眼,鼻尖似乎闻到了淡淡的兰花香气。 可就是这样的少女,说出的话却极为呛人肺管子。 “小藕,你……” 池瑶抬眼朝夏藕瞧去,正见对方笑意盈盈的瞅着自己,她一双美目含怒地瞪了过去,可又不敢在太子与稷澂面前表现的太过泼辣。 这口气窝在心里堵得难受,憋屈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