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尹泽锦变脸,萧婵反倒无趣,早知道她才不顶着这一张脂粉的脸,伸手推开她,快步向窗前的清水盆走去。手还没放进水里,一只手拦住了她。
萧婵挑眉看着尹泽锦。
尹泽锦温柔地道:“我给你洗。”
消息立即撤回手,乖乖地站着不动,对他嘱咐,“洗干净一些啊。”
“好。”尹泽锦如玉的手沾了手,轻轻抹在她的脸上,动作轻柔。
房中内外一众女眷包括喜媒都露出羡慕的神色。无论外面传扬的尹泽锦如何深爱萧婵小姐,为了她,不惜公然和驾崩的先皇请旨赐婚,不惜和王公子公然对抗。那些外面茶楼酒肆说书唱和的人如何将二人的故事编纂的深情似海,但都不如这一幕让人来得震撼。
单不说皇上的身份与声望,只说他亲自侍候女子净面,天下有哪个男子能做到。众人都屏了呼吸看着二人,而萧婵的脸上是理所当然的神情。
一炷香后,尹泽锦终于将萧婵的脸洗净,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轻轻一叹,笑道:“还是这样看的舒服。”
萧婵挑了挑眉,“你以后惹我生气,我不打不骂,也不离家出走,就用脂粉熏你。”
“这到是个好主意。”尹泽锦笑着点头,给萧婵擦干净脸,放下娟帕,对尹芬道:“听到某个人刚刚说饿了吧!可有备的膳食?”
萧婵扫了一眼屋中桌子上只放了两杯酒,也看向尹芬。
“有呢,早就准备好了。”尹芬立即对外一招手,笑着道:“给皇后端来。”如今可是不能怠慢了。
外面一个嬷嬷端着一盘用面做的裹了馅的百合香包走进来。
萧婵眼睛一亮,这种小包子她最喜欢。虽然小小的包子,但做工可要好几道程序。尤其是月锦茶楼做得最好吃。她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个苹果,自然是饿了,尤其现在肚子里面还有一个人,她自然不能让自己饿了,见端来圆滚滚的小包子,立即伸手去接。尹泽锦先一步接过托盘,夹了一个喂萧婵。
萧婵立即张嘴,一个小包子很快就下了肚,下肚后觉得不对味,皱眉道:“好像是生的。”
“生的。”尹泽锦看着她。
“嗯,是生的。”萧婵点头。
“再尝一个。”尹泽锦又夹起一个给她。
萧婵张口,刚刚太急,这回一下就吃了出来,皱眉道:“的确是生的。”她看向尹芬,“怎么拿生的给我吃?”
尹芬抿着嘴笑不说话。屋内的女眷喜媒和十全婆婆也一个个笑逐颜开。
萧婵见没人答话,张口就要吐出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能吃生的。
“如今粮食紧张,不能浪费,吃了吧!”尹泽锦及时阻止她。
萧婵脸抽了抽,万岁爷,你是不是天下铺就锦红,天下大摆流水宴席之后没钱了用得到这么节省她对上他的眼,见他温柔地看着她,里面波光潋滟的色泽似乎要将她吸进去,她不由自主地便吃了进去。
尹泽锦又夹起一个。
萧婵看着他手里的盘子,坚决摇头,“不要了,我要吃熟的,你喜欢你吃。孩子可不能再吃这些生的了,他本来就饿了一天了。”
尹泽锦笑容深深地看着萧婵,又看着她的肚子一副打死再不吃的模样,偏头对尹芬问,“刚刚皇后娘娘说了几个生?”
尹芬连忙笑着道:“回皇兄,皇嫂说了四个生。”
尹泽锦将手中的盘子递给尹芬,对萧婵道:“那你就要给我生四个。”
萧婵终于明白过味来,想着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一道程序。这也不怪她忘,她的记忆里,人家都是吃饺子,如今弄了一盘她爱吃的小包子拿来给她。再加上她半夜醒来就没睡,五更就起来折腾梳妆,虽然一路坐着轿子,被尹泽锦抱着,但也是累的,饿的,一时不查,着了他的道。她看着屋内外众人都笑看着她,她瞪了尹泽锦一眼,“我一个人哪里能生出来害我吃了两个生的,你也要吃两个生的。”
兰昆和竹溪在一旁看着,别人捂住嘴憋着笑,她们可不怕,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尹泽锦点点头,“你说得也对,那我就也吃两个吧,你一个人,的确是生不出来,需要我配合。”
萧婵脸腾地一下子涨红。”我的皇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再脸皮厚一些吗?”
