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这堆乌七八糟的不可形容之物之后,邱健清他们毫不怀疑的认为,这东西的毒性绝对不亚于他们在监狱发现的毒气罐,至少让他们在毒气罐和这堆东西之间选一个与之相处的话,他们宁可去选毒气!
现场受到影响最大的人,毫无意外就是胡天了,这堆东西掉下来之后,他远远的站在院子里都感觉到了一种窒息般的呼吸困难,直憋得脸色通红,干脆跑出了酒店。
集成吊顶维护公司的技术员看到了这堆东西以后,脸色立刻变得青白,慌慌张张地打回总部通报情况,只过了十几分钟,便有专业的检验人员来把这东西取了样。
最后一辆印着维护公司标牌的中型客车开到了酒店门口,大批维护人员连夜集中赶到现场,对整个海麦斯酒店所有房间的空气循环系统进行了维护。
但事实上,其实也只有邱健清他们调查的这四间房间里,空气循环系统堆积的污垢最多,因为这四个房间处于整个空气循环系统的最尾端,那些被空气循环系统吸纳的尘埃、污垢、细菌、病毒,最后通通堆积在了结尾这四间房间的循环装置隔离网上,再强大的隔离网也没有办法彻底过滤这些污垢了,隔离当机,污垢被打成微细而不可见的粉末,随风潜入房间,再被人呼吸进去。
但也就是胡天这种呼吸道敏感的人才会察觉到其中的异样,而更多的正常人,例如邱健清他们,或者是那三个死者,便只能在悄无声息中被戕害了。
酒店老板发现了其中的异样,惶恐之余又有些愤怒,他拦住了维护公司的领导。
“我们三个月之前才集中清理过空气循环系统,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维护公司的负责人脸色非常的难看:“我们已经找到了当时负责维护的工人,他说他当天赶时间,所以在维护表上直接打了个勾……”
“也就是说,整整三个月的时间,空气循环系统都没有被维护过。”酒店老板冷笑出声,“我要告你们!如果我们酒店的三个工人正是因为这个死的,咱们俩个都跑不了!”
一听说涉及到死亡案件,维护公司的领导脸刷的就白了:“不可能……”
“我跟你说,我这儿有三个雇员,突然就猝死了,”酒店老板掐着自己的脖子说,“你觉得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此时此刻,邱健清和林森两个人一人拿着一只手机,拍下了整个维护过程。
稍后本地公安、空气质量检测局、质监局、商业局等一堆与此案件有关的负责部门都到场了。林森和邱健清向他们交付了从拆除吊顶到清理空气循环系统的全部录像,以备后续立案调查的时候留作证据。
半天时间不到,几个人又处理了一桩案件,功成名就,非常有成就感。
胡天被那股刺鼻的气味呛得泪眼朦胧,酒店为他们更换了没有空气循环系统的房间之后,胡天还在忍不住的流鼻涕。
他掏出纸巾擤着鼻涕,对邱健清几个人说:“我怎么感觉咱们几个跟柯南似的,走到哪儿哪儿死人……哎,对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没告诉英宁呢,我要给她打个电话!”
胡天说着就拨通了英宁的号码,然而话筒里却传出了机械的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胡天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无不担忧的问:“为什么打不通啊?她不会出事了吧?”
“她现在正在地下玩呢,那地方可能没有手机信号,”郑东推了他一把,“这都后半夜了,各回各屋睡觉去吧,明天就回家了,也真是的,说好了出来玩,结果歪打正着破了两个案子,还没有人给加班费。”
一夜安眠,次日天明。
这几位都是习惯早起的人,无论晚上睡的多晚,早上6点的时候一定会睁开眼睛,然后再也睡不着。
但是这一天,四个人却一起睡过头了,直到早上8点的时候,他们才睁开了眼睛。
邱健清拖着疲乏的身体滚下床,嘟囔着说:“怎么回事儿?我都多少年没睡到这么晚了?”
林森在床上打了个滚儿,还不肯起来:“年纪大了就容易这样,你已经不是一个年轻人了,邱大爷。”
邱健清捡起一只拖鞋,扔在他的身上:“滚。”
虽然身体依旧疲乏,但是邱健清还是起来换上了衣服。他嘴里嘀嘀咕咕:“难道是因为换床所以不习惯吗?为什么感觉这么累,睡了一晚上都缓不过来?”
