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大伯说的是假的?若是如此,罪加一等!仅是砍头怕是不够了,至少该拖去菜市口,受五马分尸之刑!”威胁的话脱口而出。
白祁光吓得慌忙点头:“我愿意!”
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得抓住。
“可惜,本王却不愿给你这个机会呢。”莫长歌笑着摇头,极尽温和的话语,却残忍地断了白祁光最后的生路,“本王见过不少小人,但如你这般可恨的,全天下还真找不出几个。”
这场大戏白祁光有心思演,他却没心思再往下看,无外乎是一对夫妻撕破脸大吵大闹的戏码。
“把人带走。”且再关他一阵子再说,顺道再把今日的所听所闻悄悄传去天牢,相信得知这些话的吴氏,定不会坐以待毙。
莫长歌心里的坏水正在发酵。
衙差听命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白祁光,强行往门外拖。
白祁光奋力挣扎,脸红脖子粗地吼道:“王爷,我没有说谎,你相信我吧!”
“灵儿,你真的要看着大伯丧命吗?”
白灵儿默然不语,人得放,但却不是现在,既然他精力如此旺盛,再多关几天杀杀威风也是极好的。
“白灵儿,你这是不孝!我白家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出了你这么个恶毒女人?”眼见求生无望,白祁光也豁出去了,怨毒的咒骂从门外传来,“当初我就不该让你活下来,不该让你那无能的娘嫁进白家!你们一家三口骨子里头丧尽天良,早晚有一天,你们会遭到抱报应的!”
“你等着吧!我就是死了,也要化成鬼,向你索命!”
“砰”,身下木椅被内力震得粉碎,莫长歌身影忽闪,速度快如疾风,只一眨眼的功夫,人已飞出房门,五指死死掐住白祁光的脖子,俊朗的面庞杀意顿现:“想死吗?”
凛冽杀气如同一股股气浪,扇动着衣袍,青丝乱舞,此时的他,仿佛从炼狱中走出的修罗,危险至极。
那双妖冶的桃花眼寸寸冰封,黑如深渊。
宛如实质的杀意笼罩着白祁光,脖颈脆得好似稍稍用力就会被掰断一般,那张猪头脸呈胀红色,双腿悬空,整个人如小鸡被莫长歌拎在手里。
“王爷!”刑部尚书失声大叫,可随即,忙闭上嘴将头转向另一边,仿佛不曾看见犯人即将受死似的。
这位可不是昔日声名狼藉,手无实权的王爷,而是权倾朝野,连太子亦要礼让三分的当朝摄政王啊,他想要谁的命,旁人敢上前去阻止么?分分钟受到牵连有木有?
连尚书都不敢插手,更别说周遭的衙差了。
为了区区一个囚犯得罪摄政王,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儿。
“够了。”白灵儿凝眉从房中走出,芊芊素手握住莫长歌的手腕,摇头示意他撒手。
当然,她挺身而出时,白祁光已接近窒息,若再晚上片刻,这条命就该没了。
莫长歌漠然松手,任由手中人狼狈摔倒在地上。
“姑且留你这条性命,但若再让本王听见,你辱骂灵儿,管你是她的大伯,还是天王老子,本王绝不会再放过你,明白么?”无情的话语透着森冷杀意,那双眼就像在看死人,冷得毫无温度。
白祁光趴在地上拼命咳嗽,除了诚惶诚恐地点头,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无法呼吸的恐惧,头顶上似有死神挥舞着镰刀即将斩下的惊慌,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哪还有勇气再说出些咒骂的话来?
没有人愿意受死,哪怕是苟延残喘,也想能多活一秒。
被衙差押着带走时,白祁光低着头,眸中尽是愤然与怨恨。
他不甘心!
凭什么家里最有能耐的自己,如今却要沦为阶下囚?连生死都得被昔日从不曾放在眼中的人掌控?
不该是这样的!他不服!
心中那只名为嫉恨的野兽正在疯狂叫嚣。
目送人离开后,莫长歌冰冷的面色不见半分好转,黑沉的眸转向灵儿,神色复杂地问:“你还想留他一命吗?”
