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秋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我早就想要请邱队长指导我们一下啦。李警官今早都跟我们说了，邱队长认为，被害人刘双喜的案子，很可能和那货毒贩有关，我们听了李警官转述的推论，都觉得很有道理。邱队长要是愿意帮我们这个忙，当然再好不过了！我们全队都等着邱队长能莅临指导工作呢！当然了，等嫌犯们捉拿归案之后，我们肯定会给市局提交材料，给各位请功！邱队长，您觉得怎么样？”
黄四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希望邱健清这一次能帮忙帮到底。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以私人的名义帮忙，而是跟市局打个招呼，走正规的程序。
邱健清没有着急回答黄四秋，而是先测过脑袋，看了看一旁的李佳林。
李佳林也点了点头：“市局刑侦队的情况，我基本都和局里的各位说清楚了。包括昨天晚上，几位为什么会和被害人雷军在火锅店里碰头，我也都解释清了。雷军是我们缉毒大队的人，所以这案子我暂时扣了下来，没交给刑侦大队。邱警官如果愿意帮忙的话，这案子就不移交给刑侦队大队的那帮饭桶了。”
李佳林显然是想让邱健清继续留下来的。李佳林刚才的话，就是有意的像邱健清透露着信息。
邱健清还没有来得及答应，一旁的陈斯文就是一声冷哼：“哼！搞的神神秘秘的，又请市局的人过来，暗中行动。说是为了防范内鬼，我看真正要防范的，是你这样的瞎胡闹！姓李的，你就慢慢折腾去吧！这一次劳师动众的，要是再不能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咱们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陈斯文撂下这么一句狠话，一甩袖子，迈着王爷步，徜徉而去了。
看着陈斯文离去的背影，邱健清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邱健清这么多年来，没少被各个市局、分局借调，这么多年来，没少接触各型各色的领导。
但是邱健清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没有素质、不服人心的局级干部。这种连基本的为人处事都不懂的人，是怎么当上一个分局的领导的？
能够看的出来，整个分局的人，都不怎么待见这个副局长，陈斯文一走，在场的其他警官们，都自在了不少。当即有人上前跟邱健清套近乎、打招呼，甚至还有人来询问邱健清的经典案例的。作为公安系统内部刊物中的常客，邱健清无论是在领导层，还是在基层警员中，都有着相当的知名度。
早上刚见过面的胡莉，也在人群之后，她只是对邱健清笑了笑，就算打了个招呼，并没有靠前。
看着邱健清始终有意无意的盯着陈斯文远去的背影，黄四秋嘿嘿一笑，打了一个哈哈：“我们陈局就是说话有点儿冲，人是个好人。他要是有什么话说的伤人，邱队长也别合他一般见识。陈局是无心的！”
说着，黄四秋对邱健清使了一个颜色，压低了音量：“陈局的儿子……不学好，吸了毒，还伤了人，被送到戒毒所强制戒毒。没想到戒断反应太严重，伤了脑子，落下了残疾。其实陈局也挺不容易的……”
黄四秋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却丝毫不避讳周围的同事们。在如此近的局里，这货单单是压低了声音，其实没有一点儿的作用。
黄四秋丝毫不避讳旁人，而其他人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又没有丝毫的反应，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事儿在整个分局，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就因为这个，陈局就经常迁怒于我们缉毒大队，他认为是我们缉毒不利，才让他儿子有机会沾染到毒品，从而变成那个样子的。李警官是后调配来的，本来人脉就浅，资历又轻，来到分局之后，又辅助指导缉毒这一块，自然就成为了陈局的出气筒。陈局三天两头的找李警官的麻烦。”
黄四秋见人说人话，见人说鬼话。当着陈局面前，一口一个和谐、团结，这会儿只剩下李警官了，就开始吐槽起陈斯文的不是来了。
李佳林显然不愿意多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他对着黄四秋摆摆手，示意别说这些了：“算了，这些东西都不说了。还是先说说雷军的事儿吧。给邱队长说说情况吧。”
