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澄两眼一睁，醒了。 她想从被窝里爬出来，可往外伸脚又觉得冷，于是还是缩回暖呼呼的被子里。 她“呱”的一声，对着天花板说话，四架无人机飞行过来，拼凑成一个70寸的悬浮播放器，方便她一边躺一边看。 “要吃饭了。”
徐炀把装着寿司的盘子带进来，放在地上。 徐澄呱呱了两声，目光还是落在顶上的荧幕，从中发出刀剑拼杀之声。她喜欢无忧无虑地看动画。她不爱打游戏，也不爱玩虚拟设备。 徐炀也躺下来，顺着她的视角看动漫。 是京都无限制映的新动漫《魔女消失之后的3000年帝国》。 它是一部架空历史的动漫。 如果我们的世界从来没出现过魔女、也没有任何超自然要素会怎样？ 动漫编剧在这里强调了草原民族的作用，在他的设计和推演里，中古时代的农耕文明之所以能够抵挡游牧文明，主要是因为农耕地区人口稠密、魔女的数量也相对多，所以才能用超自然力量阻挡骑马民族。 而在架空世界线里，没有超自然因素干扰，游牧民族便毫无悬念地长驱直入，侵略并且占领了泰西洲、近东和夏的大部，连北部列岛也被跨海而来的大舰队给摧毁。 蛮族大汗随之建立了世界规模的超大帝国，虽然不可避免地分裂，但帝国主体尚存，影响力也一直持续到近代。 故事主体则发生在沿海的新兴工商业城市里，这里的金钱麻痹了蛮族统治者的意志，软化了他们的军锋。少男少女们利用雏形阶段的蒸汽机和火枪终结游牧风云，力图建立帅气的近代军队将，在野战中将蛮族铁骑打碎，上演华丽浪漫的幻想史诗。 “呱！”
徐澄看到许多流血的场景，那些可怕的冲突直白又刺眼。 这倒还好，等看到男女主人公准备打桩了，徐炀就遭不住了。 “小孩子应该打开儿童模式。”
徐炀告诉徐澄。 在嘉龙坡的分级审查里，这部片子是16岁才能看的。而在其他地方，连小孩都能接触到最暴力的影视作品。 “卟卟？”
徐澄不得不打开儿童模式。 经过AI的实时演算重绘，动漫里不再有断肢、红血液和碎尸画面，打桩变成男女双方秉烛夜谈，夜生活奢靡的会所成了辩论大讲坛，直白的情话变成面向青少年的科普知识。 “你要去飞行俱乐部吗？”
徐炀问。 “看完这一集就去。”
徐澄目不转睛地看着动画，虽然已经和谐了，但剧情还是不错的。 徐炀小时候喜欢的作品，如今已经成了历史的尘埃，即便他尝试引荐给徐澄，她也兴趣不高。 大概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消遣，文艺作品也像商品一样存在保质期、赏味期和销售周期。徐炀不禁思考。一旦退出市场就只留在固定观众群体的记忆里了，能引来的新人越来越少。 所以说，有幸赶上某动漫销售周期的人还是非常幸运的，因为只要寥寥几年，它就会从视野里淡出，后来的青少年将对其不屑一顾。 至于欣赏该作品所得到的欣悦和满足，则成了观看者个人的珍藏，足以抵挡时间的摧磨。 徐澄看完动漫后，随着徐炀把室内暖气调高，她终于顺利地离开了被窝，洗漱换衣服准备出门。 她用忍术把雪球通灵出来，它落在地上汪汪叫，原地转圈。 机器狗现在成为越来越多家庭的标配，它们比普通狗要好打理，甚至比宠物犬便宜，养活体猫狗反而成了家庭财富的象征。毕竟谁要是有耐心和金钱去照顾活猫活犬，必然是衣食无忧的人。 他们坐穿梭机来到24区的飞行俱乐部，这地方占地很大，人流量不多，这种新兴运动虽然安全，但很少家长会允许小孩来玩，而且价格不菲。 开小战斗机是徐澄的新乐趣，这是在嘉龙坡期间培养的，在叶子那呆过几个星期后，徐澄见识了无数新奇的消遣和运动。 这里的工作人员和他们一家已经很熟了，很快就将他们引到内场。 飞行俱乐部像个巨型立方，有足够的空域供孩子们练习飞行，也有模拟舱供演练。 徐炀帮她穿好飞行员的棕色皮夹克，再帮她戴上飞行头盔、氧气面罩和耳机，徐澄现在看起来就像个袖珍版的战斗机驾驶员。 “呱！”
她两腿一并，向徐炀敬礼，然后就去开小战斗机了。 她爬进租用的儿童版飞机，熟练地观察仪表盘，飞快地检查设备，确保一切正常，随后就关上驾驶舱，对远处的徐炀遥遥比了个大拇指，她向塔台申请放行许可，然后就开始启动发动机、推大油门。 小战斗机沿着起飞跑道开始移动，工作人员为徐澄报送指定的滑行路线，以免与其他小孩相撞，随后她手扶方向舵、拉下操纵杆，控制航空器力矩，令飞机渐渐抬头，起落架开始回收，正式离地。 它逐渐开始爬高，离地面越来越远，在大约1000米的高度低速巡航，环绕着飞行俱乐部受保护的飞行区边缘航行。 “感觉怎么样？”
徐炀跟徐澄联络。 “呱呱！”
