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细雨纷飞。
细如牛毛的雨丝,入衣寒凉。堤岸边的垂柳已经抽出了嫩芽,一片清新的嫩绿,河堤上种植了大片的迎春报春,此时开得一片金灿灿的黄。更有几株桃花灼灼地开满枝头,红艳艳的点缀其间。
风景绮丽,如诗如画。
江明萱兴致勃勃:“早知道该把画夹带过来写生的!”
舒绿忍不住泼她冷水:“这个天你写什么生啊?画纸都被雨淋湿了!”
“我可以撑着伞啊!”
舒绿撇撇嘴:“矫情!”
舒眉凑过来道:“江小姐也喜欢作画啊?”
江明萱原本还待舒眉比较客气,但是舒眉几次凑过来舒绿都不冷不热的,她便知道舒绿这是不待见这位四姐。也是舒绿是庶出的,而舒眉是嫡出的,虽然现在弄清楚了舒绿根本跟舒眉就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妻妾之间往日总是有争执的吧?
听说舒绿跟她姆妈一直住在明都,就是因为那位大夫人容不下人呢。
而且后来因为舒绿去了霖州,舒雅在结婚的时候逃走了,舒家用舒绿替嫁,然后她姆妈就出事了,这样算起来,舒绿不恨舒家都是不正常的。
江明萱自打认识了舒绿之后,便留意着霖州上层社会的八卦,将舒绿到霖州之后的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的。
原本她听到了学校里面的传闻还有些瞧不起舒绿,觉得她是在攀附权贵,想要爬上枝头做凤凰,但是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却对舒绿生出无比的佩服来。
一个女孩子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能稳稳地站在这个位置,并且让自己在霖州的地位变得如此稳固,这本身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并且在虹桥的时候江明萱已经见识了舒绿的本事,可以说是舒绿救了她一命,要不然按照她那么莽撞的性格,早就被人砍死了或者抓走了。
所以在舒绿想要请江明宇当老师和翻译的时候,她才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她,而对于舒绿讨厌的人,她当然是同仇敌忾。
这时候面对舒眉讨好般的询问,江明萱笑了一笑:“啊,是啊。”
舒眉笑道:“我也喜欢画画儿呢,要不等回到霖州之后我们一起交流交流。”
江明萱连连摆手说道:“怎么敢在四小姐面前献丑?我只是随便画画,信手涂鸦罢了。”
舒眉道:“其实我画得也不好,老师老说落笔痕迹太过了。”
江明萱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是太作了吧?
看破不说破,她只是淡淡笑了笑,便指着河里游得正欢的几只鸭子道:“春江水暖鸭先知,果然不错呢!”
舒绿笑她:“又拽文!”
舒澜跟舒聪跟在他们身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后面不远处跟着舒绮和舒敏,这样的踏青还真是热闹。
因为要迁坟,舒家这边早早地便找人看了黄道吉日,今天无事,虽然外面下着雨,也减淡不了年轻人的游兴。大家便相携着出来踏青,原本准备的野餐计划便取消了。
大家都是没有碰过厨具的少爷、小姐,怎么会生火弄吃的,就算是野餐也不过带些熟食罢了,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明都地处江南,小桥流水,桨声唉乃,无论从哪里看去都是一幅画。
江明萱道:“舒绿,想不到你的家乡这么美。”
美吗?确实是很美,只是再美又能怎样,那些曾经温暖过她的人一一离去,这个家乡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等到阿娘和师父的坟迁走了,她大约是再也不会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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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绿叹息了一声,跟着江明萱往前面走。
……
转天便是大师算好的黄道吉日,宜动土,宜祭祀。
舒家的人先是去祠堂祭拜了列祖列宗,禀明了要将玉媛的坟迁走,并且从族谱中除掉。
这一天顾恺睿也赶到了,先前他因为有事耽搁了,并没有跟舒绿他们一起走,舒绿有随行的保镖,在安全上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舒绿穿了一身素白衣裙,只在衣襟上绣了一枝墨梅,头上也戴了白色绢花,一起出发去了祖坟。
江明萱没有去,便自己出去逛街,明都街上还是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因为她一个人,舒绿便让杜大江安排了两个副官跟着她。
江明萱一个人逛的累了便找了一家茶楼坐下来,点了一壶茶,跟两个副官一起听鼓娘说书,江明萱正听得津津有味,便听见身旁一个姓李的副官咦了一声。
“怎么了?”江明萱有些好奇,这两个副官的话都很少,这时候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江小姐你看,那个是不是舒太太?”
舒太太?说的是舒云了。
江明萱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旗袍的身影上了上面的三楼。从背影看来,确实很像舒云。
舒云这时候不是应该去参加迁坟仪式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转过头来问李副官:“你看见她的脸了吗?”
“只看到一个侧脸,好像是!”
“这就奇怪了!”
江明萱的好奇心被挑起来,坐在这里便有些心不在焉了,心头总是琢磨着舒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便也不知道自己听书听的什么了,只听见一片轰然的叫好声,她百无聊赖地跟着拍了拍手,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要不我们上去看看吧?”
两个副官齐齐摇头:“还是不要了,小姐让不要生事,保护好江小姐的安全。”
“我们就上去看看,能有什么事啊?”
两个副官都不同意,正争执着,便见到几个男人从楼梯上上来,为首的一个穿着咖啡色西装,留着仁丹胡,而后面竟然跟着两个穿着东瀛人的和服,手上还拿着武士刀。
他们上来之后,二楼原本闹纷纷的人全部噤声了,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一行人身上。
不过这几个人却目不斜视,直直地往楼上去了,他们也同样上了三楼。
这幢茶楼总共只有三楼。
两个副官对视了一眼,在那行人上去之后,过了一会儿,李副官对另一个王副官点点头,然后说了声:“我去一下洗手间,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