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说。”谭七彩抬起头,再次重复自己刚刚的话。
“为什么?”谭七彩难得看到戚凤竹这么严肃的样子,心中有些愧疚,但是却尽力的忍住想把一切都说出来的欲望。事情已经很麻烦了,她不能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谭小双已经在怀疑自己,她还没有弄清楚谭小双究竟是敌是友,但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至少,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是有什么难处吗?”唐牧倒是理解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想说的话,我们不会逼你。”
说完之后,唐牧还特意看了戚凤竹一眼,戚凤竹却不理他。
“你是怕把我们扯进麻烦对不对?”戚凤竹走近谭七彩,一脸的了然,“你是怕因为你的缘故让我们遇到危险,所以才不告诉我们。”
谭七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唐牧依旧是一脸的镇定,像是已经料到了戚凤竹的表现。戚凤竹不是个笨姑娘,有时反而会特别的聪明,只是有些时候表现得神经大条了一些,一般人可能都会被这样的表象所迷惑。
但是唐牧可不是一般人,他对戚凤竹的了解程度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人能与他比肩,但是有的时候,他宁愿戚凤竹能笨一点,比如现在。
他并不是不想帮谭七彩,只是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他实在是不敢拿戚凤竹来涉险。
这一点谭七彩心里明白,她的心情又何尝不跟唐牧一样,将他们两个扯进这件事,她的心中已经有一百万个歉疚。
“我确实有这个考虑,但是这件事情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的程度我也不清楚,所以不告诉你们,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谭七彩深吸一口气,转换了下心情,朝着戚凤竹微笑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热情最善良的女孩子,如果你愿意的话,请继续相信我,等我摆脱了这些事情,一定会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栖凤竹听了她的这番话,却径直的朝她走来,伸出手用力的拍上她的肩膀,皱着眉头说,“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你不告诉我们自然有你的道理,我相信你,不过你别想着我会放手不帮你的忙。”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遇到危险。”唐牧抱着手肘站在旁边,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嗯。”谭七彩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放下了心。
原本谭七彩认为,自己的这个身份离开了原有的环境,应该不会引发什么问题,只要小心的隐藏起来,不主动生事招惹那些不该招惹的人,便能蒙混过关。可是自从小酒馆被砸,戚凤竹和唐牧也因为自己的缘故扯上这些事的时候开始,她便淡定不了了。
自己能做的,只有……
谭七彩的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不过在这之前,她还要去确认一个人的平安。
告别了戚凤竹他们之后,谭七彩抱着之前带来的大酒坛子继续往前进发。已经快到春末,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谭七彩一个人抱着大酒罐子在街上慢慢的挪动,汗水沿着鬓角不停的往下流。
艰难的跋涉了将近一个时辰,一边问路一边找,谭七彩终于找到了这个来过一次的大宅子,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的门面显然没有七皇子府那般张扬,虽然低调,但是却十分有格调,上次来去匆忙所以谭七彩根本就没有功夫去注意这些东西,这一次她独自抱着大酒坛子站在门口,看着门前稀稀拉拉的守卫,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隔着大门,谭七彩可以闻到从里边传出来的隐隐约约的玉兰香,她有些疲惫的放下酒坛子,深吸一口气,闻着那清净的幽香,觉得身体中的疲倦感都淡了不少。
“姑娘,有什么事吗?”府前看守的侍卫朝着正在伸懒腰的谭七彩微笑着点了点头,十分礼貌的询问道。
“啊,请问,竹青昨日回府没?”谭七彩连忙行了个礼,问道。
“您说的是竹青大人啊……您可是谭七彩谭姑娘?”侍卫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一面问还一面仔细的观察她的面孔。
