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很专业的律师，林森对着他笑了笑：“能向您要一张名片吗？”
律师并不在意，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林森。
接着林森看了邱健清一眼，然后便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两人配合默契，邱健清在里面尽量拖延着时间，林森则飞快的寻找起这个律师的线索。
这位律师所在的律所在本地非常有名，收费也出奇的高，肯定不是苏泉这样的人消费得起的。他在登记系统上查到了这个律所的委托信息，发现律所最大的客户便是本地的养心工程公司，他稍微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胡天去调查的地方便是养心工程公司。
其中一个嫌疑人所供职的公司的律师，过来和另一个嫌疑人略微聊了聊，这嫌疑人就说出了正确的作案过程，也实在太可疑了些。
林森抓紧时间调查了苏泉的网络记录——这是一个十足的网瘾少年，他的微博上一页页都记录着自己对孟老师的爱慕之情，从言语之间可以判断，虽然这种爱慕之情超乎常理，但却尚未走向自强害人的道路，也不至于发展成谋杀。
从他的语言习惯还有日常生活轨迹判断，这个苏泉是一个十足的缺心眼，文化程度不高，脑子又轴，纯属一个特好摆弄的货，属于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而且买家钱没带够他还给人贴钱的那种蠢货！
林森现在有理由怀疑，苏泉所交代的作案的详细过程都是律师告诉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袒护养心工程公司的经理！
他在此间调查苏泉的时候，胡天也把韩经理带回了公安局，林森和韩经理视线交错的时候，林森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狡猾的笑。
“等一等，郑东，你把人送到2号审讯室吧，”林森叫住了他们，“还有胡天你过来一下。”
胡天跑了过来，四下无人的时候，林森低声对他说：“你们去接这小子的时候，他是不是打电话了？”
胡天点了点头：“是啊，他给他的律师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混蛋……”林森把此间的状况和胡天交流了一遍，然后告诉他说，“把这个人扣在公安局，能扣多久扣多久，扣满24小时，绝对不能让他把屎盆子栽在那个缺心眼儿头上！”
过了一会儿，胡天走了回来：“郑东和他耗上了，我过来帮你，咱们现在怎么办？”
“苏泉这边不怕，事情既然不是他做的，肯定能找到漏洞，但是需要时间，”林森对胡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律师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因为你们去找韩经理的时候，他肯定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早暴露，所以才打电话给律师让他来说服苏泉，大概是给了他很多钱吧。一旦拖延时间成功，我们把他放走，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出国，到时候即便我们确定的他身上有事也晚了，所以要想个办法把他留在本地。”
胡天摇了摇头：“你这也太复杂了，怎么操作呀？”他想了想，“要不然我们先把他放走，然后再绑架他，把他关进哪个没人的小屋里，等找到线索再把他放出来？”
林森皱了一下眉：“你现在的思想怎么这么极端？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既然我们怀疑这个案子是他做的，就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说不定能找到他的蛛丝马迹。”
胡天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我也是被他气得不行，说说你有什么想法了。”
“我调查了这个姓韩的人的网络记录，发现他对尸体有一种别样的爱好。你瞧，这是他的云盘记录，里面藏有多幅油画，画作主题都是人类尸体，可是这个人的确聪明，没有在网络上出现违法犯罪的痕迹。然后你看这个，这是他的网络购物记录，上面有各种制作标本所需要的眼睛、工具、胶水。如果将他对尸体的喜好和他所购买的标本用具联系在一起，你觉得他是怎么处理的这些尸体呢？”
胡天的脸扭曲了一下：“你不会告诉我他把尸体做成标本了吧？他有那么高的技术？”
林森撇了撇嘴：“你还没看见他在微博上晒的标本图片。这个人制作标本的手段炉火纯青，可以称之为是标本圈的大神。就算他现在辞职，也完全可以以标本手艺赚一笔大钱。不过他的标本从来不对外出售，属于有市无价，可是厉害着呢！所以说他盗窃了人的尸体做成标本，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林森查找到了韩某的微博，上面有一份他亲自制作的标本制作教学记录。
