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我们只是前来献艺!”几位舞伎挤在一起,楚楚可怜地向官兵求饶,那泫然若泣的俏模样,令男人们挪不动眼珠子。
就在此时,有一名舞伎突然纵身跃起,一把暗器击向船上的官兵……
扑通……
那名官兵跌入水中,大团鲜血在水面上泅开。
舞伎的行为激怒了官兵,一阵利箭乱乱,把船上的舞伎全都射成了刺猬。
商船上鸦雀无声!
一阵官兵们登船,把所有人的名字悉数登记在册,丢失的财物也全部记录在案。
“那些海盗能伪装成舞伎登船,说明你们之中有人做内应。这些海盗,胆大猖獗!今日落到本将军手中,本将军一定要揪出内应。”满脸络腮胡子的将领手握利刀,在一众富商面前缓步走过,锐利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冷笑道:“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现在,本将军要你们随衙役去浮屠城里接受询问,待确定你们每一个人的身份后,才会放你们离开。”
“冤枉啊,大人,这事与我们没关系啊。分明是海盗来抢我们……”众商富大惊失色,连声求饶。
海上私自进行交易,逃避纳税,这本身就是违法的!若带去不熟悉的衙门,这些货物拿不回来不说,还有可能会挨板子!
将军黑着脸,令几名兵士把这些富商捆成一长串儿,统统丢上了小船。
船上的人都走到了甲板上,看着两艘小船渐渐驶远之后,那位将军突然挥了挥手,大声说道:“返航。”
商船变换了方向,往东南方驶去。
哗啦啦地水响声中,几道修长的身影披着一身水花从水中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甲板上。水把几人脸上的脂粉冲淡了,露出一张张俊秀的面孔,红色舞裙被水浸透了,贴在身子上,分明透着一股子刚强的气质。
此时为首的一位红衣人在脖子上抹了一把,喉结顿现。
“大师姐,以后可以不让我穿这种东西吗?”他黑着脸伸手从怀里拽出一只红艳艳的肚兜,用力往地上丢。
肚兜是特制的,胸口装了暗袋,里面还塞了两团棉花。甲板上有士兵正在清理断箭和红通通的“血包”,有个士兵拿着断箭串上一条刚捞上来的鱼,把血包撕开,里面红通通的水倒在剖好的鱼肚中,生火烧了没一会儿,满甲板的香气四溢,馋得人口水直流。
“我的安排不好吗?小酒师弟快把东西捡起来,还有要用的时候。”清脆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了过来。
咚……
冬小酒一脚踩上去,再飞起一脚,把那可怜的小肚兜高高踢远,跌进海中。
“暴燥!师父一向说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暴燥,沉不住气。”珠帘叮叮咚咚地响,轮子滚动声中,一身白袍的云长安出现在众师弟的眼中。
瞳风一边扯拽脸上的胡子,一边眉开眼笑地说道,“我能沉住气!大师姐,半个时辰之后就能抵达浮屠城。而且这些人全部都有管府文书,可以自由在浮屠城交易。大师姐,师父让你三日之内筹措到十万金,你才用两天就交差了,师父一定满意。”
“十万金怎么够,起码要卖出一百万金。”她掀了掀眼皮子,淡然应声。
“能吗?一百万?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瞳风楞住了。
“当然能。”云长安眯了眯眸子,看向黑着脸的冬小酒,“不过,还得辛苦小酒师弟……”
“我死也不会扮女人了。”冬小酒冷笑,扯下红裙往地上摔。
“不必,只是要麻烦小酒师弟不要发脾气了。”云长安缓缓伸手,“还有,把扣了两天的消息给我。”
冬小酒拧拧眉,心不甘情不愿地拔下碧玉发簪,从里面拿出了卷得紧紧的细长丝绢。
云入安一把抓过来,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这是每个月搜集来的关于慕长情的消息。他在做什么,最近去了哪里,胖了吗,还是瘦了吗……有没有娶新的王妃?有没有还是总是半夜起来练箭……一箭一箭又一箭地射向漆黑的夜空……
一年九个月,她前后通过了大国师十九次严厉的考核,不说九死一生,起码也算是遍体鳞伤了。
因为腿不方便,想赢过师弟们,她不得不付出百倍的努力,身上经常摔得青一块紫一块,几夜不眠不休也是常有的事。过程确实很辛苦,但最苦的不是魔鬼般的训练,而是心底无法纾解的思念。
慕长情啊,他这一年九个月都在郴西郡呆着,身边一只雌性的猫儿都没有,清一色的大男人。他一定在等她!云长安就是相信这世上会有最干净最热烈的爱情存在。不然的话,他已经另结新欢,另宠新人了。
“快了,再有一个月,我去就找你。别嫌弃我的腿不能动,否则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她垂着眸子,轻抚着丝绢上的他的名字,长睫轻轻颤动。
几人洗完脸,换好衣服出来,只见她还捧着丝绢在那边看。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安静得不像她自己,天地万物中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大师姐。”瞳风走到窗口看了一眼,不解地问道:“直接夺船走就行了,为何还要扮官兵?”
