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瞬间就蔓延开，让人紧绷的心弦，禁不住又绷紧几分，感觉格外不好。
“这是怎么回事？”清宁惊讶的看着薛苞芸，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甘沛霖。“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但人不能在我宫里出事。”
她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文心兰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流露出些许傲色：“贵妃，皇上该给你的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是想要谋害太尉夫人，挑起皇上与大都督的不睦，你们石烨国就可以趁机钻空子，把手伸进来吗？”
“皇后这话，太恶毒了吧？”清宁走到文心兰面前，与她四目相对。“你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吗？”
甘沛霖才没心思听这两位唇枪舌剑，遂对皇后道：“皇后娘娘开恩，能否请御医来瞧瞧母亲。”
“瞧瞧无妨，但不能在我这里。”清宁侧首看向甘沛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个个都是冲着我来的。我才想沾染这样的麻烦。”
“人是被你拘押在宫里，现在出事了，你当然有责任。”文心兰暗暗咬着后槽牙，道：“去传御医来。场面不许收拾，所有人一律不准离开贵妃宫，本宫必须知道太尉夫人到底是怎么了。”
清宁还想说什么。
甘沛霖已经俯低身子去看薛苞芸。“母亲，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原本奄奄一息的薛苞芸，猛的睁开眼睛，顺势抓住了甘沛霖的衣领。她的力气很大，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我死也要拉上你做垫背。”
甘沛霖没有抵抗，就这么被薛苞芸扯着衣领，近距离的看着她的眼睛。
“我母亲那笔帐，是时候和你清算了。”她的声音不大，几乎只是动了动嘴唇。
可是薛苞芸还是很清楚她在说什么。
“她该死！”薛苞芸咬牙切齿的看着甘沛霖：“你以为之前要挟域儿那封密奏的内容，是怎么传出去的？是她撞见了不该撞见的，这也罢了，她竟然还走漏风声。”
“密奏？”甘沛霖想起姜域说过，敖家就是用这密奏要挟他，他才不得已娶敖璃。而密奏上的内容，就是关系到薛苞芸的种种丑闻……
“你们做错的事情，为什么要我母亲承担后果，你到底是怎么对她下的毒手？”甘沛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还是她控制了再控制才不至于失去理智。
“就像你这样喽。”
薛苞芸浅笑辄止：“我会的，你母亲都会。她懂的，我也都懂。所以单纯的想要瞒过她，根本就不容易。可一个人动手不易，那就多找个帮手。反正她知道的太多了，早就不该留在这个世上……”
她说的这个帮手，就是甘老太。
甘沛霖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她做的再好，再细致，她和祖母都无法亲近。
她曾经很羡慕甘姳露，能在祖母身边长大，被捧在掌心呵护。那是她从来不敢奢望的亲厚祖孙情分。就因为，母亲知道的太多了，一直扼着祖母的咽喉。
而祖母却联手一个外人，用这种迂回的方式，送母亲走……
料想她每每看见自己，都会想起这桩人命债。成日对着被自己害死母亲的亲孙女，她想必会恨，也会怕，怕有朝一日她会落在这个孙女手里。
“你知道，你祖母为何没有告诉你当年的真相吗？”薛苞芸颤抖的站起来，抖落掉了断掉的绳子，她昂着头，一脸得意的向甘沛霖挑衅。“她就是……”
“她就是不想毁了甘府的前程，更不想让我从你手里逃脱。”甘沛霖冷着脸，看着薛苞芸：“既然你已经承认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文心兰和清宁眼神各异的看着甘沛霖。
她们两个都看不透，难道甘沛霖真的会亲手了断自己的婆母吗？如果是这样，那等同于她也了断了自己。
“你敢吗？”薛苞芸冷哼一声，满眼鄙夷：“你一个被自己母家抛弃的落魄千金，为何能有如今的境遇，不都是多亏我域儿。没有她，你的祖母早就随便找个庶子跟你成婚了。甘府族谱都会将你的名字划去，你敢舍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吗？”
