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夜间赶到。淮南王府终于撕掉了封条,梁帝以潜逃拒捕为理由将李青璇的镇护将军收回,李青璇回归淮南王府。而赵明易的责罚则是一席宫中密谈,至于谈了什么赵明易始终缄口不言,刚好李青璇也没有心思去问,就由他去了。淮南王府被削减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既然五皇子抓住了这个机会,不下手是不可能的,赵明易也不可能对此提出异议,毕竟之前李青璇与五皇子约定之时,已经说了“只求荣华富贵”。五皇子真是利用的淋漓尽致。然而这些李青璇暂时没有精力去计较了,这段时间以来,李青璇虽然名义上回了淮南王府,但是实际上人一直都在武威侯府之中,为李老侯爷守孝。夜半,今夜是守孝的最后一夜,明日就要发丧。武威侯府灯火通明,灵堂之中,李将军和李夫人跪侍在灵堂前看守,罗毅端来了一些米粥,但是没有人有心情吃下。李青璇不记得多久没吃东西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点进食的欲望,也婉拒了罗毅。罗毅放下食盘,小声道:“小姐,淮南王在外面,你要去见见吗?”
李青璇点点头,赵明易有什么不能见的。罗毅适时伸出手扶起李青璇,跪的太久,已经感觉不到膝盖了,站起来的时候根本难以找到平衡。缓缓一步一步挪出灵堂,赵明易就在小院之中,等在凉亭之上。李青璇慢慢走过去,双腿终于开始有了针扎一样的感觉。赵明易大步跨过来,一声不响打横抱起李青璇,放在凉亭的石凳上。“诶你别!这是什么时候——”李青璇怒道,奈何她现在状态太差,赵明易作势在她穴道上晃了一下以示威胁,李青璇心虚的回头看着灵堂。“李老侯爷不会介意的,长辈都希望你们能好好保重自己,别再折腾自己的身子了。”
赵明易干脆道,蹲下来双手覆在李青璇膝盖下方,缓缓揉着,那针扎一样的感觉顿时缓解了不少。李青璇差点呻吟出声。“爷爷的身体,说到底我也有一定责任,怎么能这么说。”
李青璇叹道,“只希望爷爷最后听到了,父亲向他禀报侯府获赦的好消息。”
“会的,”赵明易低声道,“抬一抬。”
李青璇听话抬起小腿,赵明易指尖一路灵巧的按下去,沿路顺着穴道输入一丝内力,将滞留的血揉开,李青璇顿时感到小腿一阵难言的酸麻,不禁耳朵红了:“你这也太——”赵明易笑眯眯道:“怎么,自家夫人,还不能碰了?”
李青璇嘀咕了两句,随他去了。还别说,也不知道赵明易在哪里学的按摩,不多时李青璇的腿就恢复了知觉,至少走路没什么问题了。赵明易坐在李青璇身边的石凳上,道:“前日我收到淮南和汉中的消息。”
李青璇不知道说什么好,“嗯”了一声。赵明易轻轻翻了个白眼:“夫人不好奇吗?”
李青璇配合道:“那王爷愿意分享一下,收到了什么好消息?”
赵明易笑道:“三江帮已经分别在淮南和汉中安定了驻点,将教众分散在州府中,只不过因为京城这边风声还紧,暂时不能到明面上行动,不过暗地里的店铺和买卖算是保住了。”
这些李青璇其实都不关心:“水漾和水潋的伤怎样了?”
赵明易一愣。李青璇了然道:“好哇,挣钱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别的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只有水漾的伤重一些,但是也不是致命伤,肯定没有大碍了。”
赵明易悻悻道。也不能怪他,消息是耶律钦给的,在他眼里,除死无大事,既然没说,至少是没死吧。也难怪一句不提了。李青璇哼了一声,耶律钦这个人对下属的控制主要靠胡族情怀,如果三江帮这一代不能成事,下一代等到再没有人对胡族有感情的时候,耶律钦这样冷血的手腕,恐怕是难以得到高质量的效忠的。“你这样将三江帮放在自己的驻地里面,不怕再次东窗事发?”
李青璇道。这次虽然算是用一个镇护将军换来了有惊无险,但是朝局毕竟变幻莫测,之前耶律钦不将总部设立在淮南腹地就是这个道理。万一到时有什么不测,至少不要赵明易和三江帮一起折进去。赵明易悠悠道:“此一时彼一时。早年皇帝还撑得住,现在嘛……”“怎么,你见过皇上了?”
赵明易点点头:“全靠续命的人参药草撑着,大限将至。”
皇帝死了也许并不一定是好事……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这一朝的朝臣,都在五皇子和三皇子的手心,三皇子现在暂时不足为虑,但是五皇子风头无两,已经与东宫一步之遥,赵明易成为双封亲王时间太短,又波折起伏,手上除了一些军方的筹码,其实并没有什么政局上的把柄,三江帮的暗桩用不用的动暂且不提,就是能用,也都是一些中下层官员,顶多探知风向,要想左右朝局,万万办不到。等到那一天来临,京城又将掀起怎么样的风波?李青璇从沉思之中醒过来,对赵明易道:“赵明易,你对大位有……吗?”
赵明易蹙眉道:“没有。”
嗯?赵明易对三皇子五皇子嗤之以鼻,有这么配合耶律钦,怎么可能不想登上正统?“不管是胡族的王还是汉族的王,我都没兴趣,只是——”赵明易将下巴搁在李青璇肩上,温热的呼吸萦绕在李青璇颈间,“只是这天下纷争,从来不是想不想,有时候到了手边而不接过,就会造成无穷无尽的祸患,有些后果,难以承担。”
李青璇反手握住赵明易的手腕:“说实话,我的感觉不太好。”
“怎么?”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激烈程度远远超出这么多年五皇子和五皇子相争的局势,虽然每一次都是借皇上的手来平息了危局,但是,皇上的影响力,恐怕已经不是他壮年那样有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