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怎么可能？”
刘亚楼满脸的震惊，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如同魔怔一般。
他瞬间明白了昨天晚上陆宇为什么会那么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了。
这不是不知道，而是实在不太方便说出来。
张平本就是他队里的成员，现在是自己的竞争对手，陆宇说出来就等于出卖了自己队员，的确不合适。
“难怪！难怪啊！
我真的蠢！
难怪这时间也太巧合了！”
“厂长？你……你没事吧？”
赵奇峰也被刘亚楼的情况给吓的心里毛毛的。
心想可别出事啊，要不然他可就说不清了。
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会诬陷他把刘亚楼怎么样了呢。
刘亚楼忽然恢复了理智，看着赵奇峰道：“赵科长，我问你，当初秦省考察团在武汉去女人衣橱店面的时间是哪天？”
赵奇峰急忙翻看笔记本，然后哦说道：“是7月20日上午！”
刘亚楼沉吟道：“7月20日？”
“那对方举办活动是哪天？”
赵奇峰一脸懵，这个你不是知道么？
只是看着刘亚楼那有些不正常的神色，他只能顺着说道：“是7月30日！”
“也就是说前后差了只有十天时间！”
刘亚楼一脚踢开倒在地上的座椅，然后就在办公室里慢慢踱步起来。
“也就是说，仅仅用了十天准备，张平就举办了这么一场活动！
连同策划和准备，一共才用了十天！
这速度太快了！
而他仅仅只是一个民办企业的老板！”
刘亚楼心里有些东西解释不通。
什么时候民办企业这么厉害了，无论行动力和速度，还有策划水平会这么高了！
而他们上海服装厂里要举办一次活动，需要准备多久时间？
从联络各方面事务，到备货，再到各部门人手确定，还有各个方面的准备工作，现场布置……
他忽然有些不敢想了，简直不能比！
他能独自策划出这么一场活动吗？
他想了一下，好像除了货物方面没问题之外，其他方面都做不到。
巨大的差距让他心里犹如堵上了一块木塞，上不去下不来，胀得厉害！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这一切的背后之人竟然就是那个看起来像是跟随考察团来溜达的小年轻。
可笑的是，昨天晚上去找陆宇就是为了找这个人，而真正见面时，他还只将对方看做是一个小屁孩！
这简直是天大的嘲讽！
别人都已经狠狠打了一拳了，自己竟然连对手就站在面前都不认识。
陷入沉思好一会儿，他忽然想起来了，好像秦省考察团的考察行程里，有一站就是自己厂子。
只是这些事情一直都是秘书李永钦在负责安排的，具体他根本没关注。
以前这种事都是秘书提前汇报一声，然后他做决定，然后再由秘书去传达指令准备，最后在前一天给他提醒一下就行。
“李永钦，那个……”
刚刚开口，他的声音瞬间顿住，他猛然想起来了，李永钦此前已经被自己打发回家待业去了，因为他没直接下令解除职务，因此也没给他配备新的秘书。
要是他只是一时冲动，这可就尴尬了。
他一阵恼火，赶忙自己跑去李永钦的办公桌上翻找。
翻了了好半天，直到那个办公桌上被翻的一团糟，他才终于找到了轻工局有关这件事的通知。
“明天上午？”
刘亚楼也是拍了自己额头一把，现在换秘书肯定是来不及了，连熟悉工作都来不及。
一回头对赵奇峰道：“赵科长，你带回来的信息非常重要，太好了。
这次辛苦你了，你今上午先回去休息，下午过来上班。
另外，去帮忙找一下李永钦，让他马上给老子滚回来上班！”
赵奇峰巴不得那个目中无人的李永钦直接被开除呢，现在竟然又要找回来，他心有不甘。
“厂长，那个李永钦他……”
刘亚楼自然知道赵奇峰要说什么，自己的秘书什么德行自己还是知道的。
他摆摆手道：“赵科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不过明天上午就是秦省考察团要来我们厂进行考察学习的时间了，很多事情他比其他人熟悉。
大局为重，你先委屈一下，我知道怎么做！”
赵奇峰这才点了点头，心里舒服多了。
“那好，我这就找他！”
走出厂长办公室，赵奇峰虽然一身邋遢，不过心里却是非常高兴。
“李永钦，就让你小子再得意几天！”
他当然不会亲自去找李永钦传话，这种事哪需要他一个大科长去做，随便找个销售科科员去干就行，转身就直接回家了。
刘亚楼原本是想要说张平就在考察队里，现在就在上海的，不过想了想还是没说。
赵奇峰应该早就想到了，既然他没提，那自己也就不提了。
