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气窗是整个监室和外界联通的唯一途径,说不定让人和动物产生异常的原因就来自于气窗外。林森这样想着,便向监狱借了一把梯子爬上气窗。
他顺着窄窄的窗子向外看,只见这道墙高达八米,上面没有半点可以借力的地方,下方是一楼餐厅,墙上也没有窗子,墙外则是广阔的操场,有岗哨24小时执勤,如果说有人能够通过这扇窗子做些什么,绝对是没有机会的。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毫无头绪的林森走出监室和邱健清会合,两人带着满腹疑问离开了监狱。
今天没有公安局的人员陪同,他们也拒绝了监狱方面送他们回市区的提议,今天监狱通勤的班车已经出发,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坐监狱押送车的……
好在从监狱向北走15分钟,便有一个大巴站,在此处搭乘每20分钟一趟的大巴便能够回到市区。
今天天气不错,两人停停走走,路行一半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个推着三轮车的老年人。
老爷子年纪70上下,推着一辆架满了鸽子笼的三轮车,走起路来虎虎生威,看来身体不是一般的硬朗。
林森看到了他车子上的鸽子,眼睛便是一亮,立刻上前把人拦住了。
“等等等等,老爷子,这些鸽子都是你养的吗?”
老头扭头看了一眼林森:“对,都是我养的,我可不卖,这些鸽子都是我的宝贝,你要是想买鸽子煲汤啊,上城里找肉食鸽去,咱这个都是信鸽。”
“大爷大爷,您停一停,让我看看您的鸽子。”林森强行拦下了这辆车,隔着鸽子笼看着里面咕咕作响的一群小玩意儿,结果发现这些鸽子身上的花纹与在监狱死的那两只非常相似。
“大爷,您最近丢鸽子了吗?”
老爷子听他这么问,便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呀?可心疼坏我了!最近丢了好些鸽子,又死了好些鸽子,这也是鸽子一只好几百呢,这个这个这个,这几个好几千呢,说死就死了,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没灾没难的,自己倒地上就完了。”
邱健清听到老爷子这么说,也走了上来:“您平时都在这附近遛鸽子吗?”
老爷子笑了一声:“哪有遛鸽子的。我在乡下这边租了几趟平房,专门养鸽子,白天把鸽子放出来,它们自己会飞,到晚上饭点儿自己就下来了。就最近比较倒霉总丢鸽子,我一想不是个事儿,说不定这些鸽子得了什么病,今天这不是正打算带这几只精神头不太好的去看看嘛。”
林森激动地说:“大爷,那你死了的鸽子都放哪儿了?我不要这个活的,您给我两只死的行吗?”
老爷子狐疑的看着他:“你要死鸽子干吗?不会拿去卖吧?跟你说,这死了的东西吃了可说不定要犯病的!走开走开,我不能干那缺德的事儿。”
“大爷大爷,您误会了,我是警察,您这个鸽子——嗯——总之我们想要两只死鸽子做实验,这实验除了您的鸽子谁都做不了。”
老爷子狐疑的看了看林森手里的警官证,皱了下眉:“你们这些当警察的也真是奇怪,不去抓坏人,却跑来要我的死鸽子。”
但老头还是打开了一个笼子,从里面拿出四只装在塑料口袋里的死鸽子:“给你吧,但这玩意儿你们用完得烧啊,不能随便扔,这些病死的鸽子不知道身上带着什么病,你往野外随便一扔,让那个麻雀乌鸦喜鹊粘上,一死就死一片,那可作孽了。”
林森忙不迭的点点头:“无害处理,我们懂的。”
两人拎着死鸽子前往了大巴站。
邱健清颇为疑惑的看着林森:“监狱方面不是找人解刨过鸽子了吗?说是没有问题,难道你还信不过他们找的专家?”
