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皇宫禁苑,小泉子已经先一步奉了尹泽锦的旨意,打开了禁苑的门,将里面命人清扫一新,安置收拾打点了一番。
尤其是凤凰台上,凤尾香罗帐、美人靠、桌椅、茶点、果盘,一应俱全。
小泉子见二人来了,恭敬地见礼,“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皇上说,奴才不必去前往侍候,就跟在这里侍候好太后和萧婵小姐就好。”
“这里用不到你,还是到前面去吧,免得皇上身边没个近身侍候的人,传个话别人兴许都办不好,用着也不顺手。”太后摆摆手。
小泉子点点头,领命去前殿了。
太后和萧婵一起上了凤凰台,凤凰台有一百个天阶,比翠灵台还要高上一节。
太后走到一半时,向下看了一眼,身子晃了晃,萧婵立即伸手扶住她,见她浑身是汗,脸色有些白,她关心地问,“您怎么了?”
太后摇摇头,“到底是老了,当年我自己一口气就爬了上去,怕被人发现,看了一会儿,又赶紧地爬了下来。端端正正地再等着皇上立后。如今二十年,到底是不行了,才走到一半,竟然犯了晕眩。”
“要不然还是别上去了,的确是有些高。”萧婵道。
太后摇头,“不行,锦儿登基是大事儿,我总要亲眼看看,这么多年,我们母子,在皇宫里倾轧,虽然我明知道其余的皇子都没有他又才华聪明有谋略,帝位一定是他的,但还是提心吊胆,生恐出事。以前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倒是轻松,自从锦儿他提出来,我就知道他说了就一定是真的,似乎也是从哪一天起,我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毕竟皇后和二皇子的手段实在狠毒,如今总算是盼出头了,怎么能不亲眼看看?”
“那我扶着您,您小心些。”萧婵道。
萧婵明白,人没有想要的时候,自然是轻松了,一旦有了目标,那么从此以后,就永远揪着心,今日皇太后揪着的心这就放下来了,她自然是激动的,动荡的,如她这样厌恶皇宫,连青竹苑都不愿意踏出的人,今日一定要看尹泽锦登基的场面,萧婵无法反驳,怎么样都要让她看见。
太后点点头,任由萧婵扶着,一步步上了凤凰台。
凤凰台不仅台高数十丈,而是地理位置十分有利,站在上面,的确能一览整个皇宫,尤其是今日这样的盛世。
登基大典正在进行,乐师奏乐,百官依次进殿朝贺,金銮殿外,一派盛景,帝王登基,是大事儿,礼部准备的排场自然是极其壮观的。
太后擦擦汗水,望着金銮殿方向,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总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现在展颜轻笑,实在美极了,萧婵也才知道,先皇到底是为什么学多年如一日的宠爱着这个女人。
半个时辰后,百官随新皇一道入了金銮殿。
太后收回视线,笑道,“殿内的情形是看不到了,不过顶多一个时辰,礼毕,就该封后了。”皇太后眼神灼灼的看着萧婵。
萧婵点点头。
太后道,“我们下去吧,回头你休息片刻,好去前殿。”
萧婵从前方收回视线,对太后道,“我看您是乏了,先让人扶着回宫去歇着吧。这里风景极好,我再坐片刻,反正时间还早,稍后自会去前殿。”
太后想了想,“也好,我是人老不中用了,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也可,不过不要误了吉时。”
萧婵点点头,她也只不过的试探一声,没想到皇太后没有让她回去等待吉时,等待尹泽锦来接她做皇后。
而是要把她留在这里,萧婵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
太后让宛沁扶着,一步步下了凤凰台,她拍拍宛沁的手,点一点头。宛沁也马上对身边说人点了点头后才扶着皇太后上了轿辇。
太后的凤驾离开后,萧婵对兰昆招招手,“去拿棋来。”
今日不知为何,萧婵总是按不下心来,她告诉自己是因为终于要被喜欢之人封后,终于得到了圆满,也弥补了上一世的遗憾,所以才这般心潮澎湃,难以自持,萧婵不愿意还想着别的事情,不愿意发生别的意外。
“小姐,这里风大,仔细您的身子。”兰昆小声建议。
今日她们几个丫鬟责任重大,因为要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萧婵身边的每一件事情,也许是和萧婵在一起时间久了,今日她们看着萧婵,自己的心里也开始不安,越是这样便越是小心。
“如今这个天气,高处风大些,也不会冷着。”萧婵摆摆手,“去吧。”萧婵毫不在意,这里的风,让她的头脑很是清醒。
兰昆点点头,转身去了。
她看得出来萧婵的心情并不佳,只是这件事情是萧婵她期待已久了的人,她现在这样兰昆不知为何,只是能尽量的满足萧婵,让她心情好一些。
兰昆离开后,萧婵对竹溪道,“这个禁苑,布置了多少御林军?”
