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态谦卑,语气恭顺,态度却异常明确。摆明了就是不愿认陆卿菀这个便宜闺女。陆卿菀也是反应不慢,转身问莲御,“大哥,了空大师好像看不上我这个便宜闺女呢,你呢,还要我这个妹妹吗?”
莲御忙不迭颔首,“当然。能有这样一个冰雪聪明,又恩怨分明的小妹,为兄荣幸之至。”
话说完,他见了空大师蠢蠢欲动的样子,果断道:“大师若是想劝我不要与王妃结拜的话,就请免开尊口吧。你忠于承安太子,要当你的纯臣,我不反对。至少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也算是给了我最大的呵护。没有你,我当不成玄甲军的军师,更无从步入仕途,辅佐王爷和王妃左右。你效忠你的承安太子,我效忠王爷和王妃。咱们谁也别逼着谁为对方的忠心买单,也算是全了你我父子之间的最后一丝体面,行吗?”
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莲御就整理好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开口的时候声音平静的不像话,眼神亦如一潭死水,波澜不兴。了空大师所有的话都被那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又似乎布满了失望的眼神堵了回去。嘴巴张张合合,却是一语不发。陆卿菀戳了戳司凤梧的胳膊,示意他把人弄走安抚一番。自己则直直对上了柳熏然。“南齐皇家暗卫、突厥鹰师特勤,还有大秦那些曾经与我们为敌的人,都是你让人收拾的?”
柳熏然淡然颔首,“是。”
陆卿菀心里未必没有波澜,面上却是一派平静,“理由呢?或者说,你帮我们做这些的,有什么条件?”
柳熏然眼神微安然,但依旧慈祥,“这话说的,本座是你外祖,帮你不是理所当然?怎的就非要有个条件了?”
陆卿菀直视着她的眼睛,不给他打哈哈的机会。“寻常人家,的确理所当然。至于我这儿,不被选择,不才是理所当然的吗?”
柳熏然为了柳寒烟,强逼着她当了轮回殿圣女。薛红衣为了柳寒烟,不许她有自己的家。而司凤梧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个人在一起,除了彼此抱团取暖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人坚定的选择过他们。如今看着柳熏然站在她面前,陆卿菀觉得哪怕是柳熏然让她把命舍给柳寒烟,她似乎也不那么惊讶了。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承受最坏的结果,柳熏然却给了她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他说,“本座教女无方,让你生出此等错觉本座也无话可说。但今日本座前来,非是为那不孝女求情。只是想亲自告诉你,你们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三生楼也好,寒宵殿也罢,早就该清理干净了。这里是三生楼和寒宵殿总部的位置图。他们的底蕴是你们想不到的强大,去了以后别硬碰硬,直接火攻。若有人以亲情伦理相威胁,只管让他们来找本座。本座倒要看看,这世上,上不敬老父,下不养女儿之人,还能用什么言语让你对他们毕恭毕敬,予取予求。”
谁也没想到柳熏然专程赶来,不是和薛红衣一样让陆卿菀继续纵容柳寒烟,而是要为陆卿菀撑腰。自知亲情缘薄,陆卿菀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也能受到来自亲人的这般眷顾。身边众人也未曾想到当初那个为了打听柳寒烟的下落,不惜故意挨陆卿菀一枪的轮回殿主会在柳寒烟和陆卿菀之间选择后者。了空大师的禅房内,登时一阵寂静。半晌,陆卿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虽然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但殿主如此深明大义,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您其实已经确定柳寒烟在消失的这段时间内,所做的并非什么光彩之事?”
实在是柳熏然出现的太突然了,而且他的态度也让陆卿菀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突如其来的示好非但没有让她欣喜若狂,只本能的感到不安。那是一种白得了不属于自己的宝贝的惶恐和对亲密关系本能的排斥。柳熏然眼神微黯,却并不恼火,只耐着性子认真道:“光彩不光彩的另说,她的确未尽到为人母的责任。所以,除了你自己,谁也没资格要求你为了她无底线的妥协。薛红衣那小畜生做的好事本座已经知道了,你们且安心,在你们要做的事情结束前,他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亦不会有机会搞破坏。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日后可以带着这几个小朋友来殿中小住几日。就算不来看本座,至少也要看看渊儿那小家伙。你们好歹为人父母多年,把人丢给本座问都不问一句着实不太好吧?”
柳熏然话说至此,陆卿菀也不想刨根问底的追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在没有明确的证据显示别人的别有用心时,她也不想跟个惊弓之鸟似的将所有的善意都拒之门外。闻言也给面子的应承道:“小渊儿那边,您就算不说我们也要去看的。放养这么多年,再不去看看,煮熟的儿子就要飞了。”
她说着,正色道:“明日我要正式开府,与义兄结拜。我已经请了闻阁老和池阁老做见证,本来还想请白师傅的,如今看来是不行了。三位见证人,正好空了一位,殿主有空做这个见证人吗?”
按理说,轮回殿的殿主,那是多少人提早大半年都请不来的贵宾。陆卿菀这客请的着实有些过于随意了。可柳熏然非但不生气,反而乐得不行。眼神嘚瑟的看了一眼了空大师,欣然颔首,“当然愿意。府上护卫仆从够用吗?你紫衣师伯那儿更好有一批退役人士无处安排,要不让他们去给你当个家丁仆从,也省的你从外面买了。”
陆卿菀嘴角一个劲儿的抽搐,“还是算了吧,我的宅邸没那么尊贵。让一群五级武者给我看家护院,我怕折寿。”
何况别以为他不知道,冯紫衣的人多半是突厥人,她一个新朝皇后,疯了才会招一群突厥人在身边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