“倒不是信不过,不过他们将鸽子交给专家解剖的时候,侧重点肯定是身体上的疾病,也就查查中没中毒啊,有没有寄生虫什么的,但现在我们有了新的线索。”
“什么线索?我怎么不知道。”
一辆大巴车停在两人的身前,两人买票上车,一起坐在了大巴车的后排。
林森把塑料袋放在自己的腿上,隔着透明的塑料看着里面合着眼睛的四只鸽子:“也不算是什么线索,顶多说是我自己的推理吧。死在监狱里的三个人、两只鸽子,甚至我昨天带来的突然精神抑郁的老鼠,这些人和动物,无一例外都出现了精神异常的情况,所以我想病变可能并不在内脏。”林森抬手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可能是这里。”
两人跟本地公安打了个招呼,便重新来到了他们解剖鸽子的农学院兽医专业,请求一位教授的帮助。
教授见他们又拿着四只鸽子来找自己,非常无可奈何:“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之前那两只死亡的鸽子身上没有任何病变,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即便我也无法判断它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们拿来再多的鸽子都没有用。”
“这个忙请你一定要帮,”林森把四只鸽子放在了他面前,“之前那两只鸽子,您主要查看了它们的身体病变还有中毒情况,这四只我希望你解剖它们的大脑,看看和一般的鸽子相比,脑组织有没有发生改变。”
教授皱了一下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提这种要求,毕竟以往来找他验证动物的死因的人,都更注重疾病和毒理,还真没谁关心动物的精神状况。
“那成,我可以帮你们看看。”
两个人随教授来到了他的实验室,教授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拨开了鸽子的头骨,提取了鸽子的大脑。
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鸽子的大脑也同人类一样分为左右两个半球,早有先人研究过了鸽子的脑功能分区。因此现在教授对照着鸽子的脑功能分区,将它的大脑逐步解剖切片之后,便发现鸽子大脑某个部位出现了蜂窝状的结构。这是一种很不同寻常的变化。于是教授接连解剖了后面的三只鸽子,也在同样的部位发现了同样的蜂窝状结构。
教授看到了这蜂窝状的结构,显得非常惊讶:“竟然是脑子出了问题,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情况,这是怎么搞的?能把这几只鸽子留给我吗?我想找一下形成这种状态的原因。”
“我们将这几只鸽子带给您,就是希望得知这背后的原因,如果您有什么结果的话,请一定要通知我。”林森递上了自己的名片,“所以说这种病不可能是自身原因形成的吗?”
“不可能不可能,我从来没在鸽子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情况。”教授翻来覆去看着手里小小的鸽子头颅,“会不会是他们的饮食或者是饮用水出了问题,这是中毒了还是有寄生虫……”
邱健清在一边追问:“假设它们真的是中毒了,那您觉得这种毒素对人会有效果吗?”
“这个我不敢肯定,如果是寄生虫或者是病毒感染的话,那么人和禽类的基因结构差异很大,未必会受到影响,但如果是中毒的话,就不一定怎么样了。”
林森继续问:“假设这种毒素真的会对人产生作用,您觉得人的脑子也会变成这样吗?会对人的精神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教授摆了摆手,以示对此毫无办法:“我是研究动物的,人的事情我可说不清楚。这些东西没有那么容易,有的毒素只对人有用,有的毒素只对哺乳动物有用,有的毒素只对昆虫有用,甚至还有毒素,对某种特定物种之外的东西都没有用,或者说对某种特定的物种之外的东西都有用,这就是为什么在做药品实验的时候,有很多药物对小白鼠或者是猴子都非常有效果,但转而进行临床实验的时候,对人就没有用了,或者说有的药物在培养皿里作用于人的细胞的时候非常有效果,但转而进行动物实验的时候就没办法通过审核,也无法进行人体实验了,其实这些被动物实验淘汰的药品里,或者就真的有能治愈人体疾病的方法。”
邱健清被这一通有用没用弄蒙了。
林森不再强人所难:“那好,鸽子就放在您这里了,请一定要通知我后续的结果。”
两人离开农学院,邱健清问林森:“脑组织都病变了,太玄了吧?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林森:“我觉得应该不是寄生虫或者是病毒感染。否则的话,不可能只死这么几只鸽子。我推测还是中毒了。”
邱健清:“鸽子满天飞,人在牢房里坐着,要说他们有什么途径同时吸收毒素的话,就是精神异常的那几个人都喂过这些鸽子,鸽子与他们食用过一样的食物,难道说有人在他们的食物里下毒了?”
“那也很奇怪啊,在监狱里大家吃的都是大锅饭,想要单独只给他们几个下毒实在太难了。但大家吃着同样的食物,别人却没有这样的情形,也是奇怪。何况后面那两只鸽子死的时候那件监室已经空余了很久,毒发身亡也不带延迟这么长时间的。”
林森歪着头,看了看天空:“不会真的闹鬼了吧?”
邱健清很深沉的想了想:“实在不行的话,干脆我搬到那里面住几天,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老子管他是人是鬼,来一个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