录像上的韩某正在动手制作一个麻雀的标本，他仔细记录下了制作标本的每个过程，一面做还一面念念有词，介绍着其中的工序，从录像的背景来看，这是一个很大的房子，镜头对面是一扇硕大的窗子，窗外是绿色的草地，还有树木，炙热的阳光洒在屋子里，使得整个场面带有欧式手工的自然感觉。
“我查了他的购房记录，他家12楼，所以这个地方肯定不是他的家里，他在外面应该还有一个工房。我顺着这条线索，又调查了他每月的支付记录，发信他每月一号都有一笔3500元的支出，恰好和本地的房租相当，收款的人名叫付一航。而这个人的身份就有些意思了，他在本地经营着一家手工泥塑工房，主要是为泥塑爱好者提供原料和场地，所以这个姓韩的很有可能是在他这里租了一间房子。”
胡天立刻站了起来：“那还等什么，赶快去查呀，说不定尸体就在那里！”
毕竟邱健清和郑东两个人能够拖延的时间有限，林森和胡天不敢耽搁，立刻出发前往这个手工作坊。
抵达目的地，他们却没敢直接亮明警察身份，毕竟现在尚不了解这个作坊和韩某的关系，如果两人是一伙儿的，只怕打草惊蛇。因此他们在外面转了一转，胡天先伪装成顾客进入手工作坊，准备看看能不能找到韩某的工作间。结果他进去转了一圈，才发现学员区和教员区之间有着明确的分割线，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潜入后院教员制作手工的地方。胡天一面摆弄着手里的泥巴，一面观察着四周的动向，和身边的老学员略微一打听，果然就打听到了韩某的工作间在什么位置。
“你说韩老师啊，那可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辅导员了！他是教标本制作的，但是已经半年没有开班了呢，你瞧后面那个窗子，最大的工作间就是他的工作室。”
胡天点了点头：“这个韩老师真厉害啊，如果有机会能报名他的培训班就好了，如果给一点钱，能不能去里面看看他的标本做成什么样啊？”
那人摇了摇头：“不可能的，韩老师这个人脾气特别怪，他的工作间从来不让任何人进，你没看平时窗帘和门都拉着锁着吗？连看一眼都不行呢！”
胡天咋舌说：“这么严格吗？”
他一五一十打听好了情况，便找个借口溜出了手工作坊，来到街道尽头的隐蔽位置和林森介绍自己打听到的事。
胡天摇头叹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学员区和教员区之间有一道门锁着，想偷偷潜入进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然后胡天话锋一转，接着又说。
“但是刚才我在里面的时候，听那个负责人说之前那个讲人体结构的老师走了，他们好像要找一个懂医学的人去给他们讲解人体的肌肉和骨骼结构，这个课已经拖了好些天没有上了。我在你那看到过几本把人解剖得血肉淋漓的图，就是特恶心的那几本儿，所以你应该也懂人体结构吧？”
“问问题你就问问题，说那么多形容词做什么。”林森想了想，“虽然我不是美术专业的，但画人体结构应该还行吧，教一些业余的爱好者应该没有问题，不如我去试试吧。”
于是林森来到了这家手工作坊，果然看见门口贴着一张招聘启事，正写着需要美术教师一名，以指导学生在泥塑过程中掌握正确的人体结构画法。
进入门后，林森立刻就找到了这间手工作坊的负责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对方把他带到了教员区，向他了解了几句他的身份之后，便丢给了他一团软陶，让他以教学形式进行五分钟的试讲。
这对林森来讲是小菜一碟，毕竟他上学期间就已经制作过真实的人体标本和人体模型，其实这些都属于他专业课的一部分。而且他不仅可以制作出完整的人体模型，乃至于分别制作人体的骨骼模型、肌肉模型、神经模型、血管模型，也完全不在话下。
林森看了看办公室里的陈设，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质地的右手骨骼模型——这只手骨骨节之间以铁丝相连，可以弯曲成任何形状。
林森当众握了握自己的拳头：“那么我就以人用力握拳为例，讲解一下人在绷紧拳头的时候，手部肌肉和结缔组织的形状吧。”
他一面详细解释着肌肉、软骨、结缔组织各自的位置和用途，一面把软陶捏成这些位置的形状，仔细地填在骨骼框架上，只要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完美的复原了一个握紧的人类拳头。
这模型看上去生动又有力量，非常精彩。
工坊的老板立刻对林森说：“咱们这边的工作比较轻松，每周只上两次课，我可以给你每小时800的时薪，怎么样？这周就来上班吧！”
林森点了点头：“这样也好，那你拟个合同，我明天过来签合同吧。”然后他又客气的一笑，“请问你这里有厕所吗？我想借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