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又恢复了平日的繁华,居民很快便从疫病中恢复过来,街道上,叫卖声不断,新鲜的瓜果蔬菜色彩鲜亮,香喷喷的大包子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康盛见什么都好奇,拉着纳兰嫣婉到处逛,把所有想吃的东西吃了个遍。
“喂,你还没有吃饱吗,你真的好能吃啊。”纳兰嫣婉由衷地感叹,康盛把桂花糕塞进嘴里,又猛地吸了一口气:“这糕点好香,吃起来就像闻到了花香一样,我在草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神奇的东西,花居然也是可以吃的!”
卖桂花糕的婆婆见他喜欢,也乐得眉开眼笑,又包了极快糕点给他:“还有很多,桂花糕,云片糕还有这个,你都拿着尝尝。”
“谢谢婆婆!”康盛高兴地接过来抱在怀里,从腰里掏着铜钱,“婆婆,多少钱啊?”
“不要钱,婆婆送你的。”
康盛皱眉道:“那可不行,我大哥从小就说不能占人家便宜。”
他掏出十五文钱问道:“这些够吗?”
“你们救了我们小镇,几块糕点而已,你拿着吃就好。”婆婆推脱着不要他钱,但是康盛倔起来也让人没办法,他硬是要给钱,无奈之下婆婆意思着收了他两文钱。
康盛吃饱喝醉,深吸一口气看着重新热闹起来的小镇,心里痛快无比,对纳兰嫣婉道:“这种感觉真好!我一定要跟你好好学医术,以后也治病救人,看到他们重新会跑会笑的感觉,太开心了!”
纳兰嫣婉看他跟个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小城镇又变成彩色,而不是充满着死亡的隐埋,她心里也觉得开心。但是康盛却忽然皱着眉头叹气起来:“只可惜,明天咱们就要走了,真舍不得老婆婆和这桂花糕。”
“贪!吃!鬼!”纳兰嫣婉白他一眼,拉着他回去收拾东西。
院子里,陈氏已经把纳兰嫣婉和她的衣物全部打点好,纳兰悠悠没什么可收拾的,坐在花圃旁边聚精会神地编制着什么东西。
昆鹏则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弄,她的手不知怎么的一缠一绕,就变成了个漂亮的结扣。他指着纳兰悠悠手里编织的东西好奇道:“这是什么?”
纳兰悠悠拿起来看看,对自己的作品还算满意:“许久不弄手都生疏了,这是项链,我看到这小镇上有上好的丝线和银线,便买了一些编了这个。”
编织项链的手法还是她母亲教给她的,虽然算不上什么稀有的手法,编织出来的东西却别有一番风韵,当年纳兰悠悠的母亲就是凭借着一双巧手出名,许多人出钱求她编织物品,纳兰裴熠最初也是被她的巧手吸引,称她编织出来的东西不输给任何一名能工巧匠。
纳兰悠悠就用她母亲自创的这套手法编织了一条项链,虽然赶不上母亲的手那般巧,但是做出来的东也称得上是精品。
“这能干嘛用?”昆鹏不懂得女孩子的这些东西,也想不通能干什么。
“当然是换银子了。”纳兰悠悠指着项链上留下的地方,“把猫眼石穿到这个地方,就能串成一跳猫眼石项链,把珠子做成成品,就能换更多的银子。”
昆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康盛玩了一圈跟纳兰嫣婉一起回来,抱了一兜子烧饼:“哥,咱们明天就要走了,我今天去买了些烧饼在路上当干粮,对了,咱们往哪边走。”
康盛的心里砰砰跳起来,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回部落去,这样就能继续跟纳兰嫣婉同行。
昆鹏想了一会,还是决定问问纳兰悠悠:“纳兰姑娘想往哪去,是让我们兄弟二人把姑娘送回府邸还是?”
纳兰家被贬官江南,虽然看起来是件坏事,其实却是个保护纳兰家免受战乱和朝廷纷争的好事,纳兰家的安全暂时不用担心,她也不想急着回纳兰府,既然已经向北走来,就不能无功而返。
纳兰悠悠道:“我还不想回家,不知道方不方便跟你们去草原,见一见草原的风光?”
听到纳兰悠悠这句话,康盛在心里暗喜了千遍万遍,高兴得跳起来道:“太好了,如果纳兰姑娘也想到草原去,咱们就能跟嫣婉同行了!”
