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灯微微有些窘,她傻笑道:“我什么都没做,就站在角落里,皇上没看见我……”
随即又补充道:“我是,腿软了不敢走……”
其他人都恍然,然后平静的走开了,只有木耳留在原地,眼神很复杂。
“木耳姐姐。”锦灯走过去乖巧的叫道。
木耳却冷笑道:“很不错,第一天来就能如此出彩。”
木耳的一句话,像是一把锤子敲了敲锦灯的心,她迎上对方的眼神,心中微讶。
敌意,这个人很敌视她。
接下里的三日,她领教了这个人的厉害,在扶桑等人的面前,对她是千般好,只要没人就没个正脸对她。
这个人还真是虚伪到她觉得无奈的地步。
可是,锦灯不怕她,这样的人不喜欢你,会让你知道,真正让人害怕的是那种背后害你的人。
所以,她没觉得木耳怎么坏,而此刻她不知道她的轻敌心态,将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再次被指唤着去浣衣苑取衣服,明明一场可以来回干完的活,非得分几次让她跑。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是新来的,多干活是正常的。
锦灯也不介意,她现在身板是结识不少了,脚步也灵活,隐隐感觉要比以前好。每日起的早,睡得晚,倒是越来越开心。
这种开心,在看见刘浙的时候,会变成一种微微的甜意,所以,她是整个长兴宫笑的最傻的。
当然,她是偷着笑。
而这三天,她担心的问题,一直没有出现,比如皇上不喜欢当众裸身,一般情况下,给他穿亵衣的是陈全,而后才会叫更衣进来服侍。
这一发现,真是惊喜。
因为她是新来的,根本就用不上她做什么,有时候就是在一旁看着,学着。最让她欣喜的还是可以在认字了。
扶桑的活不轻松,可是她能轮休,三日轮一次,而她上午与下午都是有闲的,前提是,木耳不会找上她。
期间,她被太后召回过一次。从入永嘉宫到现在出来了,她觉得那是一道门,让她步入了长兴宫。
那一步,她用了一个月。
学了一个月的礼仪,已经不用再学,抄了一个月的佛经,该懂的也领悟了。只有古筝没有学好,她是半吊子,而且,她也看出来了,太后并不是真心想要培养她学古筝。
这一步,又何尝不是太后的一步?明里暗里的锦灯在太后的问话里都会透露些刘浙的生活规律,多了却是不说,以刚去不懂为由,太后很是满意。
回去的时候,她想去看阿絮,却被告知,人不在,对上太后没有波澜的神情,锦灯只好退下。
怎么可能不在?她明明在永嘉宫等候的时候,看见阿絮从另一条路走过。揣度着太后的心思,还有刘浙的态度……锦灯也摸不清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两个人都很明白对方的意图,她是棋子,明着的那种,这么多年名义上的母子交锋无数次,多用暗棋,你来我往。锦灯拐过回廊,她收了心思,还没有靠近浣衣苑,就听见一阵叫唤。
“锦灯?”
那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锦灯停下来,举目四望,终于在浣衣苑的前院木架下看见一人。
“真的是你?”甩甩手,那人快步跑了过来,一脸惊喜之色。
锦灯从开始的惊讶变成了抵触。
面前的却是同在乐清宫相处一段日子的雨菊。
那日在乐清宫,如今换名为荆沙宫,雨菊那样逃跑,必定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换言之,她可能不仅是知情者,更可能是参与者,若是她没有猜错,那个糊弄了容嬷嬷的人就是雨菊。
能在看守眼皮下逃走,现在还光明正大的在浣衣苑,一个宫女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必定是身后有人。
那个人就是姜昭媛一事的真正幕后人。
皇嗣谋害案处理的太迅速,太多疑问都被掩盖了,之前她还有些懵,直到知道刘浙就是皇上的那一刻,她或许是有些明白了。
也刻意的没有再深想,遇上雨菊,当真是始料未及。这个人,她还是少接触为好。
点了点头,锦灯就想走。
雨菊哪里能让她轻易走了,连忙拦住问:“你怎么来这里了?你当初是怎么从乐清宫出来的……”
噼里啪啦的一大堆问题丢过来,直砸的锦灯脑袋疼,关系亲近之后平日里扶桑也是这样快言快语的一大堆话,怎么没觉得不好……
“我现在正当差呢,下次吧……我走了……”
锦灯不会拒绝人,因为怕让人不舒服,太过顾忌别人感受的人,往往要自己受委屈。
就如现在,她怎么说,雨菊都不让她走了。
当初明明还觉得这个人不错,现在发现,一旦讨厌她,无论她说什么,都觉得是厌恶的。
“锦灯,你是不是投靠了个好主子就忘了姐妹了?怎么就是不肯说一下啊……”
就在锦灯忍无可忍之际,那头传来一道怒喝声:“雨菊,你找死呢,还不给我干活!”
