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建清扫了一番眼前的明星:“之前看报道,还以为你和你妻子的关系很好。”
明星弹了弹自己的指甲:“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私事。”
邱健清:“那我就不多问你隐私问题了,不过有些事情你还是要给我们一些答复,你妻子和她前夫的女儿虽然和你没有亲属关系,但现在你却是她的唯一监护人,需要承担起对他的抚养责任。”
杨晓宇看了看邱健清:“这我当然知道,我会好好抚养她的,其实在我妻子离开之前,我已经给兰兰办了一个教育基金,这个基金的监管权已经移交给了我前妻的父亲,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将得到良好的教育,还有生活环境,不用警察操心。”
也就是说,他并不打算亲力亲为的教育这个孩子,妻子已经离开,他和这个女孩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
邱健清感觉他就像是在扔包袱一样,把女孩扔给了前妻的家人,心里不禁对这个人更加鄙夷起来,虽说他是一个明星,但明星做事就可以这样无情无义的吗?两个人即便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这个女孩至少和他生活了78年了,哪怕是养一盆花一盆草,78年的时间应该也也有感情了吧?
邱健清:“那没事了。今天叫你来就是认领尸体的,如果你对案件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询问我们。”
“没什么疑问的,这个案子在网上已经炒得很清楚了。”杨晓宇告诉他说,“这个案子纯属我妻子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我不追究不过问,就希望这个案子快点结束可以了吗?”
越听他这么说,邱健清越不想让他自在:“之前联系你的时候,你很久都没有接手机,而且你和你的妻子整整一周没有联系,难道你不用怀疑他的安全问题吗?”
杨晓宇:“我参加了一个综艺节目,这个节目要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封闭式拍摄,我们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要收上去,如果不是这次孟恬出了生命危险,剧组也不会通知我让我离开剧组的,如果你怀疑我杀了我妻子的话,可以去找剧组要我的拍摄记录。”
这个杨晓宇好像是立刻就想把案子的风暴消灭下去,不想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一丝一毫的波澜,他那冷漠淡定的样子就仿佛和死者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那好吧,我给你开一张证明,你可以去楼下的领走你妻子的尸体了。”
有人不想让死者的事变成轩然大波,但还有另外一些人想把她的死炒作成翻天巨浪,在得知自己的前妻已经死亡之后,这位葛大建越发的闹腾,开始频频出现在各个采访节目上,一遍一遍的诉说着自己被诬告制毒的事情,还有被栽赃猥亵女儿的事情。
然后他和自己的父母一起要求了国家赔偿。
邱健清打开电视,看到了前夫一家三口都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梳着非常整齐的发型,脸色也很好,看起来就像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他自然知道,越是穿着西装笔挺的衣服,越是露出温文尔雅的面貌,就越容易博得观众们的好感。
有些时候人们赞同谁不赞同谁,并不在乎于他的观点,而在乎于这个人是否和自己相似。
观众们都愿意相信,一个和自己一样干净整洁,说话有教养的人,是不会说出多大的恶行的。
然而林森却已经知道了这一家三口其实都没有多高的学历,可他们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往往能说出一些大道理和一些煽情的话语,这完全不符合他们的教育层次,一定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柯先旺的采访就仿佛一答一问,像是事先排练好的剧本一样,他们在回答每个问题的时候都没有思考,却把每个问题都回答得条理清晰,简直是在对剧本。
电视画面上,葛大建深情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给大家看他短粗的手指。
他对着镜头说,自己之前在农村乡下,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拉三弦,十里八村的人都称赞他能拉出一首动听的乐曲。他憨憨的笑着说:“如果不是出身不好,没有接受正规的教育,说不定我也能实现音乐家的梦想呢!”
然后记者问他:“我发现你的指甲都非常的畸形,这是为什么呢?”
葛大建回答说:“我在监狱的时候经常做一些体力劳动,因此伤了手指,我的两根手指上都带着伤,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弹琴了。”
记者跟着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招手叫人拿上来了一把三弦。葛大建接过了三弦,非常深情的抚摸了一下琴弦,接着拿在手里,拉出了一首算不上动听、甚至都不太熟练的乐曲。八壹中文網
不得不说这个桥段安排得非常巧妙,就像是一个本来有着光辉前程的艺术家被突然折断了双翼,不禁叫许多人惋惜起来,于是评论里一遍一遍的刷着“真豪情绝响!”“下一个贝多芬!”“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恶毒的女人,有可能他都出专辑了呀!”“孟贱人毁了一个天才!”“孟贱人把中国的音乐水准拖后50年!”