聪慧如她,不可能看不出此人心术不正,放过他,不亚于放虎归山,一只处心积虑想害人的野兽,留不得。
白灵儿摇了摇头,脸色微暗。
“我不想他活着。”可人若是不救,爹纵然嘴上不会责备自己,但心里定会自责,说不定这辈子都将背负着对亲兄长见死不救的心理负担。
她的言下之意莫长歌了然,冰封的面庞逐渐柔和,唇角一弯,贴近灵儿的耳边道:“本王倒有一个不错的法子。”
“嗯?”白灵儿一头雾水。
“这事交给本王,本王保证,定能两全。”自信的话让人下意识信服。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白灵儿忍不住感动。她很感恩,感谢命运,让她能够遇到莫长歌,让她爱上莫长歌。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这个人,她一定要珍惜他。
离开刑部后,白灵儿细想了一阵,终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你刚才说的法子究竟是什么?”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总之,你回去后,只管告诉岳父,秋后问斩之日,本王会在暗中放人,届时,你们在城外备好马车,连夜送人回家乡去,莫要在京城久留,以免事情败露。”莫长歌心中已有主意。
“哦。”白灵儿乖乖点头,没再多问,二呆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不会有错。
听说了莫长歌许下的保证后,白祁耀心里堆着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了下去,他不求别的,只求家里人能够平安,这是作为弟弟,能为兄长做的唯一一件,亦是最后一件事。
罗氏从昏迷中苏醒,得知大儿子有救了,心里边高兴得紧,但她却并未对莫长歌感激万分,反倒觉得,这是他和白灵儿应该做的。
见此,灵儿不由得冷笑,她真的很怀疑二伯和爹是不是白家基因变异后的产物,除了他们俩外,这个家里还有三观正常的人么?
从知晓大伯参与叛变这件事到现在,却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向她说一句抱歉,仿佛他们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一桩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她活该成为他们上位的踏脚石。就这样的家人,她凭什么要承认,她不屑认,也不愿认!
王氏和王安忙活着为老大一家子张罗盘缠,衣物、路上用的水壶、糕点,一应俱全,就连拖车的马匹,也是云国一等一的千里马。
“老大回去就行了,我想在这儿多住几天,不跟他一起。”罗氏赖在床上,一听说自个儿要跟着回黄花镇,立马不乐意了,甩来撒泼道:“我这身子骨还没大好,老三,你就舍得让我赶几百里路回去?那地方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是我这个老太婆养老的地儿吗?”
白祁耀苦着脸,有心想劝几句,可罗氏虽大病初愈,但这气焰,却很是强势,他又是个孝子,哪忍心同老母亲争执?
白灵儿见父亲这样子,就知道他心软,心里虽然气愤,还是压下,温声开口。
“奶奶,”白灵儿甜美地唤道,“大伯明面上是死了的,您想想看,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丧事,您要是还留在京城跟着爹,很不合常理啊,您放心,这都是做给外边人看的,等风头过去了,我们会接您回来。”
先把这帮极品送走才是当务之急,至于接回来,她压根就没打算过。
“是啊,婆婆,您放心,我在车上多铺了两层绸子,不会磕着您,等日后您什么时候想回来,我和相公会亲自去接您。”王氏温声细语地宽慰道。
罗氏想了想,不太放心地问:“你们将来不会对我和老头子撒手不管?”
狐疑的目光挨个扫过老三一家,似是想从他们面上看出些什么来。
白祁耀心头一凉,娘说这话,可是不信他?一抹痛色在面上闪过,他强扯出笑说:“娘,儿子不会的。”
白灵儿看着爹这样愚孝,心里郁闷得不行。罗氏就像是吸血鬼,如果她将来真的想吸她爹的血,她爹会真的给接回来。
不过没关系,有她在,她是绝对不允许那种事发生的。
“那好,我就同老大一起回去,你们多准备些伺候的下人,再多备点盘缠。”罗氏张口要钱,吃穿用度她可不想差了,老三家现在有的是钱,该给她用用。
王氏只想着尽快把这家人送走,尽管刘氏不太甘愿,仍是往行囊里又塞了几张百两的银票。
“你啊你,脑子糊涂了是不?他们那家是白眼狼,喂不熟的!”刘氏气呼呼地低斥责道。
女儿心太软,总是记恩不记仇,可能指望那家人感激吗?
王氏苦笑一声:“娘,我只是想让相公宽心,不管怎么着,那毕竟是他的亲人啊。”
刘氏语结,怒其不争地瞪了女儿几眼后,终究是由她去了。
朝廷张贴出榜文,将在七日后的菜市口,对叛党进行处决,百姓们拍手称快,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去看热闹。
太子早已得了信儿,知晓莫长歌会以死囚顶替白家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情。
在朝廷的默许下,处决的前一夜,吃下最后一顿丰盛晚餐的白祁光一家三口,身中迷药,晕乎乎地被麻袋装好,带离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