薛苞芸胸口血气翻滚，可直到这一刻，她都没想过要死。
她还没看见姜域登基为帝，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她还没有风风光光的以太后的身份母仪天下，她怎么甘心就这么死。
清宁怒气冲冲的说：“太尉夫人，你打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想毁了我腹中的皇嗣去讨好皇后，你以为皇后真的会救你？”
她使了个眼色，忙有她的人上前：“我不管你们之间有多少恩怨。总之现在，马上离开我的这里。石烨国是忠于皇上的，我不许你们在我这里添乱。”
清宁公主的人迅速将这殿包围，她的本意是要借薛苞芸和假皇子的死，揭穿皇后的丑陋嘴脸。所以殿上暗藏了蓄势待发的戍卫。
没想到，事情横生枝节，她不能让自己被卷进这样的漩涡，得赶紧将麻烦驱逐。
这时候的祯，已经停止了挣扎。她虽然仍然被捆着，却看见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好机会。
文心兰扬起下颌，一脸冷寂的看着清宁：“你这是要造反吗？”
“皇后娘娘，您可别这么说，我只不过是想保全自己罢了。”清宁的话音刚落，便有人暗客从四面八方拥进这贵妃宫。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已。
燕子也在这时候领着黑燕进来护驾，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先动手，整个内殿就混乱起来。
“夫人，咱们走。”留兰护着甘沛霖且战且退。
可是甘沛霖却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带着太尉夫人。”
留兰几番出击，都不能很好的控制局面：“不行啊夫人，他们身手不凡，您的安危要紧。”
就在这殿上混乱的同时，宫中的天命钟忽然被敲响。低沉的钟声沉甸甸的压、在人心口，俨然是出了大事。
“糟了。”文心兰脸色大变：“有逆贼闯进皇宫。”
她这一声惊呼，吓坏了殿里的人。可殿里正在交手的人，却没有因为这件事儿停止兵戎相见。
甘沛霖随着留兰在黑燕的保护下，逐渐向贵妃宫外撤离。
然而这时候，宫里竟然无一处安稳地方，越来越多的“竿党”从四面八方涌进宫来。
羽林卫应对不暇，整个皇宫一片混沌。
“夫人，这时候只怕哪里都不安全。奴婢还是先护送您出宫，再作打算。”燕子得了个空，赶紧来甘沛霖身边禀告。
“出宫？”甘沛霖当即摇头：“不可。连宫里都是这样的局面，宫外更不知道会如何。皇城里最多禁卫军的地方，就是这儿了。咱们不能出宫。”
文心兰听见甘沛霖的声音，疾步过来：“宫中有禁、地，哪里戍守的禁军不可轻易撤离。想来是最安全的地方。想活命，随我来。”
燕子和留兰都是不肯相信皇后的。
但是甘沛霖却点了头。
“夫人……”燕子还想说什么。
“去救太尉夫人。一定要把她带回来。”甘沛霖的意思是，这笔账，她自己会跟薛苞芸算。
“是。”燕子对留兰凝重点头：“夫人暂且交给你。”
“放心。”留兰配合皇后的人，很快就从贵妃宫撤离。
可直到他们撤离，甘沛霖都没瞧见薛苞芸的影子。
金殿上，宣堌也被突然闯进皇城的竿党惊着了，脸色黑如锅底。
羽林卫虽然可以保护他的安全，可是朝臣们就像被洪水冲垮的堤坝，跑的跑，逃的逃，狼狈不堪。
烨庆王怒不可遏，凛眉吼道：“没用的东西！一群窝囊废！”
他从倒下的羽林卫身上拔出大刀朝着涌进来的竿党挥去。
“护驾！护驾！”内侍监高声惊呼。
提醒了烨庆王，他赶紧领着自己麾下的亲信，迅速朝宣堌围去。
这其中，也包括敖珉。
“大都督就这么看着吗？”宣堌看着一直在自己附近的姜域，眉头微紧：“你就不打算松松筋骨？”
姜域沉眉道：“臣的任务，是保护皇上。臣怎么能动手，置皇上的安危不顾？”
“那朕命令你动手呢？”宣堌语气透着严苛。
“皇上吩咐，臣定当从命。”姜域转身从陆垚身上拔出了剑。
他拔出剑的那个瞬间，宣堌就后悔了。
对，他确实后悔了。他不该让姜域手提着利刃，站在离自己这么近的距离。
“皇上，您想让臣先解决哪个？“姜域提着剑，一双眸子沉冷的看着皇帝。
宣堌语气里透着苛责，隐忍愤怒：“你是大都督，负责的何止皇城安危。可眼下，竿党都闯进后宫了，你还要问朕这么愚蠢的问题吗？”
“皇上息怒。”姜域平静的看着他，慢慢的朝他走过去。
宣堌后脊梁的冷汗都浸透了衣裳，就差问姜域是不是要弑君了。他看着姜域那双沉冷的眼眸，心中打着寒颤，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断送在姜域手里。
“大都督，当心身后。”敖珉忽然冲出来，剑锋朝着姜域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