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最近颇觉春风得意,这么大一件案子父皇都全权交给他来处理,这不单是对他的信任更是对他能力的肯定。所以整个炎王府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霾,炎王做主宴客,人人脸上挂了笑。
方仲安这一次在御史台也充分发挥了自己口诛笔伐的能力,将这些信件和那些人与高棉国之间的往来编织成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个大到通敌叛国颠覆国家的阴谋。
“方御史这次的笔头文章玩的实在漂亮,圣上看了你的奏折连犹豫都没有直接给这些人定了罪,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一个老大人端着一杯酒走过来给方仲安敬酒。
“李大人言重了。”方仲安端着酒脸上是踌躇满志。
嘻,人堆里有人讥笑了一声,方仲安脸上的笑忽然凝住了。从那日乔月连刺带讽的吵闹之后,他就成了顺风耳千里眼,总是能听见别人半带讥笑的话,分辨出那人脸上嘲讽的表情,就像现在。
方仲安盯着那人,那人也转过脸来看着他带着毫不相让的笑,讥笑。
“怎么,你还想打我?你试试。”方仲安抿了抿嘴没动,那人又笑了一下歪头看着方仲安嘀咕了一句,“没种!”方仲安的火气腾地一下子窜了起来,他杯子一甩冲过去就给了那人一拳。
一拳打得他鼻血窜了出来。这一下子可惹到了马蜂窝,那人从桌子后头跳出来就跟方仲安打在一处,两人都是练家子所以这对打就显得格外热闹,杯盘碗盏桌子都飞了起来。
萧炎坐在上首冷冷地看着直到方仲安一脚把对方踹翻,跟着又要踩下去,他才霍一下子站起来吼了一声。
“都给我住手!”
方仲安一脚跺在那人身侧,吓得他一哆嗦。
“今日是大喜之日,大家开怀畅饮怎地打起来了。两位如果有使不完的劲儿就去教场上跑两圈,让本王也开开眼。”
“王爷,是方御史先动的手,我不过说的事实。”那人站起来还有点不忿,萧炎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个事实是什么。
“今日既然宴席已经毁了,也就散了吧,本王改日再请诸位。方御史留下,本王有事找你。”其余人陆续走了,方仲安攥着拳头跟着萧炎到了书房。
“本王不管这流言是如何传出来的,只是你不能让它影响你的前程。本王听说你把乔月禁足了,乔丞相从侧面给本王提了一下,不如和离。本王是不同意和离的,只是你也要管好家里的事。”
“臣知道了。”方仲安从王府出来,一路上都在想,和离是肯定不行了,可是如果把乔月放出来她一定会到处乱说。更要紧的是她已经几乎要看不见了。
现在乔丞相已经盯上他了,如果让他发现了,自己估计也就没有以后了。思来想去他觉得唯有再心狠一下。
这一日乔月觉得眼睛似乎好了一些,果然喝了名目的汤品改善了不少,方仲安早上过来说让她以方家儿媳的身份陪着方夫人到城外的寺庙给方家祖先点长明灯。回来就会跟她和离,放她回家。
乔月捏了捏有些瘦下来的脸颊,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可是看见方仲安那张脸,她没有勇气开口。点灯就点灯吧,反正等她回到家就让父亲好好整治整治方仲安,最好把这一家子都废了。
方夫人也觉得最近家宅不宁,有必要去庙里上一炷香,两人也就带了一个嬷嬷就出了门。
上香点灯之后,乔月不耐烦听经就站在庙门口等方夫人,只觉得这山间的风太大日头太晒,站了一会她就有些不耐烦。就先从山门上下来,上马车消暑,因为自己的马车停的太远,她就顺势上了方夫人的马车。
等了半个时辰,方夫人从山上下来,撩开帘子就看见乔月睡着了,又不耐烦跟她说话就转身上了乔月的车。等到车夫回来,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走上了山道,方夫人正在车里闭眼休息,忽然马车一颠她整个人也跟着冲到了车门口。扒着车门她喊了一声,“怎么回事?”
赶车的一激灵再想去刹车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受惊的马匹带着马车滚下山坡,轰隆隆,他甚至听见了惨叫声。怎么办?他接的任务可没说要杀老的,现在弄错了对象也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
车夫取下腰间的尖刀,靠在道旁等后头的马车。
乔月朦胧中听见了尖叫声,她一下子惊醒撩开帘子正好看见了一人提着尖刀刺向车夫,这是要死了?可她还要回家等着父亲整治方仲安呢,怎么能死。想到这里她拿起一旁的枕头扔了出去,瓷质的枕头呼一声砸向了杀手的脑袋。杀手急着躲闪,乔月趁着这功夫从车里跳出来开始没命地往山上跑。
杀手提着刀在后面追,两人跑错了位置跑进了一片林子,乔月听着脑后的呼呼声,只觉得命不久矣。嘭,她转身看见杀手脖子中箭摔倒在地,乔月看见了林子里又多了一个手执弓箭的人,而且那箭头已经瞄准了她的眉心。
“我是左丞相的女儿,你救我,我爹一定会重重赏赐于你的。”乔月心里生出了希望,只是这希望还没来得发光就被迎面射来的箭矢给摧毁了。感觉到疼痛的瞬间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方仲安惶惶不安地在府里等到了日暮还没等到母亲回来,就连那个之前联系好的杀手也不见回来报信,寻找的人派了一拨又一拨,终于在一个山坡下找到了被摔死的方夫人。
方仲安看到母亲的尸体时,眼前一黑几乎要站不住,怎会这样,怎会这样?乔月呢?又过了半个时辰在另一处山坡下找到了乔月还有那个杀手的尸体,两人也已经摔得面目模糊。
方仲安呆愣地看着摆在厅堂里的两具尸体,欲哭无泪。他的母亲何其无辜为什么会跟这个疯女人一样糟了毒手。灵堂里烛火摇曳,咻,一只箭射了进来正好扎在门框上。方仲安取下挂在箭身的纸筒,看了一眼只觉得后背凉了半截。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不必害怕更不要试图追查我,如果还想活命,明日酉时就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