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容店的生意十分萧条,从开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却连一个客人也没见到,安定街头一片冷清,偶有车夫扛着软轿经过,也不曾驻足。
那些常来的熟客,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白灵儿想再等一个时辰,就打道回府,铺子里没生意,待着也是浪费时间,这样的情况,恐怕在之后几天也会发生,毕竟士兵正忙着抓人,谁也不愿意冒失地在街头闲逛,万一点子太背,被当作犯人抓去牢笼里,那多不划算啊。
白灵儿收拾好情绪,一边等着时间消磨,一边想趁这空档,把账本上记的收支明细算一下,看看开年后的盈利。
白白和红红第n+1次交锋,以红红压倒性的胜利结束,白白在口才上,可不是它的对手,怨气十足的砸巴嘴唇,它不和一团灵火见识。
“主人,那家伙今天好像没派人来诶。”它立马转移注意力。
“谁?”白灵儿一边看着账本内的数据,一边拨弄算盘,还得分心和白白谈话,一心三用。
“就是四王爷啊,”主人和自己太没心电感应了,白白委屈地嘟起嘴巴,“他前几天不是常来这儿吗?还给你送礼,请你吃饭来着。”
“他不来才好呢。”白灵儿真不想被莫谨严缠上,说不定她失约的事儿惹来莫谨严的不快,认为她在拿乔,所以才会放弃接近自己的打算。
对此,白灵儿恨不得拍手叫好,她真心受够了四王爷时而阴沉,时而霸道,时而又亲近的态度,多和他接触几回,说不定她会变成神经病的。
殊不知,她刚觉得自己摆脱了一个大麻烦,在算好账锁上木门离开后,没过多久,四王府的家丁就急匆匆来到安定街,他本是奉了王爷之令,前来传个口信,哪儿想到会扑个空,别说是人影,连只野猫野狗也没瞧见。
家丁气恼地冲店外的石阶啐了口唾沫:“这下子,回去怎么向主子交代啊。”
王爷可是吩咐了,要他前来寻白老板,并告诉她,宫里有王爷看着,她大可安心。
原本,这跑腿的活,轮不到自己,但管家犯了错,被王爷重罚,人现在还下不了床,他这才被王爷委以重任。
如今没能完成王爷的叮嘱,他没法子交差,想想管家血淋淋的下场,家丁顿时打了个寒颤。
不行,他非得把人给找着。
白灵儿刚进家门不久,家丁就在外边大力拍门,砰砰的砸门声,让白祁耀一家子再度受到惊吓,还以为宫里又出了什么事儿。
“你找谁?”白灵儿小心翼翼把大门打开一条缝,没瞧见御林军的身影,绷紧的神经放松一大半。
她狐疑地盯着外头那名家仆打扮的男子,眉头微蹙。
白祁耀和王氏就站在院子里,扬长脖子朝外边张望,家里两次有侍卫到访,刘孜眼下又在宫中办差,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心绪不宁。
“您是白老板吗?小的是四王府的下人,”家丁殷勤地搓了搓手,姿态很是卑微,王爷对这位似乎很有好感,指不定哪天,她就被抬进王府,家丁自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白灵儿怔了怔,这算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将心头的诧异敛去,她憨厚地笑着道:“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是这样的……”家丁照实转达莫谨严的话,末了,还添上一句,“小的从未见过王爷对哪家姑娘这么上心,白老板真有福气啊。”
虽然王爷未曾明言,宫里究竟有何事需要他照看,可王爷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白灵儿见鬼似的张大嘴巴,我勒个去,天上下刀子了吧?四王爷不仅没计较她失约的事儿,还以德报怨?
她怎么闻到了一股子阴谋的味道呢?
“王爷的情分灵儿记下了,劳烦你回府后,代灵儿道一声谢。”白灵儿假笑一声。
家丁忙不迭答应下来,心里盘算着,办成这件差事后,主子可会奖赏自个儿?想到这一点,他风风火火离开黄玉斋,打算回府去讨赏。
“主人,我肿么觉得四王爷没安好心呢?你别被他骗啦,他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白白很紧张,深怕主人被四王爷的花言巧语蒙骗,那厮它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我有那么傻吗?话说回来,二呆和刘孜都说过,药被盗一事,以及刘孜被软禁的事,几乎没几个人知道,这四王爷居然能打听到内情?这势力,不浅啊。”白灵儿一时间想到了别处,能在皇上下了封口令后,还能打探出真相,足以见得,他在宫中潜伏的势力有多大。
“唔,只要他不来招惹主人,就和咱们没关系,不用管他。”要是他敢对主人有坏心,哼哼哼,它头一个不会放过他,白白用力磨了磨牙,一副咬牙切齿的凶狠样儿。
“你说他好端端干嘛专程派人来给我报信儿?”白灵儿一边回院子,一边在脑海里和白白说话。
按照电视剧里的发展,这分明是他爱慕上自己的节奏。
可惜,这样的猜测太不靠谱,白灵儿连想也没敢想过,直接pass。
“想讨好主人呗。”白白咕哝道,“他肯定是见主人混得风生水起,想趁机和主人攀交情。”
“我一个小小的商人,值得人家一国王爷纡尊降贵吗?”不太可能。
几次和莫谨严接触,那人高人一等的姿态,白灵儿看得很清楚,他瞧不起女人,更瞧不上出生农家的自己,即使,她的生意做得再红火,那位又怎会在上一回笼络失败后,再来一次?