尹泽锦看着萧婵的脸不用抹胭脂,便艳若桃花。他微微痴了一下,重新拿过尹芬手里的托盘塞进萧婵手里,“你喂我。”
萧婵笑着地一下夹了两个往尹泽锦嘴里塞。
尹泽锦看了一眼,笑得温柔地道:“原来第一胎还是个双胞胎。”
萧婵手一抖,尹泽锦含住了两个小包子。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有生味,优雅地在她面前吃了下去。
萧婵脸烫得如火烧,将托盘还给尹芬,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我要吃饭再不拿来能吃的饭,今夜你就……”
“摆膳。”尹泽锦笑着截住萧婵后半句话。
尹芬连忙应声,对外面吩咐了一句,立即有人端着膳食鱼贯而入。
尹泽锦盯着萧婵看,大红的凤冠霞帔,她被洗干净清水芙蓉的脸上如今染了一层浓浓的云霞,煞是明丽,满室的鲜红,也抵不过她脸上的颜色。他眸光有片刻迷离。见她杏眸圆瞪,他伸手拉着她起身,向桌前走去。
桌上两杯酒,闻到酒香,萧婵就知道是胭脂醉。
尹泽锦看着两杯酒,又看着尹芬说道,“给皇后娘娘以茶代酒。”萧婵怀孕自然不能让喝酒了,这一点尹泽锦是知道的。
萧婵马上拦住,“不用,不用了,这杯酒我要喝,这和其他的可不一样,是我们两人的合卺酒,我一定要喝。”
尹泽锦点了点头,拿了一杯酒给她,另一杯酒自己握在手里,对她温柔含笑,她刚刚羞得满脸红,如今豁出去了,跟这个人在一起,她脸皮怎么可能不厚两人的手臂相缠,换了酒杯,一杯满满的交杯酒下肚。
十全婆婆立即欢喜地奉送了一大堆百年好合举案齐眉的好话。
外面的女眷们齐齐道着恭喜,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没有一人脸上不敢不露出喜色。
不多时,桌子上摆好了满满一桌宴席,萧婵虽然饿极,但是这么多双眼睛下,也要矜持地吃。
尹泽锦笑看了她一眼,对尹芬摆摆手。尹芬对屋内外众人摆摆手,众人连忙退了下去。不多时,一众人在尹芬呢的带领下出了月婵宫。
这是月婵宫建好以后,这些人第一次进入这里,第一次进入他们的房间。
众人离开,兰昆和竹溪也跟着退了下去。
萧婵吃了个半饱,想起大殿的宾客,对尹泽锦道:“你不需要去前面露一下脸,招呼宾客吗?”
“有林钰和尹泽锦不需要,我陪着你。”尹泽锦摇头。
萧婵勾了勾嘴角,不再说话,似乎真的是不需要,尹泽锦去了,可能大家反倒会拘谨了,不尽兴了。
酒足饭饱,萧婵放下筷子,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想着今日后,她就真是尹泽锦的皇后了,这种感觉和以往她住在这里的时候绝对不一样。今日之前,她在这里只是借住,今日之后,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不过,今日尹泽锦用这样的方式,两个人结婚,用了并不是皇宫里的规矩,倒是更加有趣了,没有沉闷的奏曰,和大臣皇子们严肃的注目,更没有萧婵要穿着厚重的宫服,走很长的路,尹泽锦为了她,所有都免除了。
尹泽锦看着萧婵,阳光照进房中,打在她的身上,有一种娴静的美,大红嫁衣未换,朱钗云鬓高耸,肌肤如雪,美得炫目,他忍不住伸手,指尖滑过她的肌肤,细腻而温柔。
“天色还早呢!”尹泽锦仅仅被他两根手指便撩拨得心动,毕竟上次是她说的,三个月过后是可以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萧婵转移话题轻声道:“哪里能看到你给天下铺的锦红?”
尹泽锦收回手,温柔的声音似乎凝了一瞬,玉龙山。
萧婵想着玉龙山之巅山高万丈,的确可以看到。但是要去玉龙山吗?她看着尹泽锦。
尹泽锦起身站起来,拉上她的手,“走。”
萧婵被他拉起来,轻声问,“去玉龙山?”她这样的身体真的可以去吗?
尹泽锦点头,“嗯!”他看得出萧婵的顾及说道,“放心吧!有我呢!”
“你若不想去,我们不去了。”萧婵停住脚步。
尹泽锦轻笑,温声道:“正是今日才要去。我辛苦将天下铺了锦红迎娶你,怎么可能不让你看到?”
萧婵也的确想看看将天下铺满了红绸锦色到底什么样,也就不再犹豫。
二人出了房门,尹泽锦环抱住萧婵,足尖轻点,如一缕清风,出了月婵宫。
兰昆和竹溪本来守在门外,见尹泽锦和萧婵竟然出了房门,愣了一下,便见二人转眼就没了身影,互相对看一眼,想着大婚之日不再洞房里面待着反而跑出去的,也就皇上和她家的小姐了。
皇宫的大殿,依然热热闹闹,满堂欢庆。
萧婵在尹泽锦怀里向下看了一眼,皇宫的景色一闪而过,尹泽锦带着她离开了皇宫,向城外而去。
今日的上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摆了流水宴席,满城饭菜飘香,连空气中都是浓郁的饭菜香味。
不多时,二人便出了城,尹泽锦的身法太快,风声卷起她和尹泽锦的大红衣衫,萧婵只听到耳边呼呼风响。
半个时辰后,来到玉龙山脚下,尹泽锦带着萧婵飘身而落,正立在皇陵之处。
尹泽锦没有说话,在这一处站了半响,伸手拉着萧婵向上走去。萧婵看着玉龙山,她一直都只是默默的看着,从未曾登上最高峰。
萧婵窝在他怀里,目光看向远方,入目处上京都城方圆几百里都被红绸包裹,满目锦色。尹泽锦每往上走一丈,那风景便往外阔远一些。
一个时辰后,尹着带着萧婵上了玉龙山之巅。
萧婵站在山顶向远眺望。入眼处,红绸锦色一直远远地铺到天际。北雄南疆等等国土都被铺上红色锦绸织染。这是天下奇景,尹泽锦送她的大婚之礼,她眸光湿了湿,轻声道:“万里江山如画,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