“正是。”谭七彩点了点头,心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殿下亲自吩咐过了,若是一个抱着酒坛子来的姑娘来了,便赶紧迎进府里,请吧,姑娘……”那侍卫做了个请的动作,旁边的另一个侍卫看了,立马跑过来把谭七彩放在地下的酒坛子抱起来,谭七彩有些不好意思,想自己来,那侍卫却笑了,“还是我来吧,姑娘都累了一路了。”
谭七彩谢了谢他,只好作罢,这两人热情的把她迎进府里,面上总是带着和蔼的微笑,却一点也不显得机械,一看便让人觉得这两个人十分真诚。
感叹二皇子府的礼数周到之余,谭七彩又想起了那天在府衙门口遇到的那两个用鼻孔看人的衙役,觉得整个二皇子府的素质与府衙的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把她引进正厅之后,一个侍卫放下了酒坛子,另一个侍卫恭恭敬敬的说,“姑娘请在这儿歇着,殿下他正忙,一会儿就来。”
说完之后两个侍卫便离开了正厅,小丫头立刻为谭七彩上了一杯茶,还附带了一条绸帕子,像是给她抹汗的。
真是贴心啊,谭七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立刻喝出这不是一般的茶,但是她对茶并没有什么研究,只觉得这茶入口之后青涩的苦味一过,立刻便觉满口清香,平日里小酒馆那些劣质茶叶与这个简直没法可比。
果然是皇子府啊,现在谭七彩的心中满满的都是这样的感叹。
“谭姑娘,公子请您去玉兰林。”过了片刻之后,一个穿着讲究些的小丫头出现在谭七彩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朝她行了礼之后说。
“在……哪里?”谭七彩实在是不认路,有些犹豫的问道,那小丫头却一脸了然的样子,微笑道,“谭姑娘跟我来便是。”
“嗯。”谭七彩急忙应了,跟着小丫头走,绕过布置得清净雅致的宅院,走过几条花园小径,一路上谭七彩只觉得空气中的幽香味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色。
满目皆是五六米高的玉兰树,满树皆是繁花盛开,树上没有多余的叶子,只有纯粹的白,美得让人惊心。
不仅是树上,盛开的花树已经有一小部分正凋谢,远远地看去,满地都是玉兰花凋零的花瓣,就像是天降大雪,将整个玉兰林都覆盖了一般。
谭七彩在林子的尽头愣了许久,等回过神来,那个带路的小丫头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纯白色的玉兰林紧紧地伫立在她的面前,微风轻拂过来,飘荡着一股股或浅或淡的幽香。
她不忍踩那些凋零的玉兰花瓣,便绕着林子的外围慢慢的走,一边走一边观赏着周边的风景,顺带着观察整个二皇子府。
府里头虽然布置清雅的有些朴素,却是大的吓人,光是这个玉兰树的林子就有些望不到头,而且刚刚从正门走到正厅,从正厅走到这里的路程都不短。
她非常喜欢这块地方,觉得世间也许没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美了。
四周都是安安静静的,但她却不觉得害怕,这并不是那种没有生命的死寂,而是充满了生命活力的,让人觉得心神皆适的安静,间或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鸟鸣,若是在这里住着,当真是住在了天堂。
她继续往前走,却看见不远处似乎有人影一动。
“谁?”她不敢太大声,见那人像是没有动,便慢慢地朝它靠近,小心翼翼的感觉像是做贼一般。
那人动了一下,像是站了起来,这个时候,谭七彩才看见这个人的真面目。
是一个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她身穿一身月牙白的衣裳,面色白皙,远远看去,就如同玉兰花一般。她满头的黑发用一支簪子简简单单的挽起,手上拿着小花锄,刚刚像是在埋什么东西。
“你是?”那姑娘见到谭七彩这个不速之客,一下子有些茫然。
“我……我叫谭七彩,额,是来送酒的!”在这个女子的面前,谭七彩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五大三粗的女汉子,一身粗布衣裳不说,抱着酒坛子赶了这么久的路,额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胡乱的撇至一边,头上简单的发髻也是有些凌乱。
“刚刚是不是吓着你了?”姑娘充满歉意的朝她笑了笑,“在树下埋了点东西。”
“不不,是我失礼了!”谭七彩连忙摆手,面色微红,“是我打扰你了,我……我在等人。”
“在这里?”那姑娘有些疑惑,“可方便说是等何人?我在这府中熟些,可以让人催他过来。”
“不用了不用了,他应该忙的很,我等一会儿也没事的。”其实谭七彩心中也疑惑,她本来是想确认竹青是否平安回来,但是却像被一层一层的传送了一般,直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情况,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等的是谁了,不过听刚刚那个小丫头的语气,来人或许是司空仪?
想了想谭七彩便道,“我等的正是此处的主人,二皇子司空仪。”
没想到这姑娘一听这名字,面色却是微微一变,只是那情绪一闪即逝,谭七彩几乎觉得是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