雨菊闻声一跳,立马往回跑了,连跟锦灯道别都顾不上。
锦灯长舒一口,向那人投以感激的目光。
后者却看也没看她就走了,伴随着对方嘀嘀咕咕的骂人声,锦灯顺利去取衣处拿衣服。
皇上的衣服,是专门有人负责的,所以她去了就有人给她拿。
从浣衣苑到长兴宫也不远,没一会儿她就跑了回来。等她准备再次接受木耳的挑剔不满的目光时,更衣房没有人?锦灯抱着衣服就要往扶桑住的偏院去,长兴宫这么多人,她只会跟扶莒还有扶桑接触。
“快,把衣服送去浴池,皇上去沐浴了!”
从前殿跑来一个太监,隔着半个院子就冲锦灯喊。
锦灯一愣,连忙跟上去,往浴池去。
前几日她就知道皇上沐浴也是没有规律的,隔三差五的兴致所致,常常弄的大家手忙脚乱。
若是,像上早朝,用膳那样有规律就好了。
印象中进荆沙宫的浴池的时候,她还为那个浴池的宽阔而感叹过,现在一看眼前的浴池,她觉得以前看的真不值一提。
虽说不上多么奢华,但是总归是非比一般的好。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周围是漫纱围着,她看不清浴池里是不是有人。
人都在外面等,而她奉命拿衣服进去,临进门,她看了一眼在门口待命的木耳,后者微撇开眼,不看她。
锦灯心中疑惑,她不过是去浣衣苑拿衣服了,要是皇上等着要穿,何必等到现在赶着取过来。
作为更衣之首,木耳不该早就有所准备么?
恰恰是她刚刚进去,从长兴宫偏院赶过来的扶桑跑进来,只瞧见她的背影,呼之不及!
冷冷清清,静若无人。
锦灯抱着衣服茫然的往前走,透过层层白色的漫纱,她看不清人影,加上水汽笼罩,有些走入迷雾的感觉。
不是水汽太浓,还是什么原因,她觉得吸入的空气有些味道。锦灯掀起漫纱,探头去看,烟气萦绕的池面根本就没有人。
她心里惊讶,刚想转身出去。
“哗啦!”
破水而出的声音响起,从水里钻出来的人,一下子对上一双惊愕的盈眸,倒是有些意外。
“谁让你进来的?”
刘浙声音不沉,语气平常,锦灯立马轻声道:“送衣服。”
然后将衣服放在旁边的屏风上,习惯性的回头去看他……
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心跳的同时,锦灯觉得有些异样,有点像那日来了葵水,她觉得身体有些异样,而这一刻,看着他,忽然也有那种感觉。
刘浙看着她双颊慢慢染上红晕,清眸迷离起来,不由一愣,然后吸了吸鼻子。
玲珑香?
刘浙心一沉,他立马从水里起来,话也不说,直接将锦灯拉进水里。
纵使一头就栽进水里,锦灯神智早已去了大半,循着本能去抱紧刘浙,她睁着眼睛,呜咽道:“庆之哥哥……救我!”
刘浙一僵,玲珑香迷人心智,还会让人进入最软弱的状态,更是一种催情药。
锦灯才十一岁,根本还没长开,这人用这种法子,当真恶极。
将锦灯按进水里,企图借水的冲击让她醒醒神,可是,他忘了,这是深秋了。
池里的水是温热的,于锦灯而言,那是起反作用的。所以,锦灯挣扎的更剧烈,攀着他的手,呼吸越发的急促了。
刘浙转瞬就明白了问题所在,提着锦灯丢到地上,大步往浴池一旁的熏香处走,一脚就将那个熏香炉踹翻了。
他现在也有些暴躁了。
空气中那淡淡的味道,虽然他能闻出来,不代表他能抵抗,头有些晕,自从他掌权以来这些腌臜手段就再也没出现过,年少时,没少遇上,他是打心底里厌恶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
刘浙按了按额角,回头一看。
锦灯在地上滚来滚去,似乎是极为的痛苦。
“庆之哥哥,庆之哥哥!”那细细的呼唤,哽咽声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他的脆弱的神经。
为什么,这声庆之哥哥,叫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忘记……
刘浙轻吐一口气,他还是走了过去,刚蹲下去,他打算将人弄起来,再让陈全弄几盆凉水进来。
锦灯已经迷糊过去了,自动开始脱衣服,被水浸湿的衣衫,贴在她的身上,一览无遗。
刘浙觉得头更晕了,连忙压制心中涌动的气息,他深吸一口气,将锦灯抱起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