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府给池瑶备下的嫁妆,可谓是十里红妆,只衣料便足足几十口大箱子,还有各式精美的装点摆设,八个几百亩的庄子,还有不知多少资产的商铺。 什么大件的万工轿、千工床,小叶紫檀的衣柜和箱子;小件的金丝楠木桌椅,赤金雕花的脸盆,金梳玉篦,妆奁盒子。 连恭桶、浴桶也是成套的,便是寿衣都是有的。 这些银钱衣裳足足够池瑶一辈子花用的,哪怕嫁到东宫也能让她挺直了腰板,因为池瑶吃喝嚼用的通通都是自己的陪嫁。 池管家经过筛选,将有印记的都留下,而没有标记便准备脱手,大约只有两成。 但哪怕是这挑挑拣拣后的两成,也把十多驾马车都给装满了。 因为高夫人催促的紧,又怕旁的那几房发现夜长梦多,他连口饭都来不及吃,就让车队从后门走了。 结果,还是遇见六少爷了。 池珏乃池瑶的胞弟,今年十四岁,因为帮助池瑶逃婚,被高夫人惩以家法,最近才刚能下地。 他看见了池官家拉着东西往外走,微微一点头没有多言,就回自己的院子里歇着去了。 池官家微不可见的叹息一声。 池珏自幼就同谷嬷嬷最亲,也算是被谷嬷嬷一手带大的,眉目间都有些相似了,可见感情之深。 如今,因为从谷嬷嬷的口中,将池瑶逃婚的消息传出去,高夫人恨毒了谷嬷嬷,连着池珏都不待见了。 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池官家为了避人耳目,特意走了泡子河的大石桥。 另一头,稷澂不愿累着小娘子,请了人来收拾院落,擦拭家具。 夏藕便领着三匹马,在河畔上溜达。 顺溜和红枣低着头,啃食地上的嫩草,吃得不亦乐乎。 夏藕撅断一根垂柳,逗弄着鎏凤。 水面倒映着垂柳高槐以及墙楼、观象台,燕雀无声飞掠,方圆二三里无车尘市嚣,既静又美。 她真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原本还以为要住在燕郊租来的茅草屋里,不成想竟能有精致的青砖瓦房住。 还有院子,有池塘呢! 她轻声哼唱,道“东西亦堤岸,岸亦园亭,堤亦林木,水亦芦荻,芦荻下上亦鱼鸟!”
倏忽,瞧见那个负责来卖房的池管家,后面还跟着满载的车队。 这是要卖货? 她见人便是三分笑,遥声问道“管家爷爷,您这是去哪呀?”
“这是府上的库底子,老头子帮着给处理了。”
池管家自然不敢说要卖嫁妆了,幸好借口张口就来。 他对夏藕有印象,生得像他家老爷,圆溜溜眼睛很是灵动,亲和力十足。 夏藕的五官底子生得极美,睁着一双杏眼注视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可人疼儿。 她甜甜的笑道“管家爷爷辛苦了,小藕初来乍到,家中有许多要添置的呢!”
“那小娘子先挑,老头子给你便宜些。”
池管家在她这波攻势下,权责以内愿意稍微放些水。 “可真是太感谢了,谢谢管家爷爷!”
夏藕笑魇如花,道“来,管家爷爷,屋里请,来碗热水暖暖胃口。”
“好嘞!”
池管家瞧了瞧天色,应允下来。 夏藕将大门打开,让池管家和车队进来坐,她还殷勤的烧了开水。 先对人施好,待过会儿才方便自己砍价! 她捧着水过去,一碗碗的添上,甜甜的道“管家爷爷,各位大叔,我和外子今日刚搬来,家中没有准备茶叶,只有热水,真是怠慢了。”
“已经很好了,小娘子莫要忙了!”
池管家对她的好印象,瞬间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他自幼跟在老爷身边伺候,也算见识不少,但却从未见过这般钟灵毓秀的小姑娘。 且这家小夫妻的行事作风,都极为敞亮,日后绝非池中之物,日后前途可期。 他不如先交好,留个人情在,也算是提前押个宝吧! 既然要留个好,那就不能让人看出来,显得太做作了…… 马车上的东西都是成套的,且格外精致,夏藕将米缸、面缸、碗筷、案板、铁器,被褥、枕头、浴桶、盆盂、夜壶、水桶,成套的桌椅板凳…… 但凡是日常要用的,她都留下了。 这些一共池管家才要了她一两银子。 天啊,跳楼价! 这也太便宜了,简直不敢相信…… 难不成是厂家直供,少了中间商赚差价? 这时稷澂打发走来打扫的人,一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须臾间,他就明白了这些东西的来历。 他拉着小娘子,低声问道“这些怕是池瑶不要的东西,你不嫌弃?”
“不嫌弃,都是老好的东西,咱占大便宜了好嘛!”
夏藕拉着他直摇头。 “行吧,估计也没被用过……”话落,稷澂又问池管家,道“都是新的嘛?”
“全部都是崭新的精品,绝对!”
池管家说得斩钉截铁。 都是给自家大姑娘准备的嫁妆,为了图吉利全部都是新做的,只不过没用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