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情冷哼一声,伸手拍她的小脑袋,“小十二,你听清楚了,我能给你一条命,还能收走你九条命。安份点。”
“王爷威胁得好。”云长安福身行礼,“小十二记下了。”
她表现得多么温驯,多么乖巧呀!慕长情快把你的巴掌移开!
但慕长情的掌心非但没离开她的头顶,还往下摁了摁。
还摁、还摁……本来就不高!
云长安正冒火,管家带人进来了。三角眼朝二人瞟了瞟,咧着嘴笑,“王爷,让十二夫人伺候您更衣?”
“她手笨。”慕长情收回手,看了看他带来的几个婢女,“怎么又换人了?”
“换几个听话的。”管家点头哈腰地笑,弯着腰走去衣柜里,捧出一身新衣裳,“王爷今日要去探望被烧伤的客商,穿这身好了。”
他哪身衣裳不是一样?黑漆漆的!云长安悄然往衣柜那里瞄了一眼。他若盗了书,会把书藏在这间屋里吗?她进来后就观察过了,这屋里似乎没有装机关。
刚转过脸,只见他正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随手递给面前的侍女。背部强壮的肌肉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牵动,每一寸都积满了力量。
两名婢女展开雪色亵衣,踮着脚尖往他胳膊上套。他的腰上有道浅色的疤痕,像太阳一样。什么样的武器能留下这样伤?
除此之外,他背上还纵横着数道鞭伤,一看就是陈年旧伤了。据闻他十七岁之前都过得很不好,关在冷宫,只有几个老太监和老宫女陪着他。吃的是残羹剩饭,睡的是旧被烂絮。不要以为每一个皇子都会过安枕无忧的富贵生活,有些时候,皇子的命也是贱命,不一定会比老百姓过得舒心。
“低头。”慕长情的声音蓦地响起。
云长安抬头,只见他一双冷锐的黑瞳正盯着她看。
有什么了不起,就是看看而已。云长安腹诽数句,乖乖地低下了小脑袋。他现在是主子,她是奴婢,她还要见机行事,找书等红灵呢。
管家拿了条黑色玉带过去,让侍婢给慕长情系上。有了钱,这个冷宫中长大的慕长情也变成废人了,衣服都不会穿了。
云长安垂着眸子,看着青色的裙摆在眼前晃来晃去。
“今日跟我出去。”慕长情丢下一句话,大步往外走。
管家发出“哧”地一声,很是不屑地瞪了一眼云长安。
这个臭老头儿,成天找她麻烦。昨儿把她的脸都快拧烂了,改天一定要拧回来。云长安没理会他,快步跟上了慕长情。
“你今日就抱本王抱着这个。”慕长情到了门口,从管家手里接过小白狮,往云长安怀里放,“若它少了一根汗毛,拿你是问。”
唷,狮子会不掉毛吗?可能抖一抖就能掉一地的毛,她还能给它粘回去?
云长安面对他的刁难,咧嘴笑笑,抱紧了小白狮。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可寻回她的书。忍,忍,忍!
和玮牵着慕长情的马过来了。这马极好,又高又大,黑不隆咚的,和慕长情长得一模一样。
“会骑马?”慕长情低眸看向云长安。
开玩笑,她能驯最烈的马!云长安点头,不必走路,还能策马长奔,她喜欢!
“跟着走。”慕长情收回了视线。
去他的!云长安笑容凝固在唇角。慕乌鸦这是要向她报复吧?毕竟之前她整他数回。
有几位客商身份尊贵,与皇亲国戚沾亲带故,富可敌国。所以弦筝原本把他们都安置茗月轩暂住,茗月轩被烧之后,几人只好住去了河阳城的官府驿站。不为别的,只为安全。
弦筝就在里面,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稍远处站着两个小童,都穿着青色衣衫,外罩白色褂子。
这就是云长安一直想见到的营中大夫。
“下官见过王爷。”
“卑职见过王爷。”
二人一前一后地过来向慕长情行礼。
“伤情怎么样?”慕长情扫了二人一眼,大步往长廊上走。
“都是皮外伤。”大夫拱着拳,跟上了他的脚步。
“好好治,诊金一文不能少。”慕长情停在一扇门外,长指撩开珠帘,往里看了一眼。受伤的客商正躺在榻上哼唧。
“这个是摔伤,断了一条腿。”大夫说道。
慕长情又往前走,看向里面正用力拔脸上鸡毛的男子。
“毛还没脱掉?”他拧拧眉,扭头看向大夫。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粘得很牢靠。”大夫拧拧眉,低声说道。
慕长情挑了挑眉,低笑:“要是把这种胶本王讨厌的人嘴上,会如何?”
“回王爷,人会饿死渴死。”大夫深深弯腰,诚惶诚恐地说道。
慕长情勾了勾手指,看向弦筝,“弦筝你说这胶涂在谁嘴上合适?”
“王爷还在生下官的气?下官昨日是急糊涂了,才会带刀闯入王爷府上,王爷恕罪。”弦筝笑笑,朝慕长情抱了抱拳。
“十二夫人跟着本王来了,你要不要审审她?你这里刑具应该挺多的,一件一件给她上。”慕长情转身指向云长安,大声说道。
弦筝又抱拳,“不敢,王爷言重了。”
“你还有不敢的事。”慕长情盯了他一眼,笑了笑,“弦筝为何今日如此谦虚?”
弦筝低眸微笑,飞快地掩去双瞳里的怒意。
云长安在一边看着,感觉这情形有些微妙。弦筝似乎每天都在被慕长情逼得往后退,他在怕什么?
“对了,你看本王这只狮子怎么样?”慕长情突然来了兴趣,拍着手,让云长安把狮子给他抱过去。
“好狮子。”弦筝应付道。
“这可是和长山灵雀齐名的好畜牲,若能建一支狮子蹴鞠队,不知会不会大杀四方?”慕长情抚着狮子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说道。
“王爷从何得来?”弦筝看着狮子,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