徐澄刚开始觉得这很危险，现在则开始习惯重力加速给自己带来的不适感，甚至已经喜欢沉浸在这种高速运动，这可比地面上飙车要刺激多了。 特别是驾驶小战斗机高速俯冲的时候，地面越来越近，加速越来越快，小小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大脑也在超负荷中开始嗡鸣，较徐澄坐过的任何过山车还要惊险，也更叫她兴奋。 当初叶子在嘉龙坡让徐澄去飞行俱乐部玩，那时候她就觉得很有意思，又觉得危险而不敢尝试。但叶子告诉徐澄，现实世界中的体验是任何电子模拟都无法替代的，哪怕可以进行无限次数的模拟，终有一天还是要回到现实。 故而经过大量虚拟训练后，徐澄就一直坚持开实机飞行了。 “咻咻，叭叭！”
徐澄用小战斗机上的武器射击，大部分都只有音效和假爆炸效果，不过仿真程度不错，就像真的打出导弹和机炮一样。 她和其他小孩飞行员对抗，徐澄的性格在这里显出非常独立的一面，其他小孩都会两两一组，但徐澄就很独，宁愿单个出击，直到把其他人击落为止。 她在天上玩的时候，徐炀在地上干活，他的数字心智每时每刻都在连接和交换大量讯息。 目前最耗心力的有两件，在热树洲的工作占用22%，对抗笑星则占用了71%。 在飞神7运到之前，还是挺捉襟见肘的。得亏凛音现在能独当一面、控制希利斯之海，否则徐炀绝对会超负荷。 这个笑星……非常难缠。 徐炀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对方钻到空子。 藏在“笑星”这个代号背后的，恐怕是个老谋深算的技术高手。徐炀沉思。这个世界上能把徐炀逼得这么麻烦的人屈指可数。七印怕是花了不少代价才让笑星帮他们做事，不然以笑星的本领，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经过20分钟的出击，徐澄感觉空中实在天寒地冻，加上油料见底，就把小战斗机往下降。 在飞行俱乐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她慢慢盘旋，寻找合适降落角度落地，再沿着跑道回到机库。 “汪汪！”
雪球蹦跳着，开心地迎接徐澄归来。 “卟卟——”徐澄刚落地感觉快吐了，直到机舱打开、摘掉氧气面罩，大口呼吸后才恢复过来。 操纵载具也是非常强力的生存技能，一想到未来很可能发生各种各样的灾难，徐炀也觉得会开飞机很有用。说不定徐澄能因为开飞机而脱颖而出呢。 真遗憾啊，人力有时穷，光靠这一代人估计很难把战争打完，徐澄长大后很可能会卷入风波。 “飞得太好了，等你长大就可以考真正的飞行驾照了。”
徐炀道。 “呱！”
徐澄听了爸爸的话，非常满意，她想要成为了不起的魔女。 塔台的工作人员则在挠头，他们和小驾驶员们需要时刻沟通，确保一切正常。但无论他们跟徐澄说什么，来自徐澄那边的反馈全是“呱”，让他们也不知道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还好每次都没事故，不过他们也真提心吊胆。 离开飞行俱乐部，徐炀牵着徐澄的手去室内美食广场，她手里拿着串子、冰激凌和糕点，每走几步都能看到新奇食品。 “噢，我要去总部了。”
徐炀收到讯息，是法洛莎找他。 “呱？”
徐澄抬头，给了爸爸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又感到担心，“爸爸不会迷失在那里吧。”
“我不会一去不回的，很快就回来。”
徐炀蹲下来跟徐澄勾手指。 “呱耶。”
徐澄同意了，“一定回来哦。”
徐炀拍拍徐澄，然后就回总部去。 法洛莎在密室里等他。 他一穿过走廊就看到一双穿过的黑丝袜与一对皮鞋散在地上，叫他的心咯噔一跳，立刻来了兴味。 徐炀怀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转动把手开门，看到衣帽架上挂着法洛莎的外套以及裤子，他转过视线，又看到她的贴身衣物落在床边的地板上。 房间里弥漫着温暖芳香的气息，徐炀的目光一落到法洛莎身上就移不开了。 “法洛莎……”徐炀走向她。 法洛莎交叠着她的双腿，斜倚在榻，用慵懒的目光凝视徐炀。 她一边抬起一只手向他轻轻勾取，另一只手则慢慢地紧贴自己移动。 这是世间最美好的盛景，徐炀心跳不断加快。 “填满我，我说，填满我啊。”
法洛莎轻声说。 徐炀感觉自己是要迷失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