不知从何处角度论述,这个明明才学了两天三弦的人一下子就被吹捧成了天才。
邱健清都要看不下去这个报道了。
这个时候,郑东从门外走了进来:“我问缉毒科的同事了,当年那个案子做的很扎实,根本不可能翻案。这小子在网上晃什么晃,他当时制作的剂量比较小,所以没有重判,不过他聚众吸毒啊!当时和他一起抓起来的还有另外12个人,这12个人的交叉口供完全对的上,根本没有翻供的可能性。”
邱健清:“也不要这样说,如果舆论继续施压的话,上面肯定还会重新复查这个案子的,我记得这个案子宣判的时候应该是十年之前了吧?那个时候的调查程序和现在的调查程序有很大的差异,那个时候案子做得扎实,未必代表现在这个案子也说的过去。”
郑东在他对面坐下:“你说这个案子真的可能被翻过来?”
邱健清:“有这个可能啊,这个男人找的律师不一般,肯定研究过怎么钻空子。他报道里直接就让我们学生物学证据,说指认这个,不过那个时候dna检验技术还不是很成熟,上哪里寻找生物证据啊?而且当时的物证现在也已经过了保存期限了吧?想要重新提取生物证据连基本素材都没有。无论检方最后是因为时代原因还是因为案件不需要的原因,只要拿不出生物学证据,他们就会单方面的宣布自己胜利,到时候,无论这个案子翻还是没翻,都是对国家公信力的一次重大的影响。”
郑东撇了撇嘴:“到时候这口锅还会背在咱们的头上吧?”
“那当然,毕竟这个案子现在已经落在了我们的身上,不过我已经被舆论声讨过一次了,有了抵抗力,什么都不怕。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郑东:“这些记者也太能瞎扯了,为什么他们只采访当年的犯罪嫌疑人呢?为什么不去采访法院,检察院还有受害者啊?”
邱健清:“你可算了吧,这帮记者明显带有立场,哪怕真的去采访了法院,检察院还有受害者,只怕剪辑出的视频也非常的片面,甚至有可能故意剪辑出漏洞来指责受害者或法院,所以绝对不能被这帮记者摆布,真的要接受采访的话,也一定要接受公正的第三方采访,这世道去哪里找公正的第三方啊,这年头媒体都靠流量养活着。不要流量的第三方媒体,啧啧啧,比大熊猫都稀少。”
邱健清打开了最近有关这个案子的新闻报道。
当年涉案的13名嫌疑人均不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集体要求上诉,哪怕当年的检方证据里就有他们所制毒的用品,上面还有他们的指纹,但这些人依旧不承认自己拥有过这些物品,甚至有人站出来说,自己之所以在那张证词上签字画押,认定那就是自己的制毒现场,完全是因为警方的刑讯逼供。
这人脱下了上衣,给观看看自己伤痕累累的后背,他说:“这后背就是当时警察刑讯逼供的后果,如果我不在证词上签字的话,只怕就要被活活打死了,因此才迫不及待地在那纸上签了字,我非常对不起和自己一起入狱的兄弟们,是我害了你们。”
已经看过全部卷宗的邱健清简直要气坏了,这男人背后的伤痕明明是因为遭遇了一次车祸才留下的,怎么能推到警察的身上呢?不过媒体可不管这个,柯先旺根本没有质疑这个男人背后的伤痕究竟是不是刑讯逼供,直接就认定了这是事实,并将之公之于众。
这13个人甚至将自己吸毒的原因都推到了葛大建的身上,他们说,都是因为葛大建给自己提供了毒品,这十来个人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在他的家里吸了毒。
而葛大建又这件事推给了孟恬:“孟恬告诉我这是一种外国新产的薄荷型吸入剂,是用来舒缓紧张的神经的,没有任何毒副作用,我在当初吸食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是毒品。说我吸毒,也是不实际的。”
记者问道:“你身为一个成年人,连这点辨识能力都没有吗?”
“因为之前被家长保护的太好了吧,结婚之后我也非常相信自己的妻子,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只有这一次、这一次我被她骗了!被警察抓起来之后,我都不太相信孟恬竟然会害了我,这之间是有什么隐情的吧?”葛大建带着满眼的泪光问记者说。
“我很悲伤,她已经永远离开了我,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其实我不想她死的,我已经做好了原谅她的准备。”葛大建捂住了自己的脸,低低的哭泣起来,“我早就原谅她了。”
评论里一行行的刷过留言——真是一个好男人,怎么办?想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