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眼即逝,帝都之中红装满路,走马红封一路封到了小囹别院的大门口。
此时此刻,哀酒正在帝都中最繁华的地段也就是九归茶楼里面,观看这一场一座城的盛世哭嫁。
没错,这一路上拍手叫好的人真没有多少,不管这一路多热闹,嫁妆又铺满了多长的街道,高头大马的迎亲队伍一路上又撒了多少钱,这些都不足够让那喜庆的唢呐声吵过那些少女的哭喊声。
虽然皇室成亲她们这么哭似乎是大不敬,可是事实上,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因为不管是平头百姓也好还是侍卫官员也好,他们都知道,这种事情,管不了的。
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可以归类到“人之常情”之中的,毕竟你心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你还只能在心里看着,能不哭么。
看着鵺灼一身洒金的红色新郎宫袍,一袭青丝尽数束于头顶,用金色的描红发冠绾住,一张艳绝天下的面容在这种红金二色之中,更是显得美艳动人,不对,应该是丰神俊朗,让人忍不住的被勾魂夺魄。
他骑在一匹白马之上,马尾巴的上铃铛叮当作响,在唢呐声的喧嚣之下,和那些少女的抽泣声一般,微不足道。
隔着人群看着这样的鵺灼,哀酒真的不得不承认,鵺灼的面容,恐怕这整个人世间,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如果是这种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娶自己的话,这简直就是人生幸事吧?
“啊我受不了了!”突然,在鵺灼的马匹路过这条街的时候,坐在哀酒旁边座位上的一个姑娘,终于是忍不住号啕大哭了起来,连哀酒在这里都没注意到。
当然了,此时此刻号啕大哭的肯定不止这姑娘一个,一瞬间哀酒感觉自己似乎自己有些鹤立鸡群,别人都在趴在桌子上哭蹲在角落里仰天大哭甚至是几个人抱头痛哭,可是只有哀酒,一个人坐在这窗户边上,吃喝不停,似乎有些突兀。
不过,好歹也有人陪着自己啊。
“你有没有注意到,那边一桌子的男人也在哭,看到鵺灼就哭了,啧啧,鵺灼这张脸,可谓是害人不浅啊”殊野看着周围大部分都在鬼哭狼嚎的人,随即便开始吐槽了起来。
哀酒顺着殊野的话望了过去,果真看到了几个男人在一起抱头痛哭,看身段可谓是体态风流,可惜了可惜了,这几个人怎么就看上了鵺灼呢。
不过,哀酒更替阿奎纳担忧,这一次阿奎纳不仅仅是在和整个帝都的少女抢男人,还在和男人抢男人。
她哀酒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没有名分的门客罢了,她们,哦不对,是他们虽然不待见哀酒,但是好歹还有希望,不至于对哀酒羡慕嫉妒恨,但是阿奎纳不同了,阿奎纳的出现,一下子断了所有人的后路。
“走吧,我们可以回去了,等会阿奎纳进门,我还得要迎接一番呢”哀酒笑着说罢,就和殊野两个人结伴回到了已经张灯结彩的小囹别院,看着自己和鵺灼居住的木楼,和一旁大白天都灯火通明的崭新的安华殿,哀酒忍不住感慨啊,这公主就是公主,比自己住的都好。
虽然哀酒的前身还是陧国太后来着……
游走在安华殿的门口,周围都是亓国皇帝送来的侍女,大概有二十多个,一个个毕恭毕敬的现在一旁,实际上她们早上来的时候是趾高气昂的,毕竟来这种鬼地方伺候一个小国公主,这实在是一个苦差事,她们心里能开心才怪。
但是,在哀酒“爱”的教导下,直接折断了其中一个侍女的双手之后,这些侍女立马都老实了,虽然殊野觉得哀酒有些太过残忍,但是一想到哀酒如果不做绝的话,和阿奎纳的争斗誓必会占下风,也就没多说什么。
怪只怪,那个宫女趾高气昂错了时机。
很快,唢呐的声渐渐来到了安华殿的大门口,一阵幽长的鞭炮声响彻云霄之后,安华殿的大门被推开了。
他们已经在宫中离成,现在只需要回来入洞房就好了。
而这个洞房,哀酒自然是不会让阿奎纳这么容易进的。
看见一身红衣的鵺灼牵着阿奎纳走进来,哀酒有一瞬间的恍惚,想当初,她第一次见到鵺灼的时候,实际上也是穿着一身嫁衣。
火红的嫁衣,上面暗绣祥云,做金牡丹,东珠环翠,尾拖长地,凤冠霞帔,耀眼的狠。
那一日,哀酒还不叫哀酒,她坐在步辇之上,被抬着送去国安寺,恰好是那个时候,鵺灼一身金色暗纹的黑袍和玄都公主一起出来,正好和哀酒撞个满怀,鵺灼抬头隔着薄纱看了哀酒一眼,似乎在那一刻,原本两个生命轨迹不相干的两个人,就这样纠葛在了一起。
