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想到以庄浦和的野心不可能真正心甘情愿地帮助北冥褚,可她没想到,他连做戏都懒得做,直接给了北冥褚这样致命的一击!
没想到再活一世,她还是栽到了这种小人身上。
“我觉得很可能是庄浦和。”纳兰悠悠坦诚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北冥孤,“我之前还试图给他些恩惠,让他不要在朝堂之上过早的反叛太子,没想到他连做戏都懒得做。”
“庄浦和是我朝的大将,父皇尚在,他只要忠于父皇即刻,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加害太子?”北冥孤恍然明白道,“你的意思是,很可能庄浦和已经暗中投靠了北冥晔,要跟北冥晔一起造反?”
“很有这个可能。”纳兰悠悠心中的感觉越发强烈。
很快,她的猜测便得到了证实。知府诚惶诚恐地来向北冥孤禀报:“四皇子,犯人招供了。”
“如何。”北冥孤问道。
知府唇齿动了两下,为难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北冥孤命令道:“有话直接说即可。”
“是,”知府作揖道,“那名犯人说,是庄浦和庄将军指使他的。但是庄将军一向对我朝忠心耿耿,立下汗马功劳……”
庄浦和的地位和身份可是他一个知府不能比拟的,问出这样的结果,他委实不知道是该说不该说,如果是放了平时,他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件事过去了,可现在四皇子又追着他问,他生恐说出来之后北冥孤会责怪,紧接着说了一长串恭维庄浦和的好话。
北冥孤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他面前絮叨了。知府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微臣这就再命人去审问那人,如果他诬陷庄将军,微臣定会将他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大人,不好了!”一衙役小跑过来喊道。
知府眉头一皱:“急什么急,没看到四皇子在这吗!”
“是。”衙役行礼问好之后,回禀道,“大人,那个犯人突发疾病死了。”
“什么?!”知府大惊,当着四皇子的面发生这样的事,简直影响仕途,“怎么回事!”
衙役道:“我们正根据大人的吩咐审问犯人,他突然间就口吐白沫,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急忙找医师过来,但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医师还没等来,那人就断气了。”
“这,这……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知府冷汗嗖嗖地冒,硬着头皮跟北冥孤汇报,“四皇子,都是微臣的下属办事不利,但这件事,微臣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还请四皇子恕罪。”
北冥孤摆摆手:“罢了,这件事牵扯甚广,你一个知府怕是也没这个本事查清楚。你若是想保住这颗脑袋,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这件事我会处理。”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惠,装糊涂谁还不会,知府连忙谢恩:“多谢四皇子。”
“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带太子回去。”
北冥孤担心发生这样的事,北冥褚脱离他的视线会想不开自杀了事,于是再次把他带回弑天楼,不仅加派了人手看护,并且找来熟悉药理的人守在门外严格检查太子的起居饮食。
“当真是庄浦和。”庄浦和征战多年,找到几个武功不弱的人潜入弑天楼偷走一个残疾人还是不在话下的。而且他是先帝的老将,他的话在朝中还是极有分量的,如果他反叛倒戈北冥晔,北冥晔真可以说是如虎添翼了。
“可现在北冥褚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重组力量主持朝政,只有靠你协助皇上了。”纳兰悠悠忧心忡忡地看着北冥孤。
北冥孤也发愁道:“但我不愿参与皇子的夺嫡,放纵江湖不理朝政多年,在朝中没有根基,我的话怕是少有人听。”
“好在皇上还能呼和百官,你一定要让皇上保重龙体。”纳兰悠悠掐算日子,离皇上的驾崩之日不足两个月,上一世,皇上眼见着北冥晔的势力在朝中做大,忧思过甚身体不佳,之后不久便暴病而死,现在想来,那时候皇上身体虽然不好,但还不至于几个月的时间就气绝而死。
极有可能是北冥晔干掉北冥褚之后急着登基,联合纳兰菁菁谋害了皇上!
这一世北冥晔远在塞外,纳兰菁菁在纳兰府中相当于禁足,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那皇上的寿命有没有可能也发生变化?
在这种关键时刻皇上要是驾崩,北冥孤一人势力单薄,必定压制不住朝中那帮老臣,可谓命运堪忧了。
然而,事情总会比预想中的更加糟糕。
纳兰悠悠盘算至少在皇上健在的日子可以大体无忧,但麻烦很快就找上门来。
两日之后,狼族头领便让人来到京城,彼时,纳兰悠悠正如惯常一样在六公主殿中教授她读书。
叮——
七弦琴发出一声杂乱的音节,打破了整首曲子的节律。
“不对,错了,是这个。”纳兰悠悠纠正道。
北冥语皱眉看了一眼长得一个模样的琴弦,只觉得眼花缭乱:“是这个吗?”
