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么对她这么忠心?这是带着我们去吃苦送死。”春分的嘴又噘了起来。
“人活着就是吃苦,你这些年吃的苦少吗?”冬至抚了抚她的头发,拍了拍她的袖子,小声说道:“春分哪,进了云军师府,以后就不会有人看轻我们了。”
春分转头看向站在前面的云长安,有些不安地问道:“万一没等到那一天,我们先死了呢?”
“那就死了吧。若真要一辈子为奴为婢,不如死了。”冬至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远方,“就算死,也对得起爹娘的在天之灵,不辱没祖宗。”
春分眨了眨眼睛,抬手覆上冬至的额头,“乖乖,姐姐你是被夫人的蠢给传染了吧,怎么也说这么奇怪的话?祖宗早就化成泥巴了!祖宗若有用,会让我们变成奴才吗?”
冬至沉思片刻,点头,“那就不辱没自己这辈子吃过的米。”
“姐姐,你真的变得有些像夫人了。”春分歪着脑袋,怔怔地看着冬至。过了会儿,她抱住春分的胳膊,笑着说:“反正我跟着姐姐,哪儿也不去。姐姐活着我就活着,姐姐死了我就去死。”
“说傻话,我们两个中间一定要有一个人活到不用当奴为婢的那一天。”冬至握紧她的手,坚定地说道。
“那一定是夫人和姐姐啊,蠢物都活得久,我这么聪明……”春分拧眉,很是不安地说道:“我也得多找夫人说话,也变得蠢一点才行。”
旁边有人轻声笑,春分扭头看,只见是和玮身边的一个小侍卫,于是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拉着冬至往云长安身后凑近了一点。
云长安站在慕长情身边,往城门下看,乌压压一大片河阳铁骑军团。养活这么大一支军队,全靠他和他那些‘弟弟’们的经营,其中费了多少心血,有多难,可想而知。
“待来日重换青天,各有其田,各有其屋,共建太平盛世。”慕长情抬手从托盘里拿起兵符,一只一只地交到几员大将手中。
“云军师,接令牌。”最后一面令牌,他在手里握了握,抬眸看向云长安。
“闲王真要拜女子为军师?自古女子进军营只有一种身份……”有人忍不住质疑道。
“云长安接令,即日起,云长安即为河阳军大军师,为本王谋定策略,共图河山。”慕长情拉起云长安的手,坚定地把令牌放到云长安手中。
云长安双手捧住令牌,退了两步,跪了下去。
“云府传人,云长安接令,誓要效忠吾王,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你我即为夫妻,同生共死。”慕长情扶起她,转身看向众人,“云长安就是大军师,大家以后同心协力,不得互相倾轧质疑。”
“是。”众将看了看云长安,只能领命。八壹中文網
云军师府虽然威名赫,但那是她祖父、父亲,哥哥们的威名。她只是众人眼中的小丫头而已,那细腰,这些大汉子一只手掌就能给她掐断。那水灵灵的小脸,捏得出水来。哪像个能随军打仗的模样?只怕会随时扑进慕长情的怀里哭着撒娇吧?
云长安脑袋偏过去,轻声对慕长情说:“我来之前是不是应该在脸上画几道刀疤,那样有凶相。”
“那样别人会觉得我眼光甚差,口味太独特。”慕长情也偏过头,眸中光彩闪动。
云长安把兵符收好,微笑着看向前方。与心爱的人一起做大志向的事,她感觉到浑身热血沸腾,暖烘烘的。
大军开拔时,云长安分到了一辆小马车,可以与春分,冬至同坐。这回她没有要求骑马,她要在马车里完成第一仗、夺回漳水郡的详尽计划。严家军应该可以配合她,拿回漳水对大羿城也有好处。
“夫人,吃这个。”春分从随身的小包裹里拿出一包切好的叫花鸡,笑眯眯地说道:“我从管家那里偷的,他有好多好吃的。”
云长安刚放进嘴里的骨头马上吐了出来。管家就是岚师叔,他做的东西能随便吃?据云家人秘而不宣的说法就是,岚师叔是个长得很英俊的恶魔,除云家人外,敢毒尽天下人。
“怎么了?不好吃吗?我早上已经吃了一整只了,感觉好好吃。”春分眨眨眼睛,馋巴巴地盯着她手里的叫花鸡。
云长安抓起春分的手腕,仔细听了听她的脉象,不似中毒。可能这就是管家做出来解馋之物,吃!
