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心头血?”姜汐被她的这番话弄糊涂了,怎么还扯上了孟思鸿?
见她不知情不像装出来的,裴晚儿转了转眼珠,全盘托出。什么心绞痛、情丝蛊,这些玄乎奇迹的东西全发生在她的身上。姜汐听的一时慌乱无措。
难怪,自己的心绞痛突然就好了。可是情丝蛊这东西,她是什么时候被种的,自己怎么没半点印象。
为了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姜汐翻找出那枚小玉哨给祁如温传信。他来的倒是准时,依旧衣袂翩跹、气质卓然。
“还以为再也得不到阿汐的传信了。”祁如温手捏一把折扇,唇畔笑意浓厚。姜汐不与他绕圈子,“我身体里的情丝蛊,是不是你种的?”
“怎么冤枉我。”
“我与你分道扬镳不再合作,我不相信你会轻易放过我。不然怎会那么巧,刚好在那天蛊毒发作,大祭司刚好就能想出个莫名的法子止疼。”她说到这里,不禁嗤笑:“不是我的东西我早已看淡不再奢望,若此蛊当真是需心上人的血喂食,又怎会是孟思鸿。”
倒是没想到她有这番见解,祁如温走上前问:“这么说,你的心上人是太子殿下了?真的喜欢他吗?”
说话间,扇柄一端抵在姜汐心口的位置。她厌恶的挥开他的手,皱眉瞪他,“与你有什么关系!把孟思鸿也牵扯进来,是想离间我和殿下是不是。”
祁如温笑答:“是。你既答应成为棋子为我所用,就应该知道。棋局未完,黑白二子没资格擅自停落。什么时候结束是下棋人决定的,不是棋子决定的。阿汐,很多事开始是你决定的,结束却由不得你。”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姜汐这会儿觉得这个人阴险无比,内里的诡计远不如他的外表谪仙优雅。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道:“梵音谷中一群外放的弟子,收拢情报抑或完成交代的任务,未免背叛,每个外放子弟需种下蛊毒,谁若不能听话就叫他尝尽心裂骨疼的痛苦。”
姜汐不自觉后退。
“阿汐可曾记得当初在瘟疫发生的时候,你如何在满是病患的屋子里挺过一夜?”
话到这里,姜汐骇然想起当初的事,自己迷糊中感觉到有人给她喂了什么东西。
原来!
竟是在那个时候就被种下蛊,他是料到将来她会反悔,提前给她种下因果。
姜汐摇摇头,“不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我不会让你如愿。”
她话落抓起旁侧的花瓶挥落在地,瓷瓶的碎裂声让守在外头的婢女冲了进来。
“你会再来求我的。”祁如温淡定说完,比这些人更快上几分,转身绕入屏风后越窗而离。
转眼就消失不见了,跟鬼魅一般。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茗香与哑雀奔进屋紧张问,她摇摇头:“不小心打翻花瓶了,殿下回来了吗?”
她得把一切都告诉他。
茗香欲言又止,良久才答:“殿下与那舞姬去了灵台寺,尚未回来。”
又是芝兰。
看来萧驷玉真的喜欢她,姜汐垂眸掩住黯淡目光,“等殿下回来立刻告诉我,有些事重要的事需要找他。”
“是。”
茗香答应完,一直等入夜都不曾等到萧驷玉回来。姜汐辗转难眠,后半夜的时候东宫里突然传来骚动,她刚坐起身就瞧见茗香神色慌张的跑进来禀报:“主子,殿下在回来途中遇上刺客,芝兰姑娘没了。”
她骤然一惊,“殿下人呢?”
“刚回来,这会儿太医与大祭司都在正殿里。”茗香刚说完就瞧见姜汐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她赶紧拿了鞋和衣袍追了出去。
等姜汐到正厅,发现裴晚儿焦急的挺着肚子站在殿门外。吴达见她来了,赶忙拦上来,“宝林,殿下有吩咐谁也不许进。”
“殿下怎么样了?”
姜汐说话间殿门开了条小缝隙,有个婢女端着盆浸泡血布巾的铜盆出来,里头晃荡的全是殷红的血色。裴晚儿惊得捂住嘴巴,险些惊得昏倒。
姜汐的心跟着抽紧,说话都都在发抖:“怎么会遇上刺客,怎么这么多血。”
“自打你来东宫,殿下就没安稳过!”裴晚儿缓过劲后指着她恶言怒骂,她不反驳的扛受着谩骂,视线久久凝视着殿门,心中哀求。
老天爷,求你。
无论什么苦痛我来承受,不要让小玉再经历一次。
她站在殿外等待,太医们脸色不太好的走出来,面对询问都闭口不谈,只是摇摇头。
有个小药童说漏嘴,“殿下中刀的地方已经溃烂,是种很厉害的毒。”
裴晚儿闻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汐坚持立在寝殿外,等外头看守的人逐渐少了,她猫着身子绕到后殿。贴着身子趴在窗棂边想往里看看什么情形,只见萧驷玉半倚在床头,脸色煞白病态。
除了在丹聿,这是姜汐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无力的样子。他扭头问站在床尾的祁如温:“大祭司看出什么端倪?”
“此毒虽可怕,但并非无药可解,故意让殿下屏退四下是因这药有些不好说出口罢了。”
祁如温恭敬的作揖禀报。
萧驷玉问:“什么药?”
“大约是上天有意让宝林偿还对殿下的伤害,才让殿下中了这种毒。此毒的解药……是以中情丝蛊的母体孕育出来的,未两月的胎儿为引。”
闻言,萧驷玉惊骇得望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止要他伤害姜汐、还要吃自己的骨血!
见他犹豫,祁如温赶紧说:“毒不等人,至多三日,若殿下不能取药服下便是神仙难救。”
“本太子所中之毒无药可解。”换作从前的萧驷玉,冷血歹毒到什么都可能做得出,如今却不能。他深吸口气,虚弱的警示祁如温,“这世上根本没有解毒之法,你没进言我更没听过。若此事流入地三个人耳内、更让陛下知晓,先生就不用在大燕安然度日了。”
“殿下……”
祁如温的劝诫被萧驷玉斜眼震慑住,只得咽下其他的话,不过白纱之后的眸偏转向窗棂处。
萧驷玉有意不让人知晓破毒之法,只让外人知晓自己中毒休养而已。只有府邸中的人清楚他的身体有多糟糕,连起码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汐在外头求了很久,跪了大半天才被允许入内。
“哭求撒泼要见我,见着了光看着?”发现她自进屋后一言不发立在床尾看着自己,萧驷玉不禁笑出来,“你过来。”
她乖觉走上前,坐在床踏上半伏在床沿看着他,看他脸白如纸、眼眶周围泛着青紫,心里一阵阵的疼。
萧驷玉抬手捏捏她的脸,“又没好好吃饭,瘦了。”
“殿下不在,我吃不下。”
她握住萧驷玉温热的手掌,鼻酸的说:“等殿下好起来,一定要好好陪我吃饭,不然会饿坏孩子。”
“小奴才。”他的眸底有湿润浮现,但唇角的笑温柔的近乎滴水:“我放你自由好不好?”
他说完,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似留恋不舍的轻吻了下。姜汐摇摇头,“不要自由,在这里很好、在殿下身边很好。奴才等殿下好起来,好起来一起去骑马、殿下还要教我射箭呢。”
“这些,普通男人也能办到的。”
他半阖着眼皮,似疲惫至极一般,口中喃喃细语:“小奴才……能遇到你,很好。”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就阖眼睡了过去,呼吸很轻,轻的几乎不存在。姜汐爬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殿下,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她咬唇落泪,下定决心般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