黄四秋点点头，却并不急着开口，这货看了看四周：“就在这儿说，这……不合适吧！”
李佳林一扬手：“当然是到缉毒办公室去说！邱队长，请吧！”
李佳林一边招呼着邱健清，一边对旁边围观的警员们一扬下巴：“都没事儿了，你们也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你们要不想让陈局每天训斥，就都给我抓点儿紧！”
李佳林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是在分局里，还有着不小的威望。这家伙发了话，警员们的全都三三两两的四散开来。能够看的出来，在他们的心中，李佳林的形象，要比刚才的那个陈局陈斯文，好上太多太多。
p县分局的办公大楼，是一所灰突突的老式建筑。但看斑驳掉色的外部装潢，这栋三层的老式楼房，至少得有个几十年的历史了。
办公大楼的外部残破，里面也同样有着浓浓的年代气息，昏黄狭窄的走廊，已经有明显裂痕的水泥地，处处都透露着残破的气息。
“嘿嘿，我们的办公环境，跟市局肯定是比不了的。这办公大楼都半个多世纪了，按照建筑标准来说，这绝对是危房！局里都申报了两三年，翻新项目一直都没能申报下来，我们也就只能继续在危房里办公了。”
黄四秋一边领着众人，在昏黄的走廊里兜兜转转，一边跟刑侦队炫穷。
这家伙说话的时候，走在后面的胡天扭过脑袋，对着林森一耸肩膀，做了个足以传言达意的表情。胡天的意思是说，他们又不是领导，黄四秋跟他们诉苦，能有什么作用。
之前胡天没少在私下里抱怨，市局的刑侦办公室布局不合理，办公室的面积虽然不小，但是真正的利用率不高。而且办公室的朝向不好，再加上邱健清每天都拉着厚窗帘，整个办公室跟太平间似的，又暗又阴冷。然而和分局的这座危楼相比，他们的办公条件，简直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了。
“几位，就是这儿了，请进吧！”
黄四秋领着几人在大楼里转悠了好长时间，终于在最角落的房间前听了下来，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这就是我们的缉毒办公室，各位，请进吧！”
黄四秋好像宾馆的门童一般，似模似样的对众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整栋办公大楼都处处彰显着残破，缉毒办公室，自然也不能免俗。虽然外部的环境不怎么样，黄四秋这个缉毒大队长的东西倒是挺齐全，一进门，就翻出一摞一次性纸杯和茶叶，给几人泡上了茶。
“队里的其他人，都让我想招给支走了，雷军的事情，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黄四秋泡好了茶，这才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抽出一只档案夹，递给了邱健清：“雷军是咱们的人。是上一任缉毒大队长临走的时候，埋下的卧底警员。自从我任职之后，雷军就一直和我单线联系。之前我们在昂次的突击行动中能查获部分毒品，全都仰赖雷军给我们通风报信。”
“你是说，雷军一直和你单线联系的？”
邱健清仿佛不太确信黄四秋的话，又追问了一句。
黄四秋点点头，对着邱健清手中的档案夹，一扬下巴，示意他翻开看看：“干卧底这一行的，头一条，就是绝对不能像警察！雷军那家伙悟性挺足，刚从警校出来的时候，整个一个劳动模范的形象，执行卧底任务没多久，这家伙就变得流里流气，彻底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为了保证身份不暴露，他有时候还会故意犯点儿小事，拘留个十几天。”
“雷军虽然一直努力想要打入到贩毒集团的中心圈子当中，但是这货毒贩谨慎。排外性又强，雷军始终没有什么机会。为了保证他本人的安全，如果不是情况必须的话，我一般也不会主动的和这个家伙联系。但是没有想到，今天凌晨三点，雷军竟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说道雷军，黄四秋的脸上一直带着没落的情绪，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勉强挤了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微笑：“雷军怕自己的手机被人监听。一直以来，从不用手机和我联络。说出来都不怕你们笑话，我俩是在通过网络定期留言的方式，来互相联络的。我俩在某个大型贴吧里定期发帖，通过发帖的暗语，可以获知最近的情况是否正常，雷军是否想要和我见面。昨天我还是第一次接到雷军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