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要求他躺在床上来接受扎针,阿木心里知道,宋秋儿这是对他产生了怀疑。没错,阿木的记忆其实已经隐隐约约的恢复了几分,只是那些记忆都是碎片化的,他很经常梦到自己在一个地方被人折磨,又梦到自己在很多人战场上杀戮,那些记忆让阿木触目惊心。眼下他的性情虽然有几分像从前了,却不敢跟宋秋儿说,他害怕宋秋儿会畏惧他身上那些莫名的杀意,更……阿木悄悄瞥了一眼拿着银针在火上消毒的宋秋儿,不知何时开始,阿木觉得自己不想结束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对他而言弥足珍贵,能多一天便多一天。他记忆力那些画面若是真的,一旦恢复了,他绝不可能有现在的生活。“今天的扎针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宋秋儿拿着银针,眼底流露出意味不明的情绪,似乎在想一些谁都猜不透的东西。“好。”
阿木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想让宋秋儿从他双眼之中读出他极力隐瞒的东西。分明……阿木脑袋里的淤血一天天都在减少,为什么阿木会一点记忆都没有恢复呢?宋秋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很多时候她都以为阿木已经好了,一转头的工夫阿木又是那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让宋秋儿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一针,一针,一针,宋秋儿手中的银针比平日里下的更快,银针数量也比平日里更多。阿木额头上的汗一点点冒了出来,从薄薄的一层变成了斗大的汗珠,然而阿木硬是一声疼都没喊过。“咬着吧。”
宋秋儿送上一块干净的手帕到阿木嘴边,低声说道。今天她要用银针将阿木脑袋里那些堵塞住的血块清理出来,这才刚刚开始,阿木就已经比平日里要疼的多了,宋秋儿看着这样的阿木心里无限的心疼。“唔……”阿木一口咬住帕子,手上青筋爆出。不用去看都知道他紧闭的双眼里,会因为疼痛而变得通红,此刻含在嘴里的那块帕子只怕都要被咬出洞了。宋秋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颗药丸放入阿木嘴里,慢慢坐在床边牵起阿木的手:“阿木,你要好好的。”
然而痛的已经失去听觉的阿木,根本听不到宋秋儿在说什么,他只希望头疼的感觉能更轻点,再轻点。许久之后,阿木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一手将嘴里的帕子拽出来大口喘气。“感觉怎么样?”
宋秋儿将一碗水递到阿木唇边,温柔的问道。阿木疲倦不堪的看着宋秋儿,张嘴小口小口的喝着,却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宋秋儿知道阿木定然来历不同寻常,如果把过去的东西都想起来了,阿木是不是就不会再跟自己住在一起了?也许,他还会给自己送上一大笔钱,用来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呢?这样的想法经过脑袋的时候,宋秋儿下意识的想要把它丢掉。可是……宋秋儿拿出一块新的手帕,为阿木轻轻擦拭额上的汗珠,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着,为什么自己会不想让阿木离开?明明刚开始的时候救他,就是因为觉得他不是平常人,自己可以凭借着这层关系从他那里拿到银两,摆脱钱氏的虐待。宋秋儿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些,陷入自己情绪里的宋秋儿显然也没有发现阿木已经闭上了眼睛,害怕他波动的情绪泄露出来。“我好像还是没想起来。”
阿木睁开眼看着宋秋儿,一脸无辜的说道。“没关系。”
宋秋儿竟然松了口气,摸摸阿木的脑袋说道,“没想起来就没想起来,以后有别的办法能让你想起过去的事情。”
阿木乖乖的点点头,露出一副委屈模样:“我要吃烧鸡。”
宋秋儿拿出早就藏好的烧鸡笑着说道:“早就知道你要烧鸡,给你。”
两人分食一只烧鸡,气氛如同往日里每一次一样,只是两人都默契的不去提及阿木刚刚的一些反常行为。第二天,宋秋儿被钱氏指使到村长家里送礼,其实钱氏只是知道宋秋儿和陈浩不对付,想给宋秋儿找点不痛快罢了。经过前一日的治疗,宋秋儿不想面对阿木可能会离开的事,听到钱氏指使她出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然而真正到了村长家,宋秋儿才觉得有点后悔。陈浩多次找她麻烦,自己不见到他就跑就算了,怎么还自己送上门来呢?“秋儿妹妹,怎么一大早跑到我们家里来?”
陈浩看到宋秋儿竟然在自己家门口,喜出望外的打开门,“进来坐坐?”
宋秋儿把手里的东西丢给陈浩:“这是我婶婶让我送来的东西,你交给你娘吧。”
“这怎么能行呢?”
陈浩油腻腻的口气凑近宋秋儿,“既然是宋家嫂子要送来给我娘的东西,当然得我娘亲自收了才能算。”
“不用……”宋秋儿刚想拒绝,却看到陈浩已经把东西塞回到自己手里。罢了,左右是出门来躲躲的。宋秋儿抱着这样的想法,抱着一筐东西往里走去。然而一往村长家里走进来,宋秋儿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眯起眼睛,想让自己的感官更能敏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