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菀自己却不甚在乎,自顾自的缩在御书房里绘制新朝的交通网络,为日后的基建做准备。而且她不仅自己忙的热火朝天,还不让身边的人闲着。离苏不过是给她送了点茶水点心,她就直接把人抓了壮丁,将边上一摞折子塞给离苏,“替我筛选一下。所有的折子按照事情轻重缓急整理出来。那些个逢迎拍马,试探王爷对自己家族态度的,要官要俸禄的直接丢火盆里烧了。”
离苏吓的连连摇头,边摆着手往后退,“王妃万万不可。御案上的奏折可都是国之机密,让您批阅已经是破例了,属下如何能碰此等重要之物?这些奏折虽然有点多,您还是辛苦一下自己看吧。您手上有其他什么事能交给属下的,属下一定帮您办好,但奏折属下真的不能碰。”
离苏神情惊恐,语气认真,好像陆卿菀塞给她的不是奏折,而是一颗炸弹一样。陆卿菀被她这副样子搞的哭笑不得,“就你这样,还想跟陆千凰、池瑶瑶一般步入朝堂呢?”
离苏面上一僵,立马反应过来陆卿菀这是有意培养她呢?她是司凤梧的亲卫,是陆卿菀的左膀右臂,只要入朝堂,自然不可能从基层做起。所以,她现在要参与的也都是朝廷中决策性的大事,只有做成了,日后再如朝堂,就算有人因为她的身份和性别提出质疑,她也有底气反驳回去。明白过来陆卿菀的一片苦心,离苏便没那么抗拒了,只是心中依旧难安。“属下很感激王妃的辛苦提携,但是,一来就碰奏折,是不是太快了?”
陆卿菀答非所问,“你觉得当今朝堂局势如何?”
她这话题跳的厉害,离苏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组织着语言缓缓道:“新朝初建,朝局尚未稳定,正是最容易出乱子的时候。王爷和王妃以南王为相,既能威慑一众凭军功上位的武官,又能让出身世家的文官们服气。南相又对王爷和王妃忠心耿耿,有他约束百官,又有闻阁老和池阁老等一众老臣帮扶。属下以为,至少王爷在位期间,朝堂形势一片大好。”
陆卿菀下巴搁在桌面上看着自己绘制到一半的交通网络图,听得离苏这番话,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通常话说的这么好听,一半都会有个转折。你的转折点是什么?”
离苏知道,此时的说辞关系到自己日后在朝中所处的位置,所以再度开口,措辞就有些谨慎了。“南王、闻阁老和池阁老的确对王爷忠心耿耿,且都胸怀天下。所以王爷和王妃即便长达半年的时间不在朝中,亦不用担心朝中会乱。可是王妃,闻阁老和池阁老皆年事已高,他们二位若是不在了,任谁再居文华殿大学士之位,属下都不觉得能有二位阁老的能力、魄力和忠心。南相虽然正值壮年,但只凭他一个人,怎么也做不成三个人的事情。所以,朝廷现在看上去一片和谐,实则人力青黄不接,后劲不足。”
离苏说这些话的时候,陆卿菀就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定定的看着她,直看的离苏心虚不已。“王妃,属下就是胡乱说的,若是哪里说的不对,您骂属下一顿就是,别这样看着属下,怪下人的。”
她说着,做作的抱住了自己。陆卿菀啧了一声,“这不挺清醒的吗?朝中大局你比我还清楚,怎么让你办点事儿就这么难呢?还是说,你一边为朝廷局势唱衰,一边又不愿意自己撑起局面,等着别人来力挽狂澜啊?”
这话说得,离苏觉得自己要是再都说一句都是在为祸江山了。无声的朝陆卿菀九十度鞠躬,“王妃我错了,属下这就去看折子……”她敢发誓,陆卿菀的确是有意培养她,但一上来就直接让她碰奏折绝对是被那些个逢迎拍马,要官要钱的折子给搞的不耐烦了。毕竟从十几个请安的,三十多个要钱的,还有几十个哭穷的的折子中挑选出那么四五六七道关乎国计民生的奏折去处理也挺难的。把初步筛选奏折的任务甩给离苏,陆卿菀也不继续看交通网络图了,改为盘账。从回到新都开始,她每天都会抽出打量的时间来盘账。不夜洲、国库、内务府库房,甚至司凤梧的小金库她都要盘。毕竟,只要确切的知道了自己手里有多少可用的银钱,才能确定自己能干成什么事。这些日子以来,国库的账目了解的已经差不多,眼下反倒是自己的生意尚未理清楚。只不过这次她并没能彻底查完不夜洲的账,因为账册才拿到手边,唐骁就来了,与她一起的,还有近几日忙的不见踪影的离卿。二人步态匆匆,脚步却异常轻快,连给陆卿菀行礼时的声音中带着愉悦。陆卿菀狐疑的看着二人,“心情这么好,交代给你们的任务都完成了?”
唐骁笑容愉悦的道:“托王妃的福,大部分失踪人口都已经找回来,并且已经相继抵达新都。按照王妃的吩咐,先秘密安顿在了玄甲军天字营里。已经遇害的人也已经查明了遇害真相,人证物证惧在,可以证明就是前北魏皇室之人和突厥联手所为。通政使夫人散播新朝奴化论的确是为突厥人威胁所致,对方拿捏她的把柄属下也查到了。”
自从大宗人口失踪案出现后唐骁忙的脚打后脑勺,别说笑了,难得闲暇的时候,累的连话都不想说,倒头就睡。如今心情如此愉悦,陆卿菀也不由得跟着开心起来,“人证物证可都齐全?若是三堂会审,可经得起推敲?”
神策营查案只重事实,三司会审却是需要证据的。这次大宗人口失踪案本就是冲着登基大典来的,仅凭唐骁的一面之词根本不足以服众。所以,唐骁这次的任务才会比以往更为复杂。好在唐骁办事还是靠谱的,闻言立马笑着回道:“王妃且安心,各种证据都很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