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嘻笑中,司尚回到太爷身边坐下。目光顺势一抬,就看到安静坐在储星洲身边的那男人。
司尚愣了愣,低声问道:“景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太爷点头,“他一直都在呀。那些进口的巧克力、糖果、零食,都是他带来的呢。花里胡哨的,见都没见过。只可惜,我的牙齿不中用了。”
老人家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司尚却有些走神。目光怔怔地看着那男人。
他坐在储星洲的右后方,穿着白色高领毛衣,线条利落的黑色休闲裤,手臂搭在储星洲的椅背上,一双长腿懒洋洋地支着。仍是京城贵公子的样子,却低调得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是穿衣风格变化了的缘故吗?
总觉得这跟他从前所认识的那位高高在上的景先生,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景曜似乎是意识到他的视线,目光直直地望了过来。
司尚一抖,微怔片刻,才反应过来,向他点了点头。
那人的目光,又懒洋洋地挪开了。
看着满脸笑意的大家,景曜探向储星洲耳边,磁性微哑的声音低笑着问道:“只是一个红包而已,他们怎么这么开心?”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侧,叫人直起鸡皮疙瘩。
“不可以离我这么近讲话。”储星洲敏感地往后缩了缩,一掌将他的脸推开,才淡声笑道:“这是压岁钱。过年最开心的事,当然是领压岁钱了。”
“这样吗?”景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坐在人群里的周玲扬声问道:“东家,今天开会,有什么事情吗?”
“嗯,不是大事,就是做个年度总结。”
储星洲看向旁边的周成林,“周叔,你来给大家讲讲。”
周成林应了一声,正准备站起来,众人连忙出声制止,“哎哎,大总管,你可别站起来了,坐着说吧!咱都好好听着呢。”
“哈哈,好。最近星星在给我针灸,腿上确实有些酸胀。”周成林也不客气。
“哎哟?你的腿有感觉了?酸胀?酸胀好哇!”
“听说东家要给大总管装义肢呢!以后就不用拄着拐杖了!”
“那不得上山下地地随便跑?”
“哈哈瞧你说的,成林现在,是我们珠瑷庄的大总管了,哪用得着上山下地!”
众人散漫惯了,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到十万八千里了。
周成林展开一张a4纸,摆了摆手,说道:“我的事情,大家先别聊了哈哈。有正事儿呢。”
“好的好的,你说嘛。”众人便安静下来,齐齐看向周成林。
周成林干咳了一声,正色道:“这半年,我们珠瑷庄虽然才起步,但各方面都慢慢步上正轨了。在座各位都辛苦了!”
“哈哈哈,不辛苦不辛苦!摘菜腌菜什么的,算什么辛苦哇!我就没干过这么轻松的活儿!”周玲笑得直咧嘴。
管理羊场的张全也笑得露出了满嘴牙花,“东家给的工资高,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过年过节还各种福利,这谁敢说辛苦啊?”
“可不是!不瞒你们说,张全最近老跟我嘀咕,说我们家小其是他的小福星!要不是他生病,我们上门求医,也不能遇到这么好的东家!”他媳妇笑着笑着,突然抹起了眼泪,哽咽起来,“哎哟!你们都不知道,那些苦日子我们是怎么挨过来的……”
“哎哟!都过去了!不是都说吗?人活一世,吃苦享福是平衡的。你们吃完那些苦,以后的日子就都是享福的了。”
人高兴起来,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听着大伙儿瞬间又跑题了,周成林也不忙制止,慢悠悠地又问:“今天拿到红包,高兴吧?”
“那当然是高兴啊!”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哈哈。那晚点,还有更高兴的事。”周成林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红包,是东家特意准备的。别看你们的红包都挺厚,其实,也就1800块钱。”
“哎哟,1800块呢!难怪这么厚一叠!”
“不是,大总管,什么叫也就1800块?!1800很多了好吗!”
周成林轻描淡写地爆出一个炸弹,“更大头的,是你们今年的奖金。下午会直接打到你们的卡上。你们看到那些奖金的数值,恐怕就不会觉得1800很多了哈哈。”
“还有奖金?”
“东家,真的假的?”
“我们珠瑷庄就是卖卖菜啥的,能赚这么多钱吗?东家,你不会赔本吧?”
“对啊!东家,我羊场里的羊,还一只都没往出卖。每天就产那么一些羊奶,饲料啊设备啊,各种投资砸进去,连个响儿都没听着!更别说咱们这么多人的工资了,你得亏多少钱呐!”
“东家,我们还是不要奖金了!等明年,我们再努力一些,庄里赚钱了,你再给我们发奖金吧!”
周成林都听笑了,“怎么还有你们这样的?给钱都不要?”
“大总管,你别闹了。东家要是成天亏钱,我们的工作能安稳得了么?”
“对啊。我还想跟着东家长长久久地干下去呢!”
周成林看了一眼储星洲,“东家,这……”
“继续吧。”储星洲简洁地回了三个字。
周成林摆摆手,示意大伙儿安静下来,“你们可别操心了,我们东家是什么人呐!以她的本事,能一直亏钱么?给大家发奖金,都是有理由的。徐静,你虽然不是我们珠瑷庄的正式长工,但我们整座山的荒地都是你开着挖掘机挖出来的,而且你还帮我们管理那批体育生,带着他们挖沟渠、填碎石、搭大棚、上山下山地运送物资……可以说,你承担了很多原本不属于你的责任。东家记着呢。”
徐静一身工装,站没站样地倚在墙边,闻言勾了勾嘴角,大大咧咧地笑道:“听起来,这奖金我是该拿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储东家!明年有活继续喊我哈!”
冬季是开荒淡季,她在外边活不多,就经常呆在珠瑷庄里帮忙。那群体育生刚来的时候,欠得很,手脚也笨,她花了不少时间调教。
渐渐的,她就习惯了,有事没事就往这儿跑。作为珠瑷庄的第一编外人员,她毫不客气地在食堂蹭吃蹭喝,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