想不明白的事,白灵儿不愿再浪费脑细胞,进门后,她急忙宽慰爹娘:“没什么大事,四王府的人想买些药材,又见铺子没开张,才跑来家里下单子。”
白祁耀夫妇方才离得远,没听见他们俩的谈话,对闺女的说辞自是深信不疑。
“我现在啊,只要听见有人敲门,这颗心就七上八下的。”王氏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
“娘,咱们没做过违法的事,怕什么?”白灵儿扑哧笑了出来,“您啊,就把心放回肚子吧。”
“就你会说话。”王氏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眉宇间的忧色,被轻松取代。
白灵儿陪着爹娘说话,至于某位王爷貌似好心的叮嘱,早已被她遗忘到了九霄云外。
京城戒严数日,她也没再去过店里,反正没生意可做,还不如在家专心配药呢。
这几天,莫长歌也没闲着,他安插在云国各处的人手,在暗中打探七灵丹的下落,好几天的追查,仅仅只能查出在年关前,曾有几名衣着古怪之人来到京城,落脚在京城一处僻静的小客栈里,他们来时,正是美容店内的药材被发现失窃之前,而他的人去过那间客栈,那儿已是人去楼空,不论是来或离开的时间,都与两次失窃的时间吻合。
“主子,属下盘问过店里的小二及掌柜,他们声称,那帮人出手大方,且武功高强,极有可能是江湖中人。”一身黑袍的孤狼恭敬站在书房中央,沉声向莫长歌禀报。
他与陌影是莫长歌最信任的手下,一个活跃在明面上,一个则在暗中潜伏,负责打探及消息传递的工作。
莫长歌平日与各地铺子的管事儿来往,都是由孤狼出面,代为转达他的意思,故而,这些年来,才没有人识破他的伪装。
此番陌影去邻镇向莫长歌名下商铺的管事儿取经,顺道又去凤城采购些上等布匹,人还未回京,莫长歌只能将调查的事交与孤狼去办。
“江湖中人?哪派的?”莫长歌屈指轻扣桌面,这帮人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让人想不起疑也难。
“属下无能,暂未查出对方的身份。”孤狼有些懊恼,“属下命画师根据客栈伙计的描述画出了那帮人的画像。”
从宽袖中将画卷取出,在书桌上摊开,那幅画栩栩如生,乃是由李智亲手所著,五名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以斗笠蒙面,服饰华贵且精湛,绝非寻常的武林人士。
江湖中,不乏有名门世家,武林与朝堂鲜有来往,除非有大规模打斗,通常情况下,朝廷对江湖上所发生的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插手江湖斗争。
莫长歌仔细端详着画中人的衣着,这些人,不像是江湖人士,更像是些出生尊贵的富家人。
“属下熟知江湖各大门派,据属下所知,大名鼎鼎的门派中,绝无这等古怪之人。”这也是调查无法进行下去的最大原因,孤狼曾在江湖中走动过,江湖中人的穿扮,大多随性且粗犷,并且,外出时更不会遮盖面容,这等鬼鬼祟祟的行径,是江湖人所不齿的,可这些人武功不俗,“若非来自武林,又是哪方势力?”
真是太古怪了。
“瞧见这枚白玉葫芦了吗?”莫长歌忽然指着那五人中间的一人,“此物样式稀奇,且质地晶莹,是块好玉,这等玩物理应不多,从这里入手,务必要查出这帮人的身份,本王怀疑,盗窃一事,与他们有关。”
他从不相信所谓的巧合,调查出的所有疑点,通通指向这帮行踪诡异的家伙,他们是眼下最大的疑犯。
“是。”孤狼即刻领命,躬身退下时,他的余光竟瞥见自家主子从书桌的屉子里取出了什么东西。
定眼一看,整个人完全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