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悠悠这样说着，那个叫哑巴的八哥儿不高兴了，扑打着翅膀在架子上胡乱的飞来飞去，一刻也不消停。
“我不是哑巴，我不是哑巴！”
仿佛在辩解一般，然而大家还没有听清，它就又重新闭上了嘴巴，再也不说话了。
知画和珺月都惊喜的看着它，原先小姐日日教它学舌，也没听见它说过一句话，如今到是头一次听见这个八哥儿学舌。
纳兰悠悠拿了竹棍在它面前四处晃悠。
“原来还是会说话的啊，不过说了也没用，这个哑巴你是当定了！”
谁说纳兰悠悠没有脾气，心底善良的，分明就是睚眦必报嘛。
知画和珺月捂着嘴在一旁笑，还没见过小姐这么小孩子气的时候，仔细想来倒是这个八哥儿的功劳。
没过多久，太子北冥赭在东北三省治理旱灾有效的消息就被人用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从东北部传到了京都。皇上龙颜大悦，不仅困扰着自己多日的旱灾问题解决了，太子的处事能力也得到了证明，自然是不能更高兴了。
太子一事，有人高兴就有人忧愁，比如北冥烨。
“一群废物，本殿下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把太子送去了东北三省，让你们在那个地方解决他，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属下该死！”
北冥烨的侍卫跪了七七八八，也难以消灭他心中的怒火，他花费了这么大的心思不是为了听见太子有勇有谋，作为储君当仁不让的消息的，他要的是太子北冥赭悄无声息的死在东北三省，最后再由他来收拾局面，届时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他就可以呼风唤雨了。
可是谁知这趟东北之行，北冥赭就跟预料好了一般，侍卫不离身也就罢了，居然还随身带了解毒的药瓶，如若不是那个药瓶，估计他早就已经回不来了！
“办事不力，我留着你们也没有什么用了，自己去刑堂领罚吧。”
去刑堂领罚并不意味着就完了，这只是他们办事不力的处罚而已，二皇子说留下他们无用，那就意味着他们被换了。离了二皇子，且不说没有了荣华富贵，只怕基本的小命也难保，毕竟想要到二皇子身边做事，谁不是踩着别人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二皇子，属下还有一计。”
北冥烨抿着薄唇，好看的面容在灯火的照耀下好像成了地狱里蛊惑人心的玉面罗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阴冷的气质，跟平时人前的二皇子大相径庭，他冷眼看着那个出言献计的人，嘴中只吐出了一个字。
“说！”
那人还是保持着跪的姿势，双手却不自觉握紧了，额头紧张的不自觉的冒乐很多汗，他如果不能给二皇子一条让他满意的计谋，可能他就会直接没命。他抿抿唇，犹豫几番还是开口。
“太子从东北三省回京，必定会经过一个叫凤谷的地方，那是属下的家乡。凤谷那地方地势奇特，易于埋伏，若属下等人可以利用地势好好埋伏，想必太子就会如殿下所愿，永远不能回到京城了。”
说完，那人重重的朝着北冥烨叩了一个头，抱着必死的决心。
北冥烨的处境已经今时不同往日，照着太子这样的发展下去，二皇子最多也就是一个王爷，可偏偏二皇子有自己的野心，他想要当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翌日。
纳兰家后宅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纳兰老夫人年纪大了，素来有头疼的毛病，这天老夫人头疼的紧了，谁也没有法子的时候，文思院的那位“姨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药丸，老夫人混着温水服下，果然就不头疼了。
老夫人素来的头疼之疾就这么有了良药，老夫人一高兴，彻底让二夫人办了纳妾事宜，让柳戚戚成为了真正的柳姨娘。柳戚戚成了姨娘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跟老夫人讲述自己怀胎有鬼一事，而是来到了纳兰悠悠的院子中。侍棋和听琴服侍左右，院子里还有些微风，天气倒是正好的。
“悠悠在这里恭喜姨娘了。”
“大小姐哪里的话，如果没有大小姐，贱妾也成不了姨娘的。大小姐应当受贱妾一拜。”说着柳戚戚就要起身，起身之际，听琴得了纳兰悠悠的示意扶住了她，纳兰悠悠从听琴的手里接过了柳姨娘的手道。
“姨娘小产才好，不适合行礼，何况悠悠与姨娘不谋而合，就更加不用见外了。”
