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里面的死女人拖出去……今晚她就归你们了。”成勤显然也听见声音,有些不耐的开口。
放开锦灯的几个人闻言抖索了下,然后硬着头皮往内室去。那女人都疯了……说什么归他们?
珠帘掀开,内室情形一目了然,地面上躺着个人,血腥味就是由她散发的,蓬头垢面的看不清面色。
可是锦灯不可抑制的抖了抖,颤着手指着里面问:“怎么回事……”
成勤以为她被吓到了,舔着脸笑道:“美人儿放心,我不会那么对你的……”
就在这档口,被几个人拖着出来的人暴露在锦灯眼底,刺激的她一个踉跄。
真的是她。
“阿沁……”
两个字用尽她的力量也说不出口。
成勤伸手就要去扶她,锦灯一个激灵的往后躲,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被太监已经拖到门口的人。
面色惨白,嘴角还在流血,衣衫破烂几乎不可蔽体……
“放下她!”
锦灯再也忍不住冲过去,哑这嗓子叫道。
那几个人被她吓了一跳,杵在门口进退不得,眼神一致看向成勤。后者不悦,几步就走上来就要去拉住锦灯。
还未触及,一道劲风袭来,只觉手腕一麻。
“啊……”
接着是一阵剧痛,惊痛出声,抬眼看去,正对门外站着的人阴冷的眼神。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直看进他的骨子里。成勤腿一软,立马就跪下去了,哆嗦着唇呼道:“皇……皇上……”
“噗通……”
门口的太监们立马丢了人就齐齐跪下,唯有锦灯失神的看着不成样子的阿沁。
也就她认得出来。
“阿沁……”
伸出手去却不敢触摸对方,锦灯慢慢的蹲下身子,眼睛干涩无泪,唯有心口发疼。
刘浙眼神一落,看在眼里,蹙了蹙眉,抬步走近。
越过不省人事的阿沁,微俯下身子,一把就将锦灯拉起来,后者颤着身子挣扎,“放开……我……唔唔……”
对上刘浙那双深邃的眼睛,忽然就没了力气,只是满心的哭不出来的痛,头一阵眩晕,往后倒去,瞬即被对方拦腰扶住,撞进他怀里。
闻得那熟悉的味道,鼻子发疼,发酸,想哭……
“不许哭。你敢哭试试!”刘浙沉声警告,全然不顾其他人已经呆掉了。
将人拢在怀里,激荡起伏的心又被抚平了。在莲都宫看见柳粥道那样直接的护着她,看着她,两人明明没有直接的言语交换,可是,刘浙却被激怒了。
尤其是最后,锦灯近乎不舍担忧的目光。
谁说他睿智无双?那明明是无奈沉重的眼神。
锦灯当然也不知道此刻他想的是什么,只觉得被紧紧禁锢了。
抱着抱着也能上瘾?怎么动不动就来这招。
“咳咳……”门外的陈全试着打破僵局,这个不是他胆大,而是,刘浙这举动实属不妥。
这大白日的,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也该收敛点。有什么想法,晚上在威风库不是还有机会么……陈全一个劲腹诽起来。
“来人!”
刘浙高声唤了一声,放开锦灯,从外面立刻涌进来几个带刀侍卫。
“全都送去惩戒司,传朕旨意,成勤以下犯上,软鞭处死。”
软鞭处死?成勤闻言晕过去了。
陈全领旨应声,还算轻的吧。若是成勤知道三月前,因为动了手打了锦灯的那些个太监都是被惩戒司的陈中厚主管练了手,据闻三百六十刀练的不错了。
“阿絮……”憋了半天,锦灯还是说了两个字。
刘浙闻言终于勾了勾唇角,眼里笼上一丝笑。
终于开了口了。
锦灯抿了抿唇,撇开眼,再也不看他。
然而,刘浙却心情大好。
“将她送去太医苑,陈全。”
说完,就拉着锦灯往外走。
锦灯开始还挣扎,等出了门,又有些气短无力了。心一下子又乱,不得不说将阿沁送去太医苑着实合了她的心意。而刘浙的突然出现,其实她一点都不惊讶。
或许是感觉,或许在她潜意识里知道,刘浙时刻关注着她。这样的想法,之前是一想着就能傻笑出来,而今隐在心底酿成苦涩。
两人心思各异的出了辛人库,一路走的偏,竟没有遇上人。
锦灯暗暗舒了一口,却不知,这哪里是运气好,路偏的原因。而是陈全让人散开了。加之成勤等人被侍卫带走的动静不小,都吓的不敢露面,躲着看呢。
然而,出了辛人库没一会儿,走到御花园岔路口的时候,那边远远的就来了一群人。
刘浙倏尔停了脚步,跟着她走的锦灯一时不察,撞上他的背。
还不待她伸出头去看情况,刘浙身子一侧,抓着锦灯的手一拉一送,将锦灯推入旁边的假山后头,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他松开她的手,就似平静无人般往前走了几步,出了锦灯的视线范围。
但是,她知道没走远,因为那香气还在鼻息萦绕。
“臣妾参见皇上……”
“臣妾参见皇上……”
……
莺莺燕燕的声音响成一片。
锦灯忽觉背靠着的假山太凉了,激的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都起来吧。”
刘浙紧皱着眉头,好心情到底是被搅了。
众人起身,为首的女子一袭镀了金丝边的浅黄色套装,云髻雾鬟,斜插金厢倒垂莲簪,镶钻的银色流苏,闪闪发光,长的却不是绝色妖娆,还不如身边个子矮一点的女子长的精致。
但是她的笑容温婉柔和比之阿絮更甚一筹。
“皇上,这是从哪里来……上哪里去呢?”