今天上午刚刚开会，武汉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开，若是被人知道张平本人要来厂里，一旦职工情绪激动，他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还是低调处理为好！”
既然知道了张平就是这件事的关键人物，那刘亚楼也就安心多了。
至少知道找谁了！
剩下的就是考虑要用什么办法跟张平谈的事情了。
次日，在考察团吃完早饭准备出发前往上海服装厂的时候，陆宇走到张平面前笑道：“小子，今天可是要去你的对头厂里了，怕不怕走不出来？”
张平轻轻一笑：“都是文化人，刘亚楼要是没有这点涵养，那他还做什么厂长，趁早回家抱孙子得了！”
“呵呵，你小子，倒是想得轻松！”
陆宇也就提醒一声，心里倒不担心什么。
一行人来到上海服装厂，厂门口早有人员等候，马上就上前热情迎接。
刘亚楼也在其中。
而他的目光，第一眼并没有看向第一个下车的陆宇，而是搜寻着张平的身影。
张平下车的瞬间，就注意到了刘亚楼的目光。
两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张平瞬间就明白了，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他对着刘亚楼笑笑，点了点头。
刘亚楼随即报以微笑，这才走向陆宇。
“陆副市长，欢迎到我们厂里来交流参观，我可是等了许久了！”
陆宇自然客气的回应：“让刘厂长久等了，实在抱歉！
你们厂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服装龙头企业，我们今天都是来取经的，你今天可不许藏私，要好好的指导一下我们秦省的这些企业，怎么做好企业。”
刘亚楼笑道：“陆副市长客气了，一个关山服装厂，一个女人衣橱就足够秦省企业学习的了，跟这两个企业相比，我们厂不算什么的！”
陆宇一听这话，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对方显然已经查清楚了张平的身份，此刻拿这话回应他此前不介绍张平的事情呢。
“哈哈哈，刘厂长太谦虚了。
关山服装厂是不错，可那是关山地区的企业，而且仅仅是民营企业，跟国企经营可是有很大不同的。
许多东西还是要从国企里面学习才算正宗！”
说完，小声说道：“刘厂长，你此前让我打听的事情我昨天可是费了好大劲儿呢，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都打听到了。
真是没想到，这位竟然还就在我们队伍里呢，就是那个张平，你见过面的，回头你们找机会好好聊聊！”
反正张平也已经表态可以将他推出来了，对方也知道了张平的身份，那就不用藏了，陆宇也毫不客气的将张平推给了刘亚楼，算是给了对方一个答复！
“那可真是太感谢陆副市长了，中午一定好好敬你几杯！”
两人客气一番，这才迎接其他人。
等刘亚楼跟张平握手时，刘亚楼笑道：“张总，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刘某看走眼了，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此前失礼了，还望抱歉！”
张平笑呵呵道：“刘厂长客气了，你是老前辈，很多方面我还需要跟你讨教才是！”
又是一番暗藏机锋的较劲，刘亚楼这才带众人进入厂区。
秘书李永钦今天可是使出了浑身的劲儿卖力的介绍厂里的辉煌历史和大致情况，声情并茂，倒是有些嘴皮子功夫，听得张平都连连点头。
而此刻，除了刘亚楼也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张平之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赵奇峰则是陪在了张平的身边，一边补充一些李永钦介绍中忽略的东西外，就跟张平询问一些企业销售方面的事情。
张平自从知道对方是销售科长之后，心里也就多了几分注意，说话也是半真半假的忽悠。
“我个人觉得吧，卖东西就是大家需要什么，我就卖什么。
大家喜欢着怎么买东西，我就怎么卖东西。
我文化程度低，也没啥理论，就靠这些野路子玩，也没啥诀窍，可能是大家看我长得善良老实，可怜我一个农民的儿子吧，所以生意至今到倒是凑凑合合！”
赵奇峰都想吐槽：就你这还是野路子？，模特队都整出来了，还有那个预存现金成为会员的，这特么是一个普通农民儿子能想得出来的？
可是此刻锅盖还没揭开，他也不好直接反驳，笑呵呵道：“张总，你可是太谦虚了。
人家都说关中人实在，可我怎么看都觉得张总机敏过人，难道张总祖上不是关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