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让陆南湛眼眸一沉，他没有说话，保持着把奶茶递给她的动作。
宋清羡仍旧没有接，定定的看着他，僵持了两分钟后，还是宋清羡先服软，接过了那杯奶茶。
是她之前给他买过的那家。只买了一次，他就记住了。
宋清羡语气放柔了几分，“谢谢。”她插好吸管，先递到陆南湛唇边，“阿湛先喝。”
陆南湛握着她的手，启唇喝了一口，“很好喝。”
宋清羡扯出一抹笑来，收回手，垂眸盯着吸管，“阿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气氛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半晌，陆南湛沉沉开口，笃定的语气，“你在怪我。”他不喜欢羡羡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阿湛。”宋清羡努力保持平和，和他沟通，“你在伤害无辜的人。”
陆南湛眼中闪过一丝阴戾，“羡羡，他不无辜。”
“仅仅因为他喜欢我，他就有罪吗？那所有喜欢我的人你是不是都要除掉？”
陆南湛的声音很沉重，带着低落，“可是羡羡你说过的，你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你就可以伤害他吗？”
陆南湛深深注视着宋清羡，幽深的目光里夹杂着困惑，“羡羡，不喜欢的东西，就应该毁掉，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不是吗？”
宋清羡眼睫颤了颤，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她眉心微凝，语气也跟着沉了几分，“阿湛，不喜欢的东西就要毁掉，谁教你的？”
谁教他的？
陆南湛的眼眸忽然变得有些晦暗迷离，空洞的找不到焦距，像是陷入了回忆，不应该是这样吗？
他小的时候收养过一只流浪猫，他妈妈很讨厌那只猫，嫌它聒噪粘人，后来有一天，他发现那只猫变成了一具尸体。
他妈妈说，真好，它很讨厌，死了就安静了。
他妈妈也说过很多次讨厌他，说后悔生了他，他常常在想，他也应该像那只猫一样死掉的。
羡羡觉得他做得过分吗？他并没有杀掉周锦，只是让他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让他消失在羡羡的世界，不好吗？
猫的尸体，肮脏的暗巷，血腥的景象，一幕幕开始出现在他眼前，陆南湛浑身紧绷起来，眼神变得支离破碎，他剧烈地呼吸着，觉得空气稀薄，几乎要窒息。
周锦的出现，让陆南湛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周锦看起来更像是和宋清羡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是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他承认，第一次见到周锦，嫉妒就像是洪水猛兽，开始在心底疯狂蔓延。
而宋清羡对周锦的关心，更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心上，他不安，畏惧，卑微，患得患失。
宋清羡感受到了他情绪不对，她扯了扯陆南湛的衣袖，低声唤他的名字，“阿湛。”
她的声音把他从一种近乎虚空的状态里拉了回来，陆南湛眼神中少见的流露出脆弱，他看着宋清羡，用很低的声音说，“羡羡，我做错了吗？”
宋清羡看着他，忽然觉得心疼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像是陷入了一种自我认知混乱的状态。
她很担心他，他应该接受心理治疗吧，温柏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陆南湛依旧注视着她，等着她的答案，像是在等待一种审判。
“阿湛，那你觉得他喜欢我，错了吗？”
“错了。”十分肯定的语气。
宋清羡一时语结，“那他的家人呢？又做错了什么？”
“是他先挑衅我的，我只是给予他适当的回击。”陆南湛语气平静冷淡。
“适当？”宋清羡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不可置信。
陆南湛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凝视着宋清羡，他默默判断宋清羡的态度，他的答案是，她很在乎周锦，他现在想让周锦彻底消失了。
“阿湛，你这样的行为会毁了的他的，你相当于是把一个人推进了深渊。”
陆南湛的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渐渐的泛起波澜来，夹杂着冷冽的寒意，“羡羡，你明明说了你不喜欢他，为什么你一直在关心他？”
“我不喜欢他不意味着你可以伤害他，你还要我说多少次？”宋清羡的语气高了几分。
陆南湛紧绷的脊背微微颤抖，羡羡在指责他，因为周锦。
宋清羡意识到自己有些微微失态，她又放缓了语气，“阿湛，你停手吧。”
陆南湛眼眸冰冷，没有丝毫犹豫，“羡羡，我不会停手。”
宋清羡握着奶茶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奶茶顺着吸管外溢出来，她的神色动作陆南湛尽收眼底，眼眸沉到了极致。
两人陷入了长长的沉默，空气里像是紧绷着一根弦，没有人先开口说话，仿佛稍微的风吹草动都会让这根弦断掉。
“所以你一定要把他逼得家破人亡是吗？”
“是。”冷厉不带一丝感情的回答。
方城紧握着方向盘，手心渗出了薄汗，他怎么好像感到了一股肃然杀气，剑拔弩张。两个人好像都憋着一股劲。
宋清羡的指尖收紧，努力告诉自己保持平静，她不能跟着情绪失控。
“方城，停车。”宋清羡开口。
方城小心翼翼地踩了刹车，“宋小姐，怎么了？”
“我要回家。”
“宋小姐，我们正在回家的路上。”
“回我家。”
陆南湛眼底一阵兵荒马乱，他抓住宋清羡的手臂，“羡羡，你要走？”
“我的脚已经好了，我暂时回家住一段时间。”第一，她觉得两人现在都需要冷静一下，第二，她需要联系一下温柏，她感觉陆南湛的状态不太对。
陆南湛的手指收紧，力气很大，宋清羡白皙的手臂开始浮现出指印来。
宋清羡吃痛地皱眉，“阿湛…”
陆南湛仍旧不肯松手，语气透着阴鸷，眼神开始变得病态起来，“羡羡，你的脚好了，就要离开我了吗？”
“那是不是你的脚不好，你就可以一直呆在我身边了？”
宋清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他不会是想继续弄伤她的脚吧？
陆南湛忽然俯身抓住宋清羡的脚踝，“羡羡，如果你需要我的话，就不会离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