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众人的议论,储星洲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大家听我说。这是我们家宝瑷发明的智能针灸机器人,获得了华夏机器人比赛的第一名。它的功能是经过专业人士的鉴定的,你们不需要担心。”
然而,这话说完,在场的人,先是面面相觑。
“啊……是宝瑷发明的机器人啊……”
“我那小孙子都上小学了,掰着手指脚指都还算不明白个位数的加减法呢。人比人,气死人喂。”
“哎哟,这么一个小人儿,咋就这么聪明呢?”
有人撞了储父一肘,“储大,你有福气啊。你家宝瑷才将将四岁吧?听起来,可比星星小时候还聪明咧!”
储父谦虚地摆摆手,嘴角却咧到耳根去了,“这孩子,不仅聪明呢,还特别乖,在家啊,不过看书,就用敲电脑。你说,别的小孩子,玩电脑都是为了游戏,他这小不点可好,尽写一些英文字母,说是编程什么的,咱也看不懂啊。”
说是谦虚吧,人家恭维一句,他倒说了四五句。
不过,稀稀拉拉的几句恭维之后,场面却尴尬地沉默下来。
村长啧了一声,“你们这些人啊,咋就见识这么短浅咧?机器人咋的啦?热爱科学懂不懂?你们不信任机器人,总该信任星星吧?她是能唬你们,还是能骗你们钱啊?”
“哎哟,村长,你咋这么说呢?”
众人看向储星洲,连连摆手,“星啊,我们可没有那个意思!”
“就是,就是吧,这,没听说过机器人能当大夫的啊……”
“对啊,这把脉啊什么的,就你们中医常说的那个,望闻问切,这机器人能整?”
“就算机器人会这些,但这针灸,多大的学问啊,这铁邦邦的机器人能找准穴位吗?你看咱们镇上,那几个老大夫,七八十岁了,都不敢胡乱给人扎针呢。”
“嗯嗯,就是。你看开方子,吃错药,咱顶多是没把病治好,但这银针往身上一扎,扎错了可以要命的事。”
“星星,我们对事不对人哈,你和宝瑷,我们当然是信任的!”
储星洲认真地听完他们的话,眉宇间仍旧清冷而平和,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知道了。”她微笑着点头。
储星洲在景承安面前蹲下,捏了捏他的小手,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宝贝儿,要么,我们跟大家详细说明一下机器人的原理和功能?你来讲,还是妈妈讲?”
景承安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睛不安地扑闪了两下,沉默地摇了摇头。
储星洲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着道:“没关系。那妈妈来讲,如果我讲错了,你帮我纠正好不好?而且,我只懂针灸,机器人的事情我不懂呢,你可以帮我吗?”
景承安又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缓慢地点头。
储星洲轻笑着开口:“我很明白大家心里的不安。我们人体,总共有361个穴位,针灸其实应该分为针法和灸法。
针法是用银针按照一定的角度刺入患者体内,结合捻针、转针、提针、插针等等手法,刺激穴位,从而治疗疾病。而灸法,是用灸炷在穴位表面烧灼、熏熨,用热量的刺激来治疗。当然还有一些复杂的操作,比如温针灸,是针和灸的结合,在针刺得气后,在针柄上套艾条,点燃,使艾热通过针体,传入穴位。
相较而言,针法对于细微的操作要求较高,需要极高的专业素质和丰富的经验,这也是为什么针灸很难传承的原因。但灸法,一般并不深入穴位操作,最困难地方在于找准穴位。”
她清冷的嗓音,一字一句,不急不缓,顷刻间便拂去了众人心中的躁意。
微顿片刻,扫了一眼人群,她又继续道:“这台机器人,虽然是智能针灸机器人,其实更侧重于灸法。也就是,它不会用银针像容嬷嬷一样,随便扎人的。”
猝不及防听到她讲笑话,众人哗然大笑。现场氛围顿时轻松了许多。
“刚才是我说错了,今天义诊的并不是机器人单独完成。虽然其实它也有独立开具针灸处方的能力,但这个功能,我们会经过更多临床验证之后再开放的。今天呢,我会先进行初诊,定下针灸处方之后,再给机器人发任务,设定好它的运行程序。它有自动探穴系统,可以准确地找到相应的穴位。”
她的这番话,专业上深入浅出,其实鱼开心和司尚、太爷几人,听得更为入迷。
太爷忍不住惊叹:“这就是我觉得最神奇的地方!师父,男女老少、胖瘦高矮,人体各有差异,所以我们学针灸的时候,总是很难找准穴位。这个机器人,又是怎么排除差异,准确认别穴位的呢?”
“这个我就不懂了。”储星洲侧脸转向景承安,笑着问道,“宝瑷,你能跟太公讲讲么?”
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景承安。
只见他往储星洲身边又靠了靠,嘴唇微抿,然后一板一眼地说道:“用高数混沌理论、分析几何学、图论等,输入尽可能多的参数,建立数学模型,并装备力学、电学传感器,系统会进行测算,智能匹配穴位,完成准确探穴过程。”
“……”
众人沉默,他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什么什么理论?什么什么模型?什么什么传感器?
噢噢系统智能匹配,准确探穴……
然后,没了?
救命,完全听不懂啊……
这是四岁小孩儿该讲的话吗?
但是人家小孩儿多认真地回答了啊,他们再说听不懂,是不是不合适?
这,未免暴露自个儿的智商了……
于是,众人不绝而同地点头,赞叹。
“噢,原来是这样啊……”
“哈哈,听起来挺靠谱的呢。”
“对对!”
只有宝珠童言无忌,“听不懂欸!”
景承安看向她,认真地建议道:“所以妹妹要好好上数学课,不可以再叫我帮你写作业了。”
景曜照着兄妹俩的额头,一人弹了一个脑崩儿,“嗯?帮写作业?”
兄妹俩不约而同地捂住额头,眼睛泛着泪花,瞪向始作俑者。
“大魔王!”
“好痛!”
景曜冷冷瞥着他们,“嗯?”
两只一模一样的小团子,一边气鼓鼓,一边心虚,避开了他的视线,悄咪咪地躲到储星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