略显俏皮的话,正是她旁边的女子说的,说完,其他人都掩唇而笑,唯有她眯了眯眼,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唇。
“李才人,这还用问啊……这条路可不就是从瑞安宫过来的,皇上当然是找木姐姐了,不曾想人却被我们几个拉出来逛御花园了。”
另一个站的稍远点的女子略带醋意,说时眼睛直直的看着刘浙,有些哀怨之色。
“看来,真是我们的罪过了……木姐姐,你快跟皇上解说一番,省的真的怪罪于我们……”
李才人一派天真的笑,眼睛眨巴眨巴的也是看着刘浙。
正中间站的女子,瑞安宫的木良娣,至始至终神色都没有变过。
刘浙背在身后的手无声的收拢握拳,眼神微沉,瞟了一眼她们,然后落回木良娣身上,询问道:“不是身子不适么……”
木良娣摇头,“无妨,倒是时辰不早了,臣妾与她们回瑞安宫吧。”
甚和刘浙之意,不露声色的点头,往旁边让开路,“晚上,朕会去瑞安宫的。”
木良娣边笑边走,携了旁边李才人递过来的手,一齐道:“臣妾告退……”
等她们慢慢从分岔口的另一条路走远了,刘浙才收回目光。隐约也能听见李才人等人疑惑的询问木良娣难道刘浙不是特地来找她的等问题。
刘浙脚步一转,就朝假山后头走,心里稍霁,然而还不等他眼里的轻松之色散开,就僵住了。
空空如也。
哪里还有人……举目四望,一片静寂,半个人影都无。假山之后也是几条岔开的路,还有一堵墙,延伸而去,连着的是看不尽的宫墙,廊檐。
一瞬间,心落下去了,然后涌起不可名状的失望,还有丝怒。他让她等一下,竟然跑了?
何时起,这般被人牵着情绪了。刘浙站在原地,直到陈全寻上来,才提步往长兴宫去。
一路上,陈全几次欲言又止,他赶过来的时候,远远的看见锦灯从那头跑向太医苑方向去了。
该不该说呢?踌躇了半天,还是选择不说吧。
这会儿刘浙心情不好,他也不能往上撞,就如成勤一样寻死路啊。
“说。”
忽然,在看见长兴宫的大门时,刘浙脚步不停的说了个字。
陈全跟着疾步走,有些吃不消,听了这声,更是气喘急了。
“奴才……奴才没有话要说……”
刘浙倏尔顿步,脸色本就不好,这下更是变了又变。
“去了哪个方向?”眼神微闪,怒道,“难道是太医苑?”
“咳咳……”陈全立马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不是他说的。真是宁愿没看见,也好过这样担着。
刘浙心思太深,也真是活络,他想说,想多了也不好啊。
于是,迎出来的小衣子提前感受了下冬风凛冽的滋味。
而一路跑去太医苑的锦灯心情也是极差。
木良娣……她要是没记错,柳粥道说过,那人打破纪录,连着被翻了七日绿头牌……侍寝七日……那一瞬间涌上脑海的话,让她再也呆不住,转身就跑了。
至于后果,也抛之脑后。之后的几日,她都在太医苑与莲都宫之间来回。阿沁神志不清,醒来之后一直谁也不认,见人就怕。
锦灯看着心揪着难受,想靠近却又怕吓到她。
整日的陪着,也是无处下手。而柳粥道醒来之后,得知锦灯就在太医苑,一点事情都没有,惊疑的同时,更多的是喜悦。
以至于,阿沁的诊治工作就由他亲自负责。
阿絮完好无损的回了莲都宫,见到锦灯时也是平静的很。
锦灯一直没有察觉到她什么异样,直到这一日。
有个人找上门来,才骤然回想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天蠢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