“嫣婉也想去草原?”这件事她还没来得及跟纳兰悠悠提及。
康盛点头道:“对啊对啊,她说想去草原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病人。”
“可是咱们部落牛马瘟疫成疾,生活潦倒,去了也没法招待客人……”昆鹏不由担心道。
康盛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是啊,现在草原在闹饥荒,只怕去了会亏待纳兰姑娘。”
纳兰悠悠轻笑着,正是因为闹饥荒,所以她才要去帮助胡人度过这次危难,她这几日向镇上的人家买了不少的种子带在身上,或许会派上用场。她摇头道:“不会的,也许我还有办法帮助你们呢?而且把这些猫眼石项链卖掉能换不少银子,买成粮食带回草原,也能帮助你们解决一时之急。”
“既然纳兰姑娘不嫌弃,便同我们去草原吧。”昆鹏心里有点疑惑,都说中原人恋家,走到哪里都带着故乡的一把土壤,怎么纳兰悠悠却想着去草原?
如果不是他对纳兰悠悠已经信任,相信她不是邪恶之人,必定会猜测她是有所图。
纳兰悠悠把编好的猫眼石项链给昆鹏,叮嘱道:“等到下一个富饶一点的城镇,把它卖掉吧,这个小镇刚刚经历过瘟疫,需要些时间缓和,兑付不了好的价格。”
“哎,好。”昆鹏答应着,把项链放到怀中收好,就算是他这样的糙人也觉得十分的好看,一定能换个好价格。
镇上的百姓听说纳兰嫣婉他们要走,早早的就在城门口候着,提着自家的特产和物品,纳兰嫣婉一一谢绝了,他们一大早就出发要走,硬是到快要晌午的时候才出了小镇的门。
康盛恋恋不舍地从帘子里向外看去,看到卖桂花糕的婆婆在向他摆手,他上车前,婆婆还在他上车前在他手里塞了一包桂花糕。
他打开包的规规整整的桂花糕,塞了一块在嘴里细细咀嚼起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包起来,不舍得多吃。
“没想到你还是个挺重感情的人。”纳兰嫣婉看着康盛失落和不舍的眼神,竟然觉得心头有些算算的。
康盛叹气一声:“我舍不得老婆婆,她人真的很好,就像我的祖母一样……”
昆鹏知道他这是想念家乡和家人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悲悲戚戚的,这不是正要回家去了吗。”
马车走走停停地走了一天,纳兰悠悠和纳兰嫣婉权当做是游山玩水,遇见好看的风景便停下欣赏,闻到喷香的美食便驻足品尝,最快活的日子也不过如此。
然而,到了傍晚时分,却突然下起倾盆大雨。
昆鹏在拼命抽打着马匹,想快些进城找个客栈落脚,但是雨越下越大,豆粒似的砸下来,还混着着冰雹子,吹到昆鹏脸上冰凉又刺眼,睁不开眼睛。
无奈之下,他只好勒住马,对车内的纳兰悠悠喊道:“纳兰姑娘,风雨太大了,看不清路,地面又湿滑,实在太危险了,不如咱们先停下,等风雨小一些再走吧。”
他们的马车不必纳兰府里做工精致又宽敞的马车,在狂风暴雨中,马车的角落已经开始渗水,雨水吹起车帘子,刮进一阵阵冰凉的雨水。
“快进来吧,这会子实在下的太大,先进来避避,一会再走。”纳兰悠悠对昆鹏喊道。
昆鹏拴好马,钻进马车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湿透:“娘的,这天说变就变,还寻思天黑前就能进城,谁知道居然下起雹子来了。”
他啐骂着跟康盛二人用手压住车帘,不让风把车帘吹起来刮进冷雨。纳兰悠悠赶紧替昆鹏找了件衣服披上,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这时候的雨水凉,暖暖吧。”
“热水还是留给你们女子喝吧,我身体健壮得很。”昆鹏有点不好意思。
纳兰悠悠把水塞到他手里:“你就别推脱了。”
马车外一阵狂风骤雨,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康盛打着盹一脑袋磕到马车门上惊醒过来,他听着车外的雨声好像听了,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天居然大晴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是雨后澄澈的蓝色,白色的月影挂在天边,周围点缀着几颗稀松的星星。
康盛叫起来:“雨停了,天放晴了,快看月亮都出来了。”
在车里坐了半个时辰,可是累坏了纳兰嫣婉,她跳下车,大口呼吸着雨后清新湿润的空气,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对着车内喊道:“母亲,大姐姐,你们下车来看啊,这会子天空可好看了,那便还有个荷花荡,说不定会有鱼呢!”
纳兰嫣婉提起裙子就向荷花荡跑去,陈氏无奈地笑道:“阿婉,你慢些跑,少玩一会,咱们还要在天黑前进城呢。”
“知道啦母亲,我去看看有没有鱼,去去就回!”纳兰嫣婉起了玩心,踮着脚向水边走去。
却发现在荷花塘的边缘居然有个人!那人趴在荷花荡便,半边身子泡在水里,一只手深深抠住泥土。
“天!”纳兰嫣婉赶紧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