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姨简易的葬礼上回了王府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下来了,轩辕宸一路缄默,上官幺幺也不愿意破坏轩辕宸的悲伤情绪,跟着一路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一起出门却说话次数屈指可数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以往他们出门都是高高兴兴的,极少会在这么压抑的悲哀中出门。
哪怕是上官醒的葬礼上,上官幺幺披麻戴孝地给老爷子跪灵的时候,轩辕宸和上官幺幺也说了很多的话。
回到王府以后轩辕宸把赤炎交给了侍卫,他的表情再次变成了那个无懈可击的冷酷王爷,似乎今天下午的脆弱都是假象,不过轩辕宸眼角微红能证明他今天下午的确是哭过了。
“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自己过去?”轩辕宸站在东西苑的岔路上,轻声问上官幺幺。他没想着花姨的一场葬礼能让上官幺幺回心转意还是怎么样,他今天只是真的难过。
上官幺幺歪着头,小手悄咪咪地握住了轩辕宸的手,轩辕宸的手比上官幺幺的手热,上官幺幺非常不要脸的道:“我这么好看,你就没想着送我回去顺便过个夜?”
轩辕宸表情没有变的,但是他微微用力握住了上官幺幺的小手,假装平静道:“那就走吧。正巧,本王也觉许久没有临幸过你了。”
“求之不得。”上官幺幺没正行的笑了笑,趁着轩辕宸不注意,一下就窜到了轩辕宸的背上,她双腿盘在轩辕宸的腰上,一只手牵着轩辕宸的手另一只手搂着轩辕宸的脖子。
轩辕宸无奈地笑了笑,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上官幺幺还是那么皮,刚刚她窜上背的那一下,差点把轩辕宸跟上官幺幺牵着手的那只胳膊给拧折了。
“右手送开点,你是打算夺权篡位、谋杀亲夫?”轩辕宸原地颠了一下上官幺幺,上官幺幺整个人往上晃悠了一下,她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勒着轩辕宸脖颈的右手放松了力道,大约是觉得自己整个表现都太傻了,上官幺幺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笑了起来。
笑是会传染的,轩辕宸听着上官幺幺的笑声,拍了拍上官幺幺的后腰,也跟着笑了出来。
他们两个的隔阂没有人用任何的言语说过什么,但是那道看不见的天堑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填平了,上官幺幺和轩辕又开始愉快地手牵手搂一搂了。
半夜,上官幺幺搂着轩辕宸的脖子,在宸王殿下的下巴上吧唧了一口,小声道:“你以后能不能多信任信任我?我要是说过没做的事情,就肯定没有做过。”
她还在纠结五行草的事情,轩辕宸搂住上官幺幺捏了捏她委屈巴巴的小脸蛋,揶揄道:“知道了,我从没怀疑过你,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查吧。你安安心心地玩就行了。”
轩辕宸对上官幺幺的要求不高,上官幺幺前些日子已经给轩辕宸带来了不少惊艳之作了,他不想上官幺幺在他身边还用过的那么累,所以他只希望把上官幺幺养成一个衣食无忧没个正行的土匪流氓。
当然,只能对宸王殿下一个人流氓。
这才是轩辕宸喜欢的上官幺幺该有的样子,也是她本来就有的样子。
当上官幺幺和轩辕宸第二天一起起床、一起洗漱、一起吃早饭的时候,王府里的好多丫鬟和侍卫都松了一口气。果然,上官幺幺还是最受宠的,不管闯了多大的祸,她依然是宸王殿下的小心肝。
轩辕宸陪着上官幺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刘秀妍的耳朵里,刘秀妍一听自己刚得宠没两天就又要失宠了,她立马眼睛一闭,扯着嗓子喊自己难受,她的丫鬟们忙着去请大夫,识趣的两个大丫鬟慌慌张张地来上官幺幺院子里请轩辕宸。
“你们有事儿?”门口的侍卫尽职尽责地拦住了雅儿和三雪,这两个人现在不敢自己出现在上官幺幺跟前,她们俩结伴而行才勉强有点安全感。
上官幺幺吃了早饭,正削了一根木棍和篱落在学基础的剑术呢,就听见了门口的动静。
她饶有兴致地拿着那根小木棍儿走向门口,当然,她身后是拿着真剑的篱落保驾护航。
“……我们夫人突然难受的紧,我们是来,是来……”三雪原本正在侍卫交代自己过来的原因,结果话还没说完,上官幺幺已经走了过来。三雪的话立马就结巴了。
“是来干嘛的?”上官幺幺学着篱落当初的样子,用手中的木棍儿往前一伸,假装长剑的剑尖指向三雪的颈间,只不过她的功夫还不到家,所以指歪了,指到了三雪的脸。
三雪第一反应是上官幺幺要用棍子抽她的脸,三雪吓得立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上官幺幺行了一个大礼:“见过二夫人,二夫人恕罪,是我们家夫人突然身子不适,让,让我们,来,来请殿下过去看看的!”
