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头笼子不高,以至于如此瘦小的姑娘,也直不起腰来,只能像是一只小狗一样趴着……不,哪怕是一只小狗儿,都要比她幸运的多……最起码不用关在笼子里,不用挨打。
小脸上的一双眸子,露出浓浓的喜色,看着宇轩自怀中掏出的点心,脏脏的小手接过烧饼,满满的塞了一嘴,费力的嚼着……
顾小婉的眸子早已瞪得溜圆,这是什么女人啊……竟然如此虐待这个小姑娘,朗朗乾坤竟然有如此狠毒之人,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笼在袖中的手指握的紧紧的,顾小婉心中气急,只盼着这该死的女子赶紧出现在她的眼前,若不好好教训她一顿,那还真对不起自个儿的良心!
“宇轩,回来了不交银子,是要讨打吗?”尖利的女声自屋中响起,随着话音儿未落,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女子,一步三摇的自屋中走了出来!
顾小婉二话不说,逼上前一步,说道:“你就是这两个孩子的后妈?”后妈这两个字儿,咬着后槽牙,狠狠的吐了出来。
“我就是……哎呦,你这小姐”那女子的三角眼儿向上挑了挑,话还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啪啪”两声脆响之后,整个儿脸颊便火烧火燎的疼。
眼前更是金星乱冒,耳朵“嗡嗡”作响,嘴巴里涌出一股子腥甜,伸手一抹,竟是那血红的颜色。
“你、你!杀人啦!啊!”女子猝不及防的向地上一坐,玩命儿的挥着手臂,大声哭喊着,只是一边摸着脸颊,一边偷眼儿盯着顾小婉。
顾小婉伸出右腿,照着那女子的身上狠狠的踢了几脚,说道:“杀你还怕脏了姑娘我的手!”说完再也不搭理那哭嚎不止的女子,径自走到墙边,拿起哪里戳着的一个斧头。
那女子身子一抖,飞快的直起身子,向着院门儿处跑去,一边儿跑一边儿还大叫着:“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杀人了!”
顾小婉掂了掂手中的斧头,觉得甚是趁手,望着那女子跑出去的背影,心想着若是自个儿手一抬,斧子一甩,会不会就这样插进这个狠毒女子的后背?
不过,想法毕竟是只是想法而已,要将它付诸于实际行动还是需要勇气的,她顾小婉才不想为了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背上个杀人的罪名。
缓缓走到那木头笼子面前,对蹲在地上的宇轩说道:“宇轩,你让开点儿,小妹妹……你也让开点儿,姐姐这就放你出来啊!”
宇轩愣愣的瞅着顾小婉手中有些个锈渍的斧头,木然的向后挪了挪,笼子中的小姑娘看了宇轩一眼,趴着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退到了角落里。
顾小婉盯着那木头笼子上的小铜锁,感觉就好似那女子的头颅,照准了,举起斧子,狠狠的剁了下去!
一下,二下,三下!别看只是一把小小的铜锁,却异常的结实,顾小婉不顾手掌处的震痛,一下一下的砸着,那“嗙磅嗙”的声音,就好似一把铁锤,敲在每一个在场人的心上。
十下,第十下手起斧落,那小铜锁终于“喀喳”一声,应声而落,顾小婉扔掉手中的斧头,打开木头笼子的小门,伸出双手,笑着说道:“小姑娘,来,姐姐带你走!”
那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扔掉手中的半块烧饼,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哆哆嗦嗦的爬出小门儿,跌进顾小婉的怀中。
顾小婉第一个感受就是,这小姑娘太瘦了,瘦到那根根骨头都凸出来,隔得她胳膊酸疼……宇轩跑到顾小婉跟前儿,结结巴巴的说道:“姐姐,你、你砸了笼子,娘亲回来,我们、会,会被打死的!”
“傻孩子,我们不回来了!姐姐带你们去姐姐的家!”顾小婉眼眶一红,说道。
北京城就是北京城,顺天府办事的效率那真是没的说,不过一个时辰,也就是顾小婉刚刚将宇轩兄妹安置在客栈,领着若兰跨出客栈大门口之时。
顺天府的衙役便三五成群的出现在顾小婉的面前,她才不由得不相信,这禽兽不如的女子居然把她给告了,罪名竟然是绑架连带诱拐儿童!
