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就出了这种状况,邱健清他们简直要气死了,本来对方已经是囊中之物,偏偏凭空掉下来这么一艘船让对方劫持了人质。
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办法指责这些正常上学的孩子,等队员们把孩子运回这边的岸上,邱健清先蹲下来,耐心的问孩子有没有受伤,确认他们一切健康之后,就让船家把他们带走了。
邱健清留下一组队员勘查现场痕迹,他自己回到了公安局准备按照正常流程继续查案。
黄金大厦购买了朱忠所研发的防火材料,这就证明这座大厦根本没有做过防火,但这真的只是一起简单的商业违规行为吗?这个大厦就是贺方的红鹤装修公司承包的,这是一家私人企业,当时购买朱忠的建筑材料也是贺方本人购买的,所以不存在采购商骗老板钱的说法,那么贺方是疯了才花了几百万向朱忠购买这种根本没有用的材料?
像他这个级别的人,会花几百万就为了朱忠给他贡献的那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助理?
这在逻辑上根本说不通啊!
而黄金大厦这楼本身的问题也非常的多,本市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座大厦是一个高档消费的场所,普通老百姓只有在婚丧嫁娶的时候才会来这里包办酒席,但也仅仅限于27层楼之下面向普通群众的部分,27层楼之上,那据说是有钱都进不去的地方,普通的老百姓一辈子都看不到里面的场景,而这一部分才是黄金大厦真正的盈利部分。
这地方是有钱人的欢乐窝,按理来说各种装修建材消防都应该都是用的最好的材料,而这种建筑的承包商为了赚钱,也应该尽可能让项目及早动工及早上位,毕竟这家公司每天流水就高达百万,晚一天上项就等于少了多少普通老百姓一家几十年的收入。
那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就出现了——这个黄金大厦自从八年之前被人承包,一直盖到了今天才匆匆忙忙的上位,那么这么一个普通的大厦,为什么要花八年的时间呢?这八年的时间都可以再盖起来一座故宫了!难道是这个黄金大厦的承包商有钱没地方花了?所以才故意拖延自己的工期吗?
“这个黄金大厦一共干了八年,”会议间里,邱健清如此对自己的队员说道,“他每年都重做一遍防火,所以每年的材料单上都有防火材料的进项,也就是说每年都要花几百万向朱忠购买这种防火材料。”
林森说:“那这个人不就相当于是朱忠的提款机了?”
邱健清点了点头:“没有错,他们两个人的金钱交易非常的频繁,而且不可思议,毕竟这个人和朱忠之间没有任何的亲属关系,也不是故交,按照常规账面上来理解,他们只是在一次招标会上相识,是通过正规途径结识的招标商与中标者。”
“这背后一定有着什么隐秘交易,”郑东道,“否则这个人是疯了吗?明明是他自己的大楼,明明是自己的投资,却每年白砸几百万进去养这么一个造假分子。”
英宁说:“这人不会是朱忠的亲爹吧?竟然对他这么好。”
邱健清:“二个人的年纪相似,你就不要往这方面想了。刚刚我说的是这个黄金大厦的主要所有者,这个黄金大厦有多方投资,他背后的投资股东一共有七个,每年他们的董事会都在催促让黄金大厦尽早的上位,但每年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会拖延封顶,有的时候是工地上死人了,有的时候是消防不达标,有的时候是材料不合格,还有的时候是项目关键负责人紧急离职。”
总之,因为各种各样几乎是不可能的原因,这一栋并不怎么复杂的高楼足足干了八年,才在其他六位项目投资人的要求之下勉强的封了顶,投入了使用。
现在看来,最可疑的人就是黄金大厦的主要投资人,但这个人非常的神秘,他是利用基金对这栋大厦进行投资的,他本人隐藏在基金背后,而基金的主管经理却并不愿意对警方透露这个私人基金幕后的真正所有者,而愿意自己承担一切责任。这也难怪,这个基金价值高达数十亿人民币,如果经理把自己的幕后主使供认出来,他错失的将可能不只是金钱,但如果他主动将这个责任承担下来,无论在监狱里的他还是他在外面的家属,都将得到基金很好的照顾。
这家境外基金不太好查,但调查本地的装修公司却是不为难的,于是邱健清他们第二天白天,来到了贺方的装修公司。
一进大门,他们就可以看到这家装修公司特别的有钱,门面装修一律采用欧式风格,大厅里摆着一人多高的镶金象牙——如果这个东西是真货,只怕这个公司的老板首先就要先交代一下盗猎问题了。
这家公司的电梯里镶嵌着大理石,墙上挂着不知哪国的油画,油画上的署名是英文,邱健清盯着英文看了半天,也认不出究竟是哪位著名画家,但他却能看见画作底下那价格标签,上面至少有九个零!