“可不是嘛,林大爷。”
邱健清嘲笑一声,然后走出了房间。他看向隔壁的房门,意外的发现郑东和胡天也没有起床,强行推开门进来,那两个人也如同半死不活的猫一样在床上打滚儿,嘟囔着想要再睡五分钟。
邱健清把他们从床上拖下地板,捡起衣服扔在他们身上。同时他自己也感到奇怪,他从警这么多年,并非第一次熬夜,以往两三天不睡觉也没有这么累过。
胡天捡起了自己的裤子,目光呆滞的抬头看着天花板:“我昨天晚上做噩梦了,梦到你突然跟我说,咱们支队的文案工作已经一年没有做了,光需要填的表格就有3000多张,然后咱们几个坐在办公室里通宵达旦的填表格——我他妈竟然填了一晚上表格!”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到现在都感觉手腕很酸。”
邱健清忽然想到,他们住进酒店之前,便听见退房的顾客也说过,住在这家酒店的时候会感觉特别的累,而且还会做噩梦,但他们已经清理过了空气循环装置,难道说还有其他会影响人身体健康的东西没有找到吗?
林森洗漱过后走下楼,看见楼下的服务员正在给每个卫生间里的鱼缸换水,顺便洗刷鱼缸,因此他们用大盆把所有的鱼都捞了出来,暂时放在了院子里。
养在卫生间里的鱼自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其中大部分都是各式各样的孔雀鱼。这种鱼体型不大,但有着非常绚烂美丽的尾鳍,仿佛穿了礼裙一样,特别的好看。
林森闲来无事,就巡阅着这些放在院子里的鱼缸,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其中一个缸里的孔雀鱼与别的缸里有些许不同。
这口缸里的孔雀鱼比别的缸里的都要大、都要绚丽,最大的一条几乎有巴掌大了,又有一条比较小的红色的孔雀鱼,尾鳍分为三叉,像是玫瑰花瓣一样层层叠叠,游动的时候好似被风卷起的花瓣。
这是林森从来没有见过的品种,他便驻足在这口缸前。过了一会儿,清理完鱼缸的服务生想把这些鱼重新放回厕所里。
林森叫住服务员好奇的问他:“这条孔雀鱼是什么品种啊?怎么这么好看?”
“就是红尾银河啊。”
林森看着他把这条鱼捞了起来,仔细分辨,果然有红尾银河的特征,但两者的差异还是很大。
林森赞叹道:“你这条鱼是怎么杂交出来的?要是知道方法的话,说不定会比开这家酒店还赚钱呢。”
服务员撅了一下嘴:“谁知道呢,养在那个厕所里的鱼总比别的鱼缸里的鱼更大更好看,生出来的小鱼也总有变种,但就是死的快,别的鱼缸里的鱼都能养好久,但这个刚半年已经换了四茬鱼了,比吃的鱼都费。”
这次随意的交谈并没有引起林森的警觉。林森站起了身,看着服务员把缸里的鱼送回了卫生间,林森的视线追踪着服务员的背影,此时才意识到原来服务员所指的这个厕所,就夹在那两间死过人的房间中间。
直到发现这一点,林森才皱了一下眉,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似乎这条鱼变异的情况与那几个人死亡的情况有所关联,但灵感稍纵即逝,他终于还是放下了执念,笑了笑,转而又走进了酒店里。
幸而这个时候,酒店还没有撤下自助早餐,几个人来到一楼餐厅,开始坐下来吃饭。
林森往里走的时候,邱健清他们几个人已经找好位置坐下了。
胡天选了几个寿司放在盘子里,端过来坐在了郑东的身边。
郑东扫了一眼他盘子里的寿司,砸了咂舌:“你看见寿司上的说明了吗?都是日本进口的鱼生。”
胡天拿起一个寿司放在嘴里:“那不是更好吗?”
郑东咋着舌:“你忘了?日本那个核电站才炸过,据说之前他们对附近的海域进行过测量,附近的海水都辐射超标了,水下的鱼也都辐射超标了,你现在吃的这一盘儿啊,说不定就是核电站附近打上来的鱼?”
胡天拿着另一个寿司扔进嘴里:“那又怎么样?”
“你没上过生物课吗?那些被辐射过的鱼长得特别大,什么样的都有,听说还有长出脚来的,你吃了辐射的鱼,辐射就进到了你的身体里,到时候你就不一定变异成什么样了,说不定能长出鱼尾巴来。”
胡天把第三个寿司扔进了嘴里:“我要是长出鱼尾巴来,就半夜吊死在你家门前吓死你。”
这个时候,林森也选好了自己的早餐走了过来。他问胡天和郑东:“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邱健清在一边擦了擦嘴,替他们两个说:“他们在互相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