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闪躲，时不时盯着我身后的灵堂，一个激灵，这时候讳莫如深地离开了。
莫非他在害怕什么吗？
当然，守夜，一晚上八百块钱，对于这些人来说，可遇而不可求的好差事儿。
我到了楼上，这里很多人在打扫房间。
到现在我才明白了，这所谓震天雷的葬礼，这些人好像全部都是花钱雇过来的，包括那些像是震天雷的老婆孩子等人，全部都是外人。和震天雷没有一毛钱的干系。
可是，究竟是谁在背后这么做？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便问了房间里其余打扫屋子的几个人，假装套近乎。
这群人三四十岁，满不在乎，说有钱还担心那些做什么，只是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雇他们来的是一个陌生人。至于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还真不好形容。
忙活了大半个下午。
似乎也没有发现那个背后的雇佣人。
我们几个人却累得不行了。
这时候周围的人全部都离开了，全部都是一些收拾屋子这些被雇佣的人。
一个个都瘫坐在地上，谈天说地的。
我大致看了一下，这铺子上上下下，得有一百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但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的精壮男子。
随后他们又开始往外面搬着一些东西。
桌椅板凳。
好像这里即将要换新的主人了，紧接着，又是一些大箱子抬了进来，我看了看，有几十个箱子，几乎都将后院给堆满了。
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两个人扛着，倒是很沉。
箱子像是很古老的铁皮箱子，外面还镂雕一些精致的图案，看上去价值不菲。
等忙活完了这些，就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那个负责看我们搬箱子的人招呼我们去账房结账，这群人才喜笑颜开，一个个排起了长龙去领钱。
账房在二楼的一个小房间。
好不容易排队进去，账房里面，我只看到了两个奇怪的人。
其中一个在算账发钱，另外一个是个独眼龙，脸上都是横肉，扫视着排队的人。几个人领到钱之后，满心欢喜，还说以后有这么好的事情可不要忘了通知我们。
好不容易轮到我，那个发钱的人问我，晚上有没有空，要不要去守夜。
我点点头，那人也没说什么
我出了账房之后，然后就和另外几个人离开了，这几个人全都是来守夜的。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出于忌讳这些神鬼之类的东西，毕竟那个震天雷可是被人给杀了，算是横死之人，传闻是戾气比较重，所以害怕变成恶鬼，毕竟已经好些天了。
所以他们都选择早早离开得好。
而另外一群人，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了，别说什么神鬼了，就摆在眼下的就快要饿死了，所以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
快七点钟的时候，只有十来个人了，其余的都离开了，甚至那个账房的先生交代了几句之后，也匆忙离开了。
天还没有黑下来，整个后院里一片死寂。
阴沉沉的，看天色，好像又要下雨了。这时候，那群人已经按耐不住了，索性将周围的灯全部都打开了，灯光照得整个灵堂四周亮堂堂的。
这会儿全部都守着这里。
门口还有几个人，谈天说地，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其中有个人啊，就偷偷地到了门口，往外面一瞅，这才神秘兮兮地缩了缩脖子，才告诉我们，外面啊，那群人都都走了。
我们几个人就问，你打算干什么，难不成还准备离开？
那人摆了摆手，说怎么可能，一晚上八百块钱，就待一晚上，还能出什么事儿呢。
他从一旁掏出了几副麻将和纸牌，“这上面的人说，只要我们守在这里，也没有明确说我们不能干什么，打打牌，打发时间，总不为过吧。”
“这倒是个好办法。”
一群人七嘴八舌就说开了。
于是，我面前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场景，灵堂里，上面停着一口朱红色的棺材，下面火盆值钱还焚烧着。
可在灵堂四周，摆了几个桌子的麻将，大伙儿已经就坐了。搓麻将的声音和斗地主的声音此起彼伏，这里哪里像是一个灵堂啊，摆明了就像是一个麻将馆。
声音几乎都掩盖了外面的夜色。
“哎，你怎么不去玩儿两把啊？”和我坐在一旁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有些胖乎乎的，一头蓬乱的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剪了。
“算了，不感兴趣。”
我摆了摆手，勉强笑了笑。
他递给了我一支烟，介绍自己，“叫我胖三就成，你怎么称呼？”
我也没有拒绝，接过了烟，点燃之后，有一口没一口抽了起来。
等烟雾长长吐出来之后，我才松了口气，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叫胖三这人，还真是爱说话，估计也喜欢八卦，总是向我打听说这个震天雷的事迹。
我就好奇，问他之前是做什么活计的。
胖三倒也没有隐瞒，说，“不瞒兄弟，之前，我在码头那边上班，后来也倒腾过一些所谓的古董，但是全打了眼了，一下子全部都亏损进去了，现在倾家荡产，有一口，没一口的。”
从他的话中，我倒是知道不少。
原本，这个胖三也是林市里的一个古物商人。
不过他可不是那种有着很老资历的，他家祖上是一个古玩的世家，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形容他最适合不过了。
富不过三代。
也对，从他祖爷爷那一带，都是有钱的主儿，虽然不是家缠万贯，但是走道儿，都是横着走的。
提起来，街坊四邻没有人不知道的，从他爷爷那一代开始，可就没落了。
吸大烟，又到了他老爸那一带代，可就没有多少余粮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挥霍了大半辈子，又去掉了一大半家产。
到了胖三这里，可真就所剩无几了。
守着几间大院子过日子，可前些日子，有消息称，一批好东西到了林市，胖三这小子也按捺不住，就去了。没想到，着了道了，不仅仅没有赚钱，而且还搭上了自己的老屋。
这下，几代人的家产，全部都交代完了。
说完，胖三眉头不展，深呼吸一口气，几乎那烟都烧到头了。
“兄弟，不容易啊。”
他叹了口气说就打算要饿死了，好在听到了还有这么个好事情，所以也没有考虑就来了。
“我反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胖三似乎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这句话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