说道轩辕宸的时候,三雪的舌头打了好几个结,好不容易才捋直了。
上官幺幺没理会已经吓得不行的三雪,她手中仿照篱落刚才教的动作,自以为帅气的挽了个剑花,剑尖(木棍儿头)指向了站在一旁的雅儿,似笑非笑道:“我说你这个丫鬟怎么不长记性啊?见到我又不知道行礼了?看来还是没罚够吧?”
雅儿刚刚是因为看见上官幺幺新仇旧恨的怒火和羞愧之心让她忘记了向上官幺幺行礼,这会儿再次被上官幺幺给指出来了,雅儿似乎感觉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慌忙同三雪一样跪在地上,惊慌道:“奴婢该死!忘了给二夫人请安,二夫人万福金安,求二夫人饶了奴婢这次吧。”
“啧,看你道歉的这么诚恳,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们回去吧。”上官幺幺随手收回了手中的木棍儿,她本来还想炫技也做个剑花,然后把木棍儿收到背后的,结果上官幺幺收木棍儿的时候,木棍朝着篱落的下巴就刮了过去,篱落当机立断,直接用剑挡住了上官幺幺的木棍。
但是这根木棍儿真的是上官幺幺随手从树枝上折下来的,特别脆,篱落挡住木棍的同时,木棍被篱落给砍成了两截,上面那一截直直地朝着三雪和雅儿的身上飞了过去。
三雪和雅儿同时尖叫了一声,伸出手纷纷挡住脸和胸口。
“鬼叫什么啊!”上官幺幺被她们两个刺耳的尖叫吓了一跳,那截儿木棍也没有伤着她们两个其中一个,而是在她们两个中间偏前一点的地方直直地插进了地上。
三雪和雅儿听见木棍儿“咚”的一声之后,这才松开了挡在自己跟前的手,发现木棍已经落下了,两人均是一身冷汗。
“二夫人见谅,都是奴婢们惊扰了二夫人,二夫人恕罪。”三雪比雅儿要会说话,她立马开始给自己刚刚吓着了上官幺幺的举动道歉。
上官幺幺砸了咂嘴道:“行了,你们走吧,别再来烦我了。”
三雪和雅儿像是得到了赦免令一样,赶紧起身,三雪扭头就想走,雅儿心里记恨着上官幺幺,临走前突然道了一句:“二夫人,我们家夫人这趟是让我们来请殿下的,还请二夫人与殿下说一声……”
皮是吧?上官幺幺看了一眼雅儿,看来她真的是对雅儿罚的轻了,以至于雅儿还敢来撞上官幺幺的枪口。
雅儿被上官幺幺的眼神吓得咽了口口水,她强装镇定,“谦卑”地分毫不让。
“殿下已经上朝去了,你的意思是,让我追到皇宫去告诉殿下?”上官幺幺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只剩下了半截的木棍儿,有点惋惜,她费了半天劲儿才摘到的木棍儿呢。
“啊?”雅儿一愣,她下意识地辩解道,“可是现在还不是殿下上早朝的时间……”
三雪在一旁拉了一下雅儿的袖口,雅儿后知后觉地赶紧闭了嘴,但是已经晚了,上官幺幺冷笑着看着雅儿:“殿下几时上朝是你能决定的事情?”
雅儿自知失言,立马怂了:“奴婢不敢。”
“要是知道我不好惹,以后见了我就躲远点,殿下的事情不是你们这些下贱东西能置喙的,滚!”上官幺幺胜在今天心情不错,所以不想跟这两个丫鬟大动干戈。
雅儿和三雪从善如流地滚了,上官幺幺哼着歌,走向院子里的那棵老树,她动作生疏地爬了半天,才终于又踩上了小树枝上,上官幺幺身后从树枝上从新摘了一根木棍当做练习用的长剑。
她从树枝上慢吞吞地爬下来,蹦蹦跳跳地走到篱落的身边,挽了个剑花,有板有眼道:“我们是不是该下一个动作了?”
篱落同样挽了个剑花,瞬间高下立见,上官幺幺的脸垮了大半,篱落毫不顾忌上官幺幺的感受,毒舌道:“就你连个剑花都挽不好,还想学下一个动作?”
上官幺幺哀嚎了一声,从新挽了个剑花,但是又被篱落吐槽了,于是她一遍遍地练习着挽剑花的动作。
篱落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那口为上官幺幺提着的气,终于缓缓吐了出来。
这才是她认识的上官幺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