“军师。”林渊的声音从马车窗外传了进来。
云长安撩开帘子往外看,林渊一脸春风得意地朝她笑,“军师,我想与你谈一件事。”
“你们两个下去走会儿。”云长安让春分和冬至下去,换林渊上来。
林渊盘腿坐下,看着她嘿嘿地笑。
“傻了吧叽的,怎么了?”云长安被他笑得心里头有些发毛。
“嫂嫂知道的,大哥与王妃大婚的时候,晚上一直是我在扮演大哥,与王妃谈琴说词,共谱弦音。”林渊白净的脸皮涌上几丝羞意,揉了揉鼻头,声音渐小,“睿瑶她已与大哥说明,等大事一定,就化名嫁我为妻。如此可不乱规矩,又能成全我与她的婚事。”
“啊?”云长安楞住了,她是听错了吗?听岔了?她耳鸣,有幻听?钟睿瑶明明深爱慕长情,怎么会愿意与林渊在一起?
“你确定?”她试探道:“她真的愿意与你在一起?”
“是的,怡清王也知道此事。”林渊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迫无无奈与她成亲,我又装扮成大哥与她共度数晚。此事对她不住,理应补偿她。好在她与我心意相投,所以……还请嫂嫂以后切莫再疑她。”
云长安深深吸气,抬手轻拍他的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情这个字,难解!林渊充满喜悦的眼神告诉她,林渊是陷进深情之中了,但钟睿瑶的眼神也告诉她,钟睿瑶的心在慕长情身上,不可能回头。钟睿瑶是在利用林渊啊!她能看得出,但林渊并不能。慕长情就算看得出,也不可能直截了当地去斩断林渊的好梦。
“林渊……你……想好。多相处。”她搜肠刮肚地想了几个词出来,艰难地想劝回他,“她是怡清王府的……”
“嫂嫂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最早见过的人,也是我呀。她是因为我才来河阳的。”林渊咧嘴笑,满脸的激动,“我知道她告诉过你,第一回见大哥的事。那是我!我办差去,被她看到了。”
是吗?
慕长情与林渊,从外形的动作仪态来看,确实极为相似。钟睿瑶一开始并未认出来。但只要久处,必能分辩出这是两个人。林渊天生温和,慕长情天性霸气,这是两个不同的人。
“她喜欢我温柔。嫂嫂,祝福我们。”林渊跪坐起来,笑吟吟地向她抱拳行礼。
云长安吸气,也跪坐起来给他还礼,“林大将军,也请林大将军多多关照。军令若下,请林将军务必支持我。”
“军师放心,必以军师令为先。”林渊笑着点头,钻出了马车。
云长安静了静心,推开马车后面的小窗往后看。钟睿瑶会同行一路,自关口往东回河阳城。她是闲王妃,她身后是怡清王府,这一点对战时的慕长情来说,有莫大的帮助。
她的马车是王妃规格,有六匹马,华盖翠络皆备。
钟睿瑶真是一把锋利的剑!云长安关好后窗,心思回到笔墨上,上回她已经与严桡商定好初步的计划,他那边若实施顺利,这边大军压进,那边悄然助攻,半月之内漳水必得。
夜色如水。
大军在山边安营休息。
云长安下了马车,在树下伸胳膊踢腿地休息。那些将士们中间传来了阵阵笑声,春分忍不住过去凑了会热闹,回来兴致勃勃地告诉她那边的趣事。
“是闲王妃在给将士们说古代战神的故事呢,闲王妃还是有些学识的。”
“我们军师才叫有学识。”冬至拧拧眉,小声说道:“她的手段很多,你离开河阳之后,她在河阳广放粮钱,和那些姬妾们也相处很好,拉拢了许多人。”
“男人心不在她。”云长安继续伸腿弯腰。
“我们军师才叫真本事,男人的心抓得牢牢的。第一位女军师唷,他们可不服了。可是不服又怎么办,气死他们。”春分嚼着烤馒头片,哈哈地笑。
“你能不能文静一点,如今你是军师的左膀右臂。”冬至敲她的额头。
“姐姐,我就是军师的板凳,我的能耐就这样啦。”春分弯下腰,拍自己的背,“军师坐这里。”
“我们过去看看。”云长安理了理衣袍,快步往前走。
“对,过去露两手。”春分用力点头。
“我去找慕长情。”云长安摇头。
刚走近那群人,突然有支飞镖嗖地一下擦过她的头皮,钉进她身边的大树里,吓得春分一声尖叫。
云长安的小心脏也扑通一声,差点没吓破。她拧拧眉,扫了一眼那些朝她看来的将士,捏住飞镖用力拔……扎得还真紧,根本拔不动。这不是让她出洋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