她还没来得及告她虐待,她居然反咬一口?顾小婉一个愣神儿的功夫,大大的手铐已然扣上了她光滑细嫩的手腕儿。
“官爷儿,就是这个疯女人,一大早的找上门来,抢走了我两个孩子,还……拿着斧头追着要杀人,幸好我跑的快,要不然……要不然,这小命儿就没了!”女子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道。
衙役的头儿似是个有见识的主儿,见顾小婉锦衣华服,别的不论,单是这一件斗篷,就是苏杭上好的织锦,那可不是一般人家能买的起的,穿的上的。作为京城的衙役,这点儿见识总还是有的。
不耐烦的瞪了喋喋不休的女子一眼,衙役头领转头看向顾小婉,说道:“这个女子说你拐了她家的孩子,可是事实啊?”听话音儿,还算是客气。
“官爷,带好这个贱妇,咱们顺天府对质可好?”这街上的人太多,若是谁看到了,七嘴八舌的传到爹爹耳朵里,那才是她天大的麻烦!顾小婉冷冷的说道。
“贱妇,你才贱妇,你个贱……”女子指着顾小婉,刚想大声咒骂。
“住口!有什么事儿,到衙门再说!”衙役头领瞥了女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官爷儿,我有句话吩咐我的丫鬟,您可否稍等些……”顾小婉笑着客气的说道。
这几句话,听在那头领耳中,倒是甚为受用,看了顾小婉身旁的若兰一眼,说道:“无妨,快些便是”
若兰早已急得眉头凝在了一起,若不是两个衙役拦住,早就扑倒顾小婉身边了,那手铐子刺着她的眼啊,堂堂顾家的大小姐,则能被铐着!
听那头领如此一说,若兰忙不迭的跑到顾小婉跟前儿,刚要开口,顾小婉却使了个眼色,凑近她的耳畔,轻轻吐出几个字儿。
若兰边听,边点头,最后红着眼眸,说道:“小姐,您放心,若兰这就找人来救您出去!”说完一阵风般的跑了出去。
不知顾小婉是幸运还是不幸,一行人稀稀拉拉走到顺天府的时候,天色已晚,府尹大人也不知应了谁的邀请,恰巧前去饮宴了。
衙役头领见大人不在,这案子是不能审了,只能待明日一早,大人升堂才行。便随意将顾小婉发配进了女牢房,话说……这穿越而来,若是连古代的牢房都没有进过,那岂不是白来一遭吗?
所以,顾小婉愣是嘴角儿含笑,屁颠屁颠的跟在女牢头儿后面,嘻嘻哈哈的走进了传说中的大牢,搞得牢头儿以为这位好看的小姐,是不是脑袋瓜儿有些不太正常,哪儿有人进牢房还如此高兴的?
京城治安情况看来算是相当的不错,这牢房面积不小,放眼望去二十几间单间儿,竟然只关押了三五个犯人,那叫一个宽敞。
“发什么呆!进去”牢头儿显然对顾小婉的印象还不错,不过就是轻轻推了她一下而已,倒没有平时常有的恶语相向。
顾小婉移步,耳听身后“哗啦啦”锁链声响,还有牢头的离去的脚步上,环顾四周,除了满地的稻草,斑驳发黑的墙面之外,整个儿牢房中空无一物。
找了块儿还算干净的稻草,顾小婉随意坐下,小小的窗户就在头顶上,一轮明月巧映入眼帘,这古代的牢房……看起来也没那么恐怖嘛,顾小婉暗自想着。
十三爷赶到牢房的时候,顾小婉正在和一只不大不小的老鼠大眼儿瞪小眼儿,狠狠的对峙着。
老鼠龇牙咧嘴,小眼儿眨也不眨,毕竟它才是这里的主人,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外来户!
顾小婉也不甘示弱,一只小小的老鼠而已,居然想趁着她迷迷糊糊的使唤,偷偷啃破她的斗篷?果然是大胆鼠辈……
十三爷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这一人一鼠,伸脚踢了踢身前的栏杆儿,“砰砰”不过轻轻的两下,老鼠的心里防线终于在此刻崩溃,“刺溜”一下,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顾小婉这才抬起头来,见是十三爷,才微微一笑说道:“来的如此早?”
十三爷并不搭理她,冷冷的看了牢头儿一眼,那牢头儿心底一寒,哆哆嗦嗦的拿出钥匙,对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对准儿锁眼儿,“喀喳”一声,将硕大的铁锁头打开。
“吱呀”一声,木门总是打了开来,十三爷淡淡的说道:“还不走,怎么?想留在这里和老鼠交朋友不成?”
直到顾小婉吃了两碗燕窝粥之后,都还没回过神儿来,哎……外面的夜色是越来越浓,十三爷也已经去了好一阵子,更让她有些不安的是,这里不是十三爷的府邸,更加不是顾府,而是风离墨书房后面的暖阁。
十三爷一路之上,双唇紧闭,冷着一张脸孔,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顾小婉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身后,哎……谁让她捅了篓子,却没本事善后,求人难啊……
兜兜转转的,最后竟是来到风离墨的府上,顾小婉哪怕是再不愿意,也只能开口问道:“十三爷,不是回顾府吗?”
十三爷轻轻的抿着嘴角儿,双眸在月色之下闪着微光,说道:“顾小婉,你到底有没有心?”
“啊……”顾小婉一愣,这句话可算是说的雨里雾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顺天府的大牢是你家的后花园,说进就进,说出就出?”十三爷寒着一张俊脸,说道。
顾小婉脚步一滞,喃喃的说道:“我知道,这次给十三爷添麻烦了,我……”
“你麻烦的不是我,是四哥!”十三爷挥手打断顾小婉的话,说道。
顾小婉心里颤了颤,麻烦的是风离墨?一时之间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十三爷身后,直到将她送到暖阁之中,又吩咐丫鬟端了两碗燕窝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