“那个沈楠背景很深,若不以官兵稳住他,他上岸就会报官,这船东西无法及时交易,还会招来官兵的追捕。更重要的是,我要这艘船。”云长安平静地说道。
“要船好说,那我就杀了他们呗,反正我们在海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能把船开走。”瞳风撇嘴,不屑地说道:“何苦费心费力演戏给他们看。”
“他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为何要杀他呢?再说了,天晋国新建了最强大的海上战船,我们不遇上则罢。若遇上了,你觉得你能逃开盘查?还有,师父不希望我们中有任何人露出破绽,让人察觉到与他有关。记牢了,现在船上的人都是海盗。”云长安把丝绢卷起来,从轮椅扶手的机关里拿出一个小玉盒子,把丝卷放了进去。里面已经放了十八卷丝绢。
她想在第二十卷丝绢传到手中的时候,去见他。
二十关考核,她觉得自己可以出师了!
下个月的今天,那天最好起一点雾,她就在雾中慢慢地“滑”到他的眼前,他会以为是天上飘下来的仙女吗?
云长安幻想着那一幕,忍不住地唇角上扬。
“大师姐你笑什么呢?”瞳风看到她笑眯眯的样子,又忍不住问道。
“想他啊。”云长安落落大方地说道。
“脸皮厚。”冬小酒嘲讽道。
“小酒师弟你量过我的脸皮?”云长安抬眸,严肃地问他。
冬小酒抿抿唇,转开了脸。
“小酒师弟若再出言不逊,我可要罚你了。”云长安按动轮椅上的按钮,慢慢地往甲板上走去。
上台阶、过门槛,木头轮子如履平地。云长安熟练地操控着轮椅到了甲板正中心,看着那些人烤鱼吃。
这么长时间了,其余的师弟都和她关系处得不错,只有冬小酒和她总是不对板,常常刁难她。人各有脾性,冬小酒天姿不错,是个人才。只可惜,冬小酒遇上了她呀……她扬扬嘴角,朝烤鱼的士兵要鱼吃。
“大师姐,你吃这个。”瞳风跑过来,主动替她拿过了烤好的鱼。
云长安捏着鱼尾巴,从断箭上一点点地拔出来,拎到鼻前闻了闻,正要咬下去时,站在一边的初心师弟突然跳了起来,指着远方说道:“快看,好像是天晋的战船!”
云长安一口咬到烤得焦焦的鱼肚子上,轻声说道:“瞳风,去给船换张皮。”
“好嘞,大师姐。”瞳风朝身后几位师兄弟勾了勾手指。几人拿出新的船帆,也不用升降绳,直接纵身跃起,双手双脚攀住桅杆,像灵猴一样攀上桅杆顶上。
新的船帆上绣着绿色的麒麟兽,风一吹,麒麟就像在踩云奔跑。
“天晋的海上战船这半年挺威风啊,横行霸道,好像海是他们家挖的,海里的鱼是他们家养的,霸道得很。”瞳风站在船舷边,看着越来越近的战船小声说道。
“那也不见他们逮到海盗?”初心撇撇嘴,不屑一顾地说道。
“他们不逮海盗,但海盗也不碰他们的商船,他们的客商能在海上畅通无阻,给他们不知带来多少财富。关宵瀚很会当皇帝。”云长安飞快地吃完鱼,抬头看向前方,“你们好好应付他们,我先下去。”
“好嘞,大师姐,瞧我的。”瞳风朝她咧嘴笑。
云长安刚到门边,只听初心又叫了起来,“咦,不对,不是天晋的战船,大师姐你快看!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大的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