“不是。”纳兰悠悠耐心地把她的手按在琴弦上,手把手地教她挑弦,“记住了吗?”
“记住了!”纳兰悠悠拿着她的手的时候,她看起来还是挺简单的,然而等到她自己拨弦的时候,音节变得又硬又刺耳,北冥语把琴一推,“什么嘛,全都一个样,四哥说得一点都没错,弹琴的事我是一点都学不来。”
北冥语坐不住了,跑去拿了一块月季花饼放到嘴里:“悠悠,为什么你弹出来就那么好听,从我手里弹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呢,明明琴还是这把琴,曲子还是一样的曲子。”
纳兰悠悠爱惜地摸了一把琴:“你才刚刚开始学,当然不能急于求成,多练习练习自然就好听了。”
说话间,北冥孤就走了进来,朝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北冥语看到北冥孤来了,哈得一声笑道:“哈哈,四哥,你是不是又来找悠悠了!这么心急,该不会是好几日不见了吧?”
北冥孤敲了一下这个小妹妹的头:“再胡说四哥就揍你。”
“哼,四哥才不会呢!”这些话都是逗她玩的罢了,她的哥哥们一向是很疼爱她的。
虽然北冥孤跟北冥语开着玩笑,纳兰悠悠却看出,此次北冥孤的笑意未达眼底,虽然看起来再逗趣,其实眼中充满了忧虑的神色,况且他一向很讲究穿衣,极少有连朝服都不换就来找她的时候。
纳兰悠悠支开北冥语:“你也练了大半日了,让你休息片刻,出去走走玩一会吧。”
“你是不是想支开我,好单独跟四哥说悄悄话?”北冥语一脸的古灵精怪,“好吧好吧,本公主就暂且把宫殿让给你们好啦!”
她背着手一蹦一跳地走开,还不忘回头朝北冥孤做个鬼脸。
“我这个妹妹,真是谁拿她都没办法。”北冥孤叹息一声。
纳兰悠悠亲自给北冥孤倒了一杯梅子茶,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看着愁眉不展的?”
“知我者悠悠,连这都看出来了。”北冥孤浅笑着打趣。
“你的眉头都快拧成一根麻绳了,想不看出来都难,”纳兰悠悠用手去舒展开他紧拧着的眉头,“怎么了,朝堂上的事不顺心?”
“狼族部落派人来中原迎亲了。”北冥孤抿了口茶。
只这一句话,纳兰悠悠就意识到问题所在:“迎亲?何玉莲已经死了,他们迎娶谁回去?”
“这便是让人发愁的问题,父皇子嗣单薄,只有阿语一个女儿,而其他的旁系,除了还没成年的就是已经成亲的,除了何玉莲居然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北冥孤眼中满是肃杀和不满,“更可气的是,今日在朝堂之上,狼族部落的人简直毫无礼仪可言,哪里是来联姻的,简直就是想从中原娶一个漂亮姑娘回去糟蹋,还放言说,如果不能按时完成联姻,无法向部落酋长交代,只能兵戎相见,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北冥孤一拳打到茶几上:“他们这不是逼着父皇把阿语送去和亲吗?”
“此时着实难办,那皇上怎么说?”纳兰悠悠想起北冥语一向大大咧咧,孩子一般的直爽率真的脾气,要是送去和亲必定要吃不少苦头。狼族部落可不比皇宫之中,有皇上和公主的身份庇护着她。
北冥孤摇摇头:“父皇在朝堂上气的咬牙切齿,暂时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回到寝宫就大发雷霆,把东西都砸了个遍,父皇就这一个女儿一向宠爱的紧,从小娇生惯养,向来都是依着她的脾气,想怎样就怎样,必然是不忍心让她去狼族这样的地方和亲。可要是不和亲,狼族部落即刻就要发兵交战,到时候恐怕就是荼毒中原,家国难保了。”
纳兰悠悠呆坐着,不是该说些什么,她从为觉得自己的力量是这么的渺小,上一世北冥语就是被嫁到塞外和亲,这一世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还是无法改变她和亲的命运?
就像她曾经下定决心要保护月琚,不让她再遭受纳兰菁菁的毒害,可到最后,月琚还是死在纳兰菁菁的诬陷下,上天给她一次重活的机会,难道就是让她目睹上一世的结局在眼前重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