竹溪没想到萧婵会这么问,看了下周围低声道,“回小姐,本来在我们寝宫外布置的一万人,刚刚调到了禁苑外围。这内外布置的御林军,不下一万五。”
“整个皇宫呢?多少御林军?”萧婵又问。
竹溪低声道,“不下五万。”
萧婵点点头。
竹溪看着萧婵清淡平静的脸,有些紧张,“小姐,您询问这御林军的事情,不会是想要……您可千万不能啊!闯皇宫的话,这重重御林军,您……”
萧婵继续不语,更没有去看竹溪。
竹溪话语顿住,不敢再胡乱说话,这里是禁苑,并不是萧府,连东苑也不是,而且今日确实不可乱语,退到了一旁。
不多时,兰昆取来棋盘棋子,递给萧婵。
萧婵铺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起来,她不似尹泽锦会把一方当作她,而故意致使她输,不过萧婵这下棋的习惯,确实是从尹泽锦那里来的。
兰昆、竹溪等人站在一旁。
突然这个亭子旁站着的禁军开始一个个的倒下,就连兰昆、竹溪都是后知后觉,不过他们二人偏偏幸免于难了。
等到那飞快的身影毫无声息的把靠近亭子的禁军全部打倒后方才停了下来。
“武昊公子。”兰昆捂着嘴说道,这些日子武昊没有回来,毫无音讯的事情他们都知道,没想到武昊竟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身手太快,也让兰昆惊讶。
萧婵听到后,拿着棋子的手有一刻的停顿,却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武昊看着兰昆和竹溪,“你们二人看着点,给我点时间和萧婵说几句话。”
武昊说完,兰昆和竹溪毫不犹豫的分开两边开始把守,一批又一批的禁军都是会交替的,现在这一批被打倒了,下一批会很快发现并补上来的,到时候武昊可就危险了。
武昊看着她们二人离开,缓缓落坐,看着萧婵的样子,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就算她今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也必定知道皇太后今日把她带到这里来,不仅仅是看皇上登基的盛况。
“快说吧!再不说那两个人可抵不住太久的。”萧婵见武昊落座却不说话,她先说道。
这些日子武昊毫无声息的离开,现在又这般毫无声息的回来,萧婵也在等着他的回答。
终究面对的是萧婵而不是皇太后,武昊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描述出来,萧婵这样一说,武昊拿出一封信交给萧婵。
萧婵也马上放下棋去,打开信看到。
“什么……师父……师父……要回去,我要回去。”萧婵没有办法冷静,今日内心的不平静,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师父会生病,而且已经到了无药能医的地步。
师父本就是神医,再加上武昊亲自诊过脉,萧婵自然不会再去质疑,是不是出现什么偏差了。
“萧婵……萧婵,你怎么能这么冲动,今日尹泽锦要立你为后的,这样的大事,你怎么可以这样一走了之,你让尹泽锦自己怎么收场,而且沉香谷并非一日两日就能到达的地方,你觉得你今天能这样走开吗?”武昊站起来握着萧婵的肩膀说道。
萧婵被摇晃着双肩,在转头看着大殿那里热闹辉煌的样子,现在尹泽锦正在登基。
萧婵冷静了下来,说道:“武昊你看到了吗?我和尹泽锦之间也就是这样的结果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心神不宁,果不其然,这就是我和他的命,没办法的,终于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亦如此。”
“上一世,他为了你兵临城下,你却不辞而别而且是与世长辞,这一世你还要不辞而别吗?还是在他要给你立后的今天。”武昊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不禁说道。
“对啊,所以你为何要在今日告诉我,要在现在告诉我,我都答应尹泽锦了,可是我要是不马上走的话,谁知道师父能不能坚持一下,我怎么能打这样的赌,武昊,你应该知道的,见不到师父最后一面,我会痛苦的,我和尹泽锦也不会长久的,上一世师父不要我了,这一世她想见我,她想见我……”萧婵有些歇斯底里。
她无法说服自己不回沉香谷,也无法狠下心就这样离开,一边是尹泽锦,一边是师父。
武昊闻言不语,对啊,他就等在了今日来告诉萧婵,确实残忍,只是面对着萧婵,他实在无法冷静,他想皇太后安排在今日一定有她的考虑,只是他并没有告诉萧婵。
萧婵颓然的坐下,看着自己刚刚下的棋。
“小姐,下一轮禁军要轮换了。”兰昆着急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