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在答应了尹泽锦的时候,就心中暗暗发过誓,尽管她一直心有不安,却也对尹泽锦有了誓言,只要他不放手,她这一辈子,不会放手,就是这句誓言让萧婵每日每日的坚定着自己的决定,也坚定着喜欢尹泽锦并接受他的喜欢。
哪怕事情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哪怕她中了三箭,如今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哪怕心底的某一处其实很疼,疼到身上的箭伤反而到在其次了!
萧婵见萧晟眉头立起来,见林钰震惊,见林峰眉头紧紧皱起,三个人虽然面色表情不同,但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对她的不赞同。她迎上三人的视线,肯定地点点头,“他若是结束了,我就结束,他若是不结束,这一会我也不想结束了。”
“混账!”萧晟大骂了一句,声音震耳欲聋。
“丫头,如今他将你伤成这个样子,你怎么还对他……”林峰好半响才开口,“他就算不结束,就算皇上给你们赐婚了,你们将来大婚,今日之事就会横在你们中间,就是一个大疙瘩,一道坎,以后,还何谈情义?何谈幸福?你这一辈子,没准就完了。”
“婵儿,若是早知有今日之祸,我就算拼死,当初也要拦住不让他靠近你。”萧晟后悔不已,他和萧婵之间解冰之后,发现这个孩子在沉香谷这两年,就只知道医术,只知道毒术,丢了情丝,他不忍心萧婵一辈子都要冷情冷性,恰逢尹泽锦纠缠,而且尹泽锦说是已经爱慕萧婵很长时间了,他犹豫很久,见萧婵的心一点点被秦铮融化,他才狠心应了,可是不成想,她一颗心交出去了之后,反而却变成如今这般结果,他焉能不恼恨自己?
萧婵见萧晟又是恼怒又是眼中深深的自责,她困难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轻声道,“父亲,你别自责,这种事情,怎么能怪得了你?”
“就是怪我,我这个当父亲的,没照顾好你。”萧晟摇摇头,“就算是我不了解尹泽锦的性情,只是皇上的心思我总是猜得到的,还有惠贵妃的性情我又怎会不知道,那女人那般倔强又狠心,父亲当初就不该顾忌太多让他近你,后来更不该不管任他缠你。也就没有今日之事了。”
萧婵叹了口气,“我都不曾后悔,你自责什么?这些年一直以身试毒,那么般痛苦的滋味我也早都尝够了,我还有仇未报,使命没有完成。你不知道,我有多惜命。闯锦王府内院时,我就没想过性命之事,被他所伤,是我甘愿的。”顿了顿,她笑了笑,“父亲,我这身上虽然都是毒心,我这心里想的虽然也全部是毒术,但是好歹这颗心没有被涂炭,我还是一个正常的女子,你是不是应该高兴。”
“你这样如何让我高兴得起来?”萧晟看着她浅浅的笑,心中更疼,情字伤人,若是早知今日,她知情了反被情伤,那还不如不知情,不知情的话,总归伤不到自己。
“情有放,也应有收。”萧婵收了笑意,幽幽地轻轻地道,“若是,他坚持结束,那么,你放心,我也不会顾影自伤,再收回来这份放出去的情就是了。”
“情哪能是说放就放,说收就收的!”萧晟更是皱紧眉头,他这多年都无法做到收回来,林峰也是,惠贵妃也是,甚至是皇上呢。
他们最清楚这个情字是多么的磨人磨心,拿得起很快,却是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也同样的放下去。
“能的!”萧婵看向窗外,傍晚天色昏暗,暮霭沉沉,“尹泽锦先有的情,都能断情收心,我也能的。”
萧晟看着她,忽然满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峰和林钰一直在一旁听着,都鲜有地沉默。
过了好久,萧晟才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父亲信你能做到。”
萧婵点点头。
“你刚醒来,说多了话劳累。你放心,明日一早,我和林叔叔一起去锦王府见他。这件事情他如何决定,给个痛快。”萧晟说着,松开她的手,拍拍她,“让人给你端些清粥小菜来吃,然后什么也别想了,交给父亲,你好好养着。”
萧晟点点头,“今日这样的事情,明日上朝……”
“无事儿。”萧晟道,“你出了这样的事情,父亲已经向皇上提交奏折,这几日都不上朝,陪着你,皇上也已经朱批了。”
萧婵点点头。
“丫头,既然你心中明白自己做什么,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好好养着吧!”林峰叹了口气。
“林叔叔放心!”萧婵心中微暖,这个时候,有亲人在身边,还有自己心中信任的人在身边,如此关心,她似乎没那么疼了。
林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出了房门。
萧晟和林钰也跟着他身后离开了西苑。
三人离去,站在窗前的武昊回转身看向萧婵,静静地看了她片刻,见她也看过来,他怅然,“世事难料!”
萧婵懂他的意思,在莫湖国的时候,虽然她和尹泽锦还没有在一起,只是当时她为了尹泽锦千里迢迢的赶去,任是谁也能明白她心的变化吧,还有尹泽锦知道她去了以后,突然就到了他们所住的院子就吻了她,那时候因为莫湖国的事情执手相依,以为以后都会那样走一生了。可是突然生变,她都措手不及,更何况见了他们那般情形的武昊了。她也微微怅然,“是啊。”
“你说了这么多话,还想再喝点儿水吗?”武昊问。
萧婵颔首。
武昊倒了一杯温水,复又走到床前,扶着她喝下。
梅丹,菊池早在萧婵醒来,给萧晟通了信后,就跑去了小厨房,如今见萧晟等人走了,连忙端了清粥小菜做的药膳进来。
萧婵只伤了一只手臂,虽然是右手,但是她左手也灵活,上一世为了好玩,还练过左手字,所以,左手抓筷子到也无碍。
用过饭后,她身体受不住,又昏昏睡去。
武昊守在她床边待了许久,见她睡着了,眉却颦着,依着他对她的熟悉,自然知道,她虽然对萧晟说那一番话,可是心底到底是难受不已,情之一字,一旦动了,哪里能是容易放开的?
他们的纠缠,从未又过情感,或者说相处从未对他又过情感,只是他怎么能够放得下,要是刚刚去沉香谷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就告诉她,他愿意一直给她做鸡肉吃,也愿意一直陪着她,愿意为了她杀了尹泽瑞报仇的话……
“武昊公子,小畈又该施针了。”竹溪站在门口,悄声对里面道。
武昊应了一声,出了房间,进了隔壁的房间。
一日施针五次,灌汤药三次,小畈的高热终于在午夜之时退了下去。
竹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武昊千恩万谢地鞠了好几个躬,若是没有武昊公子在,小姐又伤成那样,失血过多,小小的小畈要是因为这发烧,把他压制了多年的奇异内气冲破。恐怕是会走火入魔的。
武昊这一日也是极其疲惫,对竹溪的道谢点了点头,便去收拾出来的偏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