如果,那一天哀酒没有躲入鵺灼的马车……呵呵,没有如果了,那一日上了马车的就是哀酒,马车中的人也正是鵺灼,他们的生命,已经融合了,剥离不赖的。
“在下哀酒,见过徹王殿下,徹王妃殿下”哀酒看到他们二人向自己走来,失神的回忆了片刻之后,便忽然回神,随即嘴角挑起一抹微笑,仅仅只是拱手的说道。
一旁的殊野却是没留意到,他一边低头行礼一边问候了一下,问候完了之后才知道,哀酒正在做一件大不敬的事情。
平日里不行礼也就算了,但是今日是鵺灼大婚,并且还是这徹王妃第一次进门,作为这小囹别院的人,哀酒应该行礼才是。
但是,哀酒没有。
隔着红盖头的阿奎纳自然是看的真真切切,她抬头看着哀酒,这个哀酒虽然传闻两极分化,有说好看的,有说一般的,但是在阿奎纳的眼里,哀酒真真是一个绝世美人。
她有胡人的美和中原的美,这种美在她的身上糅合的很好,让人一眼便痴迷。
那一日在九归茶楼见到哀酒,她一身红衣嚣张如火,但是距离有些远,所以阿奎纳没有看清楚太多,但是今天,她们不过是隔开了阶梯的距离而已,所以阿奎纳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哀酒,莫不是真的有胡人的血统?
可是,她的母亲要多美艳,才能够生出她这般容貌?而南蛮的美人,和中原通婚也不过近几年才开始,这个哀酒,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对哀酒很好奇,但是阿奎纳更明白,自己和哀酒是敌人,不管她是不是胡人。
“你便是这府中琴师哀酒?”阿奎纳微微昂着头,看着站在门头的哀酒,语气不卑不亢的说道。
“正是”哀酒笑了笑之后,又直言不讳的说道“那一日在九归茶楼的雅阁之中,殿下不是已经认识了我么?”
她怎么知道自己去了九归茶楼?那一次去九归茶楼,阿奎纳是有意隐藏自己行踪的,并且九归茶楼也不会透露自己贵客的行踪,这个哀酒比自己来的迟走的早,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也去了九归茶楼的?
“那一日未曾有幸听闻你的琴声,实在是遗憾”虽然阿奎纳嘴上敷衍着,可是实际上心里已经警惕了起来。
似乎,这个哀酒,比之前拓蛮调查的那个“哀酒”,还要可怕。
她似乎不仅仅只是一个偏远小国的帝师之女这么简单,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不急不急,殿下有的是时间听我的琴声,王爷,殿下,请”哀酒一副反派模样十足的说罢之后,便微微向旁边挪了一个步子,给他们两个让了一个路。
见到哀酒让路了,昨天已经和哀酒合计好的鵺灼也就上了阶梯,可是,等到他们两个人走大安华殿大门口的时候,也就是阿奎纳和哀酒擦肩而过的时候,哀酒忽然微微侧头,和阿奎纳说道“殿下,莫要怪哀酒多嘴,不管是在这安华殿,还是小囹别院,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哪怕你是公主,这规矩,不能破”。
说罢,哀酒就好像是挑衅一般的一个箭步比他们两个都先进入了安华殿,然后背对着阿奎纳说道“真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啊,够大,够奢华,来人!”
一听见哀酒的召唤,那二十多和宫女就跟被鬼追一般的冲了进来,险些撞到阿奎纳。
“那个烛台,那个瓷瓶,那个玉雕,那个香炉,那个书卷,那个砚台,还有那个酒壶,给我送到木楼去,还有你们几个,这些红喜和红布都可以拆了,人都嫁过来了,虚头全部给我撤了,小囹别院不是一个适合热闹的地方,若是冲撞了什么,谁都没有好果子吃,听明白了么!”哀酒这一通指点江山,将那二十多和侍女训的都颤颤巍巍的,她们实在是太害怕哀酒了,现在不仅仅害怕哀酒,还被哀酒吓的害怕冲撞了这里的鬼神,毕竟小囹别院闹鬼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
而哀酒在阿奎纳面前如此喧宾夺主耀武扬威,终于是触怒到了阿奎纳,她本来就是一个放诞不羁的性格,现在遭受哀酒如此硬怼,她早已经忍不住了,若不是因为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鵺灼又在旁边,她早就出手教训一下哀酒了。
可是,就算不能出手,她也是语气很不好的出了口,只听她说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