柳戚戚重新回到了座位上，神色变得更加亲和，对着纳兰悠悠，她心里犹如半桶水一般，不能安定。实话说，她们之间能够坐在一张桌子上品茶，也都是因为有同一个敌人的缘故，但她也不得不谢谢她，她成为姨娘还是多亏了大小姐给她的那张治头疼的药方。
“贱妾此次前来，为的是有一事不明，究竟贱妾日日小心养胎，那胎儿绝对不是因为贱妾粗心所致落胎，还请大小姐给贱妾指条明路！”
柳戚戚的眼眶终究是含了泪水，那孩子不仅仅是她在纳兰家稳定地位的筹码，更是她的辛苦孕育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他无缘无故的从自己的身体脱离，她是他的娘亲，这个仇，她不能不报。
纳兰悠悠看着她的脸庞，虽然那个孩子在她的腹中孕育还不足三个月，可是柳戚戚的眼中分明有了一种只有母亲才有的坚定，这让她想到了她上一世的孩子，不同的是，她的孩子曾经离她那么近，却也是被人谋害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想必姨娘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纳兰府中，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又对你腹中胎儿犹如眼中钉肉中刺的，除了那个住在主院的……”
纳兰悠悠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柳戚戚已然听懂了。
柳戚戚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明明是一副纤细的江南女子模样，此刻眼中却盛满了悲戚和隐隐约约的愤怒，纳兰悠悠知道，她能有一点点愤怒就已经不错了，至少纳兰悠悠想要的已经有了。
一个妓子被主母害的没了孩子又如何，一条小命都捏在主母的手里不得动弹，僭越争宠，此刻柳戚戚的愤怒不过是因为她之前还是官家小姐，不认命罢了。而纳兰悠悠判断这个人能否为她所用，帮她究竟有没有价值，也因为着一点点愤怒而得到了结论。
“贱妾知道大小姐和二夫人势同水火，贱妾愿为大小姐所用，只求大小姐能帮贱妾在这府中站稳脚跟，能帮贱妾那未出世的孩儿，让害他的人得到一点点惩罚。”
柳戚戚直接跪倒在地，匍匐在了纳兰悠悠的脚下，她的身份注定了她在这个府中是没有靠山的，二夫人作为主母，视她为眼中钉，只要二夫人一开口，她绝对不会好过。如今看在老爷的面子上才没有对她下狠手，怕她的孩子只是二夫人对她的一个警告。就算是她全身心的依附于二夫人只怕也没有好果子。
“姨娘快快请起，悠悠受不得的。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纳兰悠悠扶起了柳戚戚，比起先前那未成的一拜，这次行礼，柳戚戚倒是坚定了许多，如此才能让她拜的心服口服。
“如今老夫人对贱妾也有了青眼，不如贱妾一五一十的告知老夫人，相信老夫人会主持公道。”
柳戚戚能想到的扳倒二夫人的方法也只有这个了，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相信老夫人一定会秉公处理的。而纳兰悠悠只是笑了笑，柳戚戚未免也想的太过简单，二夫人是老夫人亲手挑的当家主母，这么些年来，对纳兰府只有功劳，除却没能给纳兰府产下继承人，那是一点点过错都没有，又岂是一件小小的落胎之事可以扳倒的。
“姨娘莫急，滑胎一事悠悠希望姨娘可以瞒住不说。且不说姨娘和悠悠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是有，悠悠敢问姨娘一句，姨娘确定老太太能不偏私，去姨娘所愿的给二夫人应有的惩罚吗？”
“那该如何是好？”
柳戚戚声音哽咽，眼泪在腮边半坠不坠，我见犹怜。
“悠悠知道姨娘貌美，这就是姨娘的本钱。自打姨娘落胎后，父亲可曾看望过？”
提起这个，柳戚戚又抹了抹泪，自打落胎之后，老爷每次过来文思院看她都是愁眉苦脸，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估计见到她就会让老爷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后来，老爷连文思院也不常来了。
“姨娘如何能跟二夫人抗衡，有一样是姨娘有，二夫人却不容易有的，姨娘如何连这个都忘却了？”
纳兰悠悠三言两语就点醒了柳戚戚，如何是她有而二夫人不容易有的，除了老爷的宠爱还能是什么。她日日为了落胎一事而冥思苦想，却忘记了去讨好老爷，老爷如何能在她这里得到开心？
“姨娘现在最要紧的是重新抓住父亲的心，这一点想必姨娘比悠悠明白。等姨娘抓牢父亲之后，二夫人也就不足为惧了，届时姨娘别说站稳脚跟，就连姨娘那未出世的孩子的仇，姨娘也能亲手报了，而不是来借悠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