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盛有些郁闷的坐在椅子上,不时用带着冷光的眼神扫向台上的杨廷军。
台下格外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台上的杨廷军,静等着他继续发言。
这么多人鸦雀无声下,杨廷军的心里头是有些慌的。
他今天第一次越过钱春芳讲话,也是第一次试探自己在杨家的影响力,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忐忑了一会儿后,杨廷军干咳一声,“关于我的提案,大家举手表决一下。”
“不过我希望那些涉及到我以上问题的人,自己主动站出,主动将生意上缴家族,或许还可以有一线生机。”
可惜,台下还是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开口。
杨廷军心里头更慌了,握着水杯的手都在忍不住哆嗦,忍不住催促了一句,“既然没人主动上缴生意,现在可以开始表决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那些曾经杨廷军的支持者们,也都哑口无言,气氛好像是被谁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安静得让人心悸。
陈清河隐约猜到了什么,面带微笑的看向台上。
寂静了得有一分多钟,杨廷军前额浮现出涔涔冷汗。再这样下去,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陈清河适时打破尴尬,“老叔,您一直在自说自话,家主不表态,我们不敢说啊。”
杨廷军第一次觉得,陈清河的话竟然那么顺耳。
他赶忙借着陈清河的话头,沉声询问道:“家主,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面对杨廷军的发问,钱春芳双眼微眯,躺在椅子上仍旧一声不吭。
杨廷军尴尬许久,再度开口询问:“家主,你有什么看法?”
钱春芳这才恍然大悟,“老叔,轮到我说话了吗?”
杨廷军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只是人老了,听老叔讲话时,我枯坐了一会儿,没想到精力不济竟然睡着了。”
钱春芳打了个呵欠,“老叔,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杨廷军知道钱春芳是在胡扯,但她既然发问,自己就只能重复了一遍问题。
听过以后,钱春芳微微点了点头。
杨廷军大喜过望,“您的意思是答应了?”
钱春芳没有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朝着台下走去。
后面的秘书愣了一下,赶忙拿着话筒跟了上去。
钱春芳第一次改掉往日会议上的严肃,一边围绕会场散步,一边懒洋洋的道:“我是一个八十多岁,即将九十岁的老太太,在杨家掌枢了三十几年,算起来也快四十年。”
“最重要的是,我这个老太太姓钱,却管着一群姓杨的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今儿你们别当开会,就当是聊家常,这事是不是特别离谱。”
面对钱春芳的慈眉善目,路过的群人都赶忙赔笑的道:“家主这是开玩笑了,有您带领着杨家,谁不说好啊。”
“我们就想跟着您赚大钱呢。”
“是啊,大家都等着您带我们赚钱。”
路过的地方,无不恭维,这和杨廷军的鸦雀无声截然相反。
杨音韵小声询问道:“老公,刚才为什么没人愿意搭理老叔,反而对奶奶特别热情啊。”
“这你还不明白,杨廷军他太着急了。”陈清河侧耳说道:“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我们和奶奶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想要打我们,得先经过奶奶同意,否则他们不敢轻易站队。”
“至于对付杨继盛,需要的是那些跟着杨继盛做生意的杨家人同意,否则剩下的人也不想凭白无故得罪人。”
“所以我说,这个杨廷军太着急了,和你那个老谋深算,几乎是狐狸转世的奶奶相比,简直差了太多。”
杨音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哎呀讨厌,不许你这么说奶奶。”
逛了一圈以后,钱春芳重新回到台上,一扫刚才的温和姿态,郑重其事的道:“在回答老叔的问题之前,我也问大家一个问题吧。”
“咱们杨家,有没有想当家主的人,现在提出来,如果投票通过,我立刻退位让贤。”
“我太老了,想跟着清河他们一家,回到国内好好休养生息,争取多活几年,然后在杨家的老宅内入土为安。”
听到这句话,杨廷军的脸色变了变,隐约意识到事情不妙。
陈清河当即在台下喊道:“奶奶,这事我举双手赞成。不管您现在有多少钱,一旦撒手归西,一毛钱都别想带进棺材里。”
“跟我回去,咱们一家人种花养草,死了以后都埋在后山的坡地上,到了下面也有说话的人。”
面对陈清河“大逆不道”的话,一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和陈清河互怼。
要知道,只有是至亲的长辈和晚辈之间,才能开得起这种玩笑。
台上的钱春芳,也双眼含着泪光,“好啊,以后奶奶死了,就埋在你们家的后山坡。”
杨廷军气得额头青筋暴起,钱春芳现在这样表态,明显是和陈清河站在了同一战线。
钱春芳问:“杨如龙,你们兄弟几个,一直闹着想独立出杨家,有没有人要当家主的打算?”
平日里在家族会议上,各种扯皮不干活的杨如龙,这会儿神色惶恐,“家主,您这是说的哪儿话,吃饭都是大锅饭更香,我哪能离开呢。”
“再者说,我当了家主也没人听我的,从来都没这么想过!”
剩下的三兄弟,也纷纷点头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