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信了邪了,她居然听了清风她们的话真来厨房做起了点心。还好从小就给弟弟做饭吃,厨房的那二三事还难不倒她。可是,将军府家的厨房太大,下人们又多,她将军夫人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地忙活,下人们做起事来难免变得缩手缩脚,心中自然埋怨。“少夫人,您想要吃什么,让我们来做就是了。”
一个胖嘟嘟的老女人在她面前徘徊,虽面上热情,却是打心眼里的不高兴。本就听说将军夫人嫁来府上后就一直不得宠,风声也不是很好听,如今闲来没事又到厨房里来给她添乱,这不是成心让他们不能好好工作么。楚璃撸起袖子在专心致志地捏面团,似乎对她爱答不理,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那下人好不尴尬,只得嗡嗡嗡地走开了。“她这是在做什么。”
距离厨房不远的高台上,一人巍然屹立,目光所及之处正是楚璃忙前忙后的身影。“将军,少夫人好像是在给夫人准备点心。看少夫人那样,好像有点不大好。”
见绍安忍俊不禁,夜千重便狐疑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还以为她能有多能干,到了厨房还不是这般狼狈,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将楚璃的窘态一览无余。可是,看着她满脸面粉,慌里慌张来回跑,搞得厨房叮叮当当的样子,他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将军,你笑了。”
绍安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夜千重白了他一眼,僵硬地收住了笑,继续“观赏”了一会这番“美景”,便转身往内院走去。“气死我了,这古人生个火怎么这么难呢,这都些什么呀。”
楚璃自认为自己可是名副其实的厨房小能手,不就是做个糕而已,又有很难。谁知,也许是对此环境“不熟悉”的缘故,她发现这厨房用的是相当不顺,就光光揉个面就要她半条命了。她双手往身上蹭了蹭,又擦了擦从额头上滚落到她鼻尖上的汗珠,这大冬天的把她急出了一身汗来。本就对这些针线似的活没有耐心,偏偏今日又诸事不宜,搞得她是一个头两个大,简直快要爆炸了,急得是想摔锅子。“算了算了,我忍,我忍。”
当她终于端着一碟糕点去“讨好”夜夫人时,她对自己已经崇拜得五体投地了。自己怎么会这么聪明呢,居然上的了厅堂,也入得了厨房,这不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了么?然而,当她走到夜夫人房间里时,心情已经没有这么雀跃了。因为,这可恶的罗氏母女又双叒叕地出现了!她们是连体婴儿么,怎么总是在一齐出现,还是说是夜夫人的跟屁虫,天天就知道围绕着她转。楚璃不满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怎奈她细如蚊吟的声音居然被夜莹那耳尖的丫头听见了。夜莹见是自己不待见的大嫂,看了她就来气,又听得她在诅咒似的碎碎念,又忘了母亲嘱咐自己的事,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楚璃的手,气呼呼的,“你说什么!”
楚璃另只手端着食物不好动作太大,被夜莹抓得生疼,心中的火气就上来了,差点就要将食碟摔在地上,和跟前这个刁蛮的女人厮打起来。还好,此时夜夫人厉呵了一句,夜莹才觉失态放了她。不然,到时传出去姑嫂大闹将军府多难听。楚璃不免感激地看了一眼夜夫人,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便赶紧递了过去。“这是?你做的?”
夜夫人慈颜善目,温和地语气像是可以在人心上开一朵花。楚璃点了点头,拿了一块递到夜夫人嘴边,夜夫人对她柔柔一笑,便要拿过来放入嘴中。“吃不得!”
哪里知道,那刁钻大小姐夜莹竟冲上来猛地将糕点拍落于地上,顺道用脚一踩,那点心顷刻间便可怜兮兮地变成粉碎沫沫。“伯娘,你,你怎么能随便就吃了呢,这万一,万一中毒了怎么办,您忘了上次潘姑娘的事啦。”
好嘛,旧事重提,夜莹是和她杠上了。她不觉皱起了眉头,自己好心好意忙活了大半天,搞得自己是灰头土脸,现在居然还要被她这个小姑子奚落。刚想发作,夜夫人却拉住了她,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坐下,然后转向夜莹,语气颇沉地道:“小莹,给你大嫂道歉。”
夜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夜夫人,简直要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自己可是在为伯娘着想啊,怎么伯娘还要怪她呢。“听到没有,伯娘让你道歉,你还不快点。”
罗氏察言观色,见大嫂是真的生气了,赶紧反过来喝令夜莹。夜莹像是吃了黄连一般苦涩,又不能任性发脾气只得咬着牙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嘴里还嘟囔了一句:“至少也要试试毒的嘛。”
“算了,不用了。妹妹说的也没错,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再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楚璃表现得是相当大度,站起身来将点心端过来也让罗氏母女尝尝,母女俩现在还哪敢不从,只得陪着笑苦涩地将糕点吞了进去。岂料楚璃还眯着眼问他们好不好吃,她们刚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品尝,只得搪塞着干笑了几声。楚璃见这讨厌的母女俩终于安分些了,不免心里一阵开心,颇为满意地在夜夫人身旁坐下,乖巧地陪着聊起天来。“对了小璃,你和千重……”夜夫人说着让楚璃坐过去些,随后又将罗氏母女打发了,这才继续又道:“小璃啊,重儿性子倔,有些事情他连我的话也不听。你是他妻子,有些事呀,他不主动你得学着督促着他点,明白了吗?”
楚璃眨巴着眼,作无辜状,一副茫然的样子。夜夫人有些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索性开门见山地告诉她,“你俩还没圆房吧?不是娘心急,只是我们夜府人丁单薄,你既已嫁了过来,就该开始考虑着为夜府开枝散叶的事了。”
夜夫人说完笑着看着她,楚璃觉得这种打量她的目光好似将她当成了一只育种母猪……哦,为什么她会有这种糟糕的错觉……她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娇羞地低下了头,假装摆弄着裙角,装着很无辜、很纯良的样子。好不容易夜夫人倦了才把她“赶”了出来,不曾想前脚刚进西苑,就差点和夜千重他们撞了个满怀。他望着她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全身脏兮兮的不说,走路还莽莽撞撞,也难怪府里的丫鬟喜欢在暗地里搬弄是非了,至少要注意一下仪态吧。“少夫人,您这是去给夫人送东西了?哇,什么东西这么香,我能尝尝不?”
绍安嬉皮笑脸地开始不正经起来,惹得他将军狠狠白了他一眼,他才慌忙闭了嘴,缩回头去。楚璃倒是很大方,丝毫不觉得绍安说这话有什么不妥,从食盒中拿了一块海棠糕递给他,“诺,给你,还热乎的,是给夫人做的时候多的。”
绍安当着他将军的面不敢接,咽了口唾沫硬生生地笑笑,表情十分滑稽。楚璃见他在夜千重面前如此胆小,颇有些不乐意,心想这夜千重平日里得多折磨他,才把好好的一个人弄得这样啊。她将糕点硬塞到他嘴边,绍安只是怯怯地笑,摆摆手轻声说“不了,少夫人,我不饿。”
“夫人给你,你就拿了吧,这么多废话干嘛。”
夜千重语气冷硬,甩下句话便大步往门外走去,绍安这才高兴地接了吐吐舌,快速凑到楚璃耳旁道:“将军就是这样,口是心非,谢谢夫人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