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过来的同时,宁无缺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在最后一项比试过后,车辆开始兼修时,陈清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我,你现在想什么呢?”
宁无缺怒气汹涌的咬牙说道:“犬养浩二这孙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场子找回来!”
陈清河问:“如果没有犬养浩二的出现,你打算怎么进行质量检验测试?”
宁无缺下意识回答说:“测试一下车子能不能刹车,在平路上跑不跑得快,这不就行了么。”
陈清河再问:“如果有人骑我们的车子上山,车子出问题,人从山上摔下来,你赔不赔偿?”
“我……”
“如果人骑车在路上,因为忽然掉链子,被汽车给撞了,这事应该怪谁?”
“应该……”
“如果老人骑车途中,刹车失灵,摔出个半身不遂,又该谁来送去医院?”
“这……”
几个问题,直接把宁无缺问得哑口无言。
陈清河这才语重心长的道:“我刚才观察过,犬养浩二的车子,无论是大小、配置、零件的型号,都是一模一样的。”
“可是你生产的车子,有些螺丝太紧,把车圈都勒得变形,有的又太松,叮铃桄榔乱响。”
“想要发展工业生产链,就必须记住三个字——标准化!”
“大到材料尺寸,小到一个螺丝拧几圈,都需要严格的测试,统一标准。”
宁无缺这才恍然大悟,“天哪,我没有想到,建造工厂还有那么多讲究!”
“我以为,只要把自行车造出来,就算是完工了。”
“还好发现得早,可以把缝纫机以及半导体收音机标准化生产,否则必定生产出一堆破烂!”
陈清河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能理解到这层意思,就证明是个干生意的材料。”
“有句古话说得好,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我们做自行车厂生意,最大的对手并不是犬养浩二,而是我们自己。”
“犬养浩二能打压我们,但不能挤垮我们。有他在,反而能提高我们的竞争力。”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说,犬养浩二是我们的朋友。”
虽说明白了其中道理,但宁无缺也忍不住心生挫败,他心里同样憋着一口气。
凭啥小东洋的车子能造得这么精良,自己就不行!?
宁无缺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车子容易损坏的部分,琢磨着这些东西该怎么改良。
十八辆车子,十七辆完好无损。
犬养浩二趾高气扬的来到陈清河身前,之前昙花一现的虚伪讨好笑容收起,换做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
“我以为你们千里自行车厂,真的能行千里,没想到也就是一条瘸腿马。”
“我们尚日集团的自行车,足够甩你们十八条街!”
陈清河之所以和犬养浩二比,就是为了借他的手,敲打一下宁无缺的锐气,让他以后能够踏踏实实的做事。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没必要再和犬养浩二磨嘴皮子。
陈清河淡笑着说:“犬养先生,鹿死谁手尚且不知,我们拭目以待吧。”
原本大胜一场的犬养浩二,现在带着人趾高气扬的离开,陈清河并不会和他们计较。
可犬养浩二不愿意错过这次落井下石的机会,他抚摸着自己制作精良的汽车,阴阳怪气的嘲讽道:“想当初,我们就是靠着自行车,打垮了你们的山地战。”
“如果不是有外方帮忙,现在你们都会是奴隶。”
“今天我卷土重来,就是要靠着尚日自行车,打垮吞并你们的市场!”
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的宁无缺,忍不住撸胳膊卷袖子,“小子,你特么找抽吧!”
“来,有种的你就打!”
犬养浩二背负双手,主动的把脸凑了过去,一脸贱相的道:“只要你敢动我一下,我马上就联系大使馆,以蓄意伤害逮捕你们。”
“到时候,兴许这一片厂房都要赔偿给我。”
古书中曾经记载过,倭奴性卑,反复无常,对施威者奴颜婢膝,对仁慈者视为软弱可欺。
对待此劣种,需威压使其惧,恐吓使其惊,切不可许以半点好处。
像犬养浩二这种反复无常的性格,陈清河早就看得格外透彻。
如果在这次自行车测试中,自己的公司表现得格外优秀,他就会担心遭到本土市场排挤,而主动进行示好。
一旦自己这边表现得过于拉胯,他就会百般羞辱,落井下石。
眼看着宁无缺就要沉不住气,陈清河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劝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忍常人所不能忍。”
宁无缺肾上腺素激增,忍不住压抑颤抖的声音说:“小陈,要不是你说这番话,我非得让这孙子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陈清河呵呵一笑,“你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
“看着,像这样的事我教你怎么处理。”
说着,陈清河走到犬养浩二身前,温和声道:“犬养先生,我劝您最好放尊重一点,我们是礼仪之邦不假,但对付豺狼也是有猎枪的。”
犬养浩二指了指身后,一个扛着像长枪大炮似的老式摄影机的人,“只要你敢动手,摄像机拍下来,就是以后上法院的证据。”
说到兴起,犬养浩二肆无忌惮的把脸凑上去,“来啊,打轻了把公司赔给我,打重了你老婆孩子都是我的!”
看着犬养浩二近在咫尺那张肥腻腻的脸,陈清河呵呵一笑,“您准备的可真周到,不过君子动口不动手。”
“哈哈,知道怕了就好!”
就在犬养浩二张牙舞爪,笑得格外开心的时候,陈清河清了清嗓子。
咳——
呸!
一口唾沫,居高临下直接落入了犬养浩二的嗓子眼里,他笑容立即止住。
因为陈清河正好挡住摄像机的位置,吐唾沫的镜头并没有被拍到。
前一秒还笑得格外灿烂的犬养浩二,顿时脸色蜡黄,捂着肚子一个劲干呕。
宁无缺看得满头黑线。
他本以为,陈清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大度与忍让,没想到君子动口不动手,是这个意思!
不过对付恶心的人,就要更恶心人的方式!
陈清河这一口唾沫,吐得真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