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傅家血脉,却能博得祖母欢心,明明她才是傅家嫡女,不论做什么,祖母都看不到她;明明是她先心悦顾木柏,却因为她的到来,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人。
但是,这些话,她永远也不会和顾木柏说。
“你就这般在意,你与她之间的身份?”顾木柏皱眉,他记得,她从前并不在意身份…
闻言,傅兰裳只觉得她和顾木柏自小相识,他却一点也不了解自己,怒火不打一处来,道:“如果,我不是傅家嫡女,木柏哥哥,你还会娶我吗?”
“我…”顾木柏愣住,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我已然应允娶你了。”
忽地,傅兰裳冷笑一声,不知是在笑顾木柏,还是笑自己傻,道:“看吧,你说我在意身份,你何曾不是呢?”
不论是她还是傅九月,假如,她不是傅家嫡女的话,假如傅九月不得祖母疼爱的话,高高在上的顾国公府,又怎会瞧得上?
说完,傅兰裳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木柏愣在原地,他没有跟上傅兰裳的步伐,即便是在回府路上的马车里,仍在回想着傅兰裳的这个问题。
他试着问自己,但始终找不到答案…
这边,对于查找谁是偷盗之人,傅九月并不着急,她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要起身去用晚膳时,故作踉跄要跌到,被宫女及时扶住,“九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为何,我觉得浑身燥热得很,不知是不是落水的缘故感染了风寒…”傅九月虚弱道。
“那奴婢去备热水给姑娘去去寒气,以免寒气入体。”
“有劳姑娘了。”
“伺候九月姑娘是奴婢分内的事。”宫女福身,退下去给傅九月准备热水沐浴去了。
傅九月感染风寒的事,一下子便传遍了整个寝宫,所有人为她感染风寒忙上忙下,然而,正主却优哉游哉地泡在浴桶里,完全没有感染风寒的样子。
「月儿,你当真是越来越调皮了,连圣后都敢耍。」邪南诏道。
他的语气里没有担心,更多的是打趣。
“谁让她先算计我再先?”傅九月轻轻抬起右手,一片花瓣立在她手背上。
这里的人,包括圣上圣后,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她若天真如孩童,估计被撕得连跟头发都不剩…
邪南诏只得连连叹气,也不知他遇上她,是好是坏。
忽地,傅九月耳朵一动,听到外头脚步声接近,步伐不轻不重,和宫人宫女们的步伐不一样。
她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快速从浴桶里起身,拿屏风挂着的衣服披上。
“吱呀”门被打开,走进来一名锦衣男子,他寻视屋内,除了屏风里边有一道人影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他唇边扬起一抹狡诈的笑意,快速地冲到屏风后面,一把抱住里头的人影,“美人!”
“啊!”
正在清理浴桶里面花瓣的宫女,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吓了一大跳,她想也没想地挣扎着,拍打着男子的手,企图想逃离他的怀抱。
奈何,男子臂力之大,她怎么也挣脱不开,整个人被压倒在地上,“救命啊,来人,救命…”
挣扎之间,宫女看见压着她的人是邕王段煜华,更加惊慌了,“邕王殿下…”
也是这时,段煜华才看清宫女的脸,一见身下的人儿不是傅九月,他立即起身,整理好衣衫,问道:“傅九月呢?”
母后明明说了,傅九月已经喝下她准备好的姜汤,宫人又传话来她异样,他这才遵着母后的意思快速赶来。
怎知,人竟然不是傅九月。
宫女受了惊吓,也惧怕段煜华,但是他身份尊贵,不敢不回话,“九月姑娘已经沐浴完了,奴婢是在清理浴桶…”
傅九月不在这,段煜华也没兴致,冷声警告宫女,道:“方才之事全当未曾发生,若是本王从第三人口中得知,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
“是,奴婢一定不会说出去。”宫女死死低着头。八壹中文網
她颤抖的双手,和滴落在地上的眼泪,都掩饰不去她受到的惊吓和委屈。
段煜华甩袖离开,宫女这才松了口气,身子瘫软在地,眼泪如流水般抑制不住流了下来…
而傅九月早就在自己的屋里用着晚膳,伺候她的嬷嬷对她沐浴得这般快,有些纳闷,一边给她盛汤一边道:“九月姑娘不舒服,为何不沐浴久一点呢,免得寒气残留在体内就不好了。”
傅九月勺起汤,轻抿了一口,连连夸赞宫里的厨子和外头的就是不一样,味道好极了。
半响,才想起方才嬷嬷说的话,问道:“嬷嬷,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嬷嬷见她没有要回她话的意思,便不再多问,“没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
“既然是无关紧要的,嬷嬷下次就不用特意说出来。”傅九月笑望着嬷嬷。
嬷嬷一时吃瘪,没有想到傅九月这般不好对付,却只得应下道:“是。”
傅九月用了晚膳之后,便在宫里的御花园转转,消消食,还特意让宫女们不必跟着。
实际上,她是去寻那个替她挡住段煜华的宫女,她内心总是觉得对不起那个宫女的。
她在御花园里转着,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假山后边寻到了那名宫女。她抽泣的声音很小,似是在尽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担心被人听到。
但是,傅九月耳朵灵敏,远远便听到了。
“是何人在此处哭泣?”
那宫女一听有人过来,赶紧从假山后边出来,见是傅九月,请罪道:“奴婢给九月姑娘问安,是奴婢扰了姑娘清净,还请姑娘责罚。”
傅九月过去扶起她,柔声问道:“哭是人之常情,可是有什么事让你委屈了吗?”
宫女打扫好浴房后,连晚膳都未用,便寻了个由头跑出来在这里待着,她是做粗活的,不论是去哪个宫里,伺候人的都是粗活,从未有人关心过她。
眼下听到有人关心她,鼻头不由得一酸,“奴婢不值得姑娘关心…”
“虽然我在宫中住不久,但你是伺候我的,是我的人,关心一下又如何呢?”宫女是因为她才受了这般委屈,她能做的,只是尽自己的微薄之力。
宫女内心挣扎了一番,鼓起勇气与傅九月对视,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姑娘若是真关心我,可否能送我出宫?”
她再也不想待在宫里,每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身份尊贵的人,她的命对于宫里手握着权力之人而言,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