今天公司里面没有太多的员工,邱健清对公司经理亮出了自己的搜查令,然后便开始分组调查这家公司的每一层楼。
一面调查,邱健清一面对林森咋舌:“这家公司怎么就这么有钱?这地上是外国进口的羊毛地毯吧,我当年装修房子的时候也看过,这么一米就有好几千块钱呢!结果他在整层楼都铺上了这种地毯。”
林森也不住的摇头:“现在装修公司的盈利都这么疯狂了吗?早知道我也不干警察了,卖地毯算了。”
然而就是这么有钱的一家公司,里面往来的业务员却都非常的年轻,刚刚接待邱健清的经理也是最近刚提拔上来的,邱健清想了解一下公司过去的经济以及业务状况,经理却告诉他所有的记录都在老员工那里,但是今天几位跟随自己老板最长时间的员工都没有上岗,现在公司里这些都是新人,对业务也不太熟练,所以没有办法完美的配合警方的要求。
警方的技术人员打开了酒店的业务电脑,但电脑的硬盘最近刚被换过,里面储存的仅仅是最近一个月的账目,账目被做得非常清楚,没有任何违规行为,这就显得非常的假了,对方一定还有一本暗账,记录着他们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平时也肯定不是用这几台电脑处理业务的,看来真正记载着公司秘密的电脑已经和老员工一起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
邱健清一面打电话向劳务部门要来了这家公司老员工的底细,一面继续和公司经理闲聊着。
这家公司的日常项目都是由普通员工接手的,盈利也不高,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公司下面只有黄金大厦和绿洲宾馆这两个项目一直是由公司元老级的员工负责,其中黄金大厦已经发生了事故,那么另外一个绿洲宾馆看起来就格外可疑。
这家绿洲宾馆也是由多个投资商投资建设的,不过这个项目也和黄金大厦一样做了七年还没有完工,在这七年时间里反反复复不断的做着消防工程,每年都有朱教授的消防材料的进项。
两个同样可疑的项目,都用了同样可疑的消防材料。
于是邱健清让林森在这里盯着警察勘察,自己则带着胡天来到了绿洲宾馆,他们来的时候绿洲宾馆早已经人去楼空,建设者装修者负责人都已经跑了。
这个做了七年还没有完工的项目和黄金大厦一样消防不达标,而且这家绿洲宾馆外表来看几乎已经到了尾声,只差顶楼就能封顶了,可偏偏却不做封顶。
邱健清上楼看了一眼,然后走下来,只见绿洲宾馆的对面是一家超市。
邱健清走过去和超市的老板谈了一谈,听老板说这个绿洲宾馆盖了七年,他就在这里看着这个宾馆一点一点的往上磨,这七年的时间都够生七个孩子了,但这个宾馆却丝毫不动,工人们也是一天换一茬,管理者也是一天换一茬,好像故意拖着不让这个楼封顶似得。
超市老板说:“这是多好的一个地段啊,多好的一栋楼啊,早一点建起来就能早一点赚钱,你说他图什么呢?七年时间在这里拆了建,建了拆,拆了又建,建了又拆,到现在还没有完工,呵呵,简直是不可理喻。”
邱健清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隐约觉得这两个项目之所以迟迟没有完工,一定和这种消防材料有关,他们并不是利用这种消防材料套取现金,而是这个消防材料本身存在着不肯言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