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说着便牵着刘萱往回走,行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身道:“曹二夫人还是要注意些自己的言行才好,先前那般下等妇人才有的神色,还是少露些为妙,今儿个来的可都是京城的贵妇人,身份可是尊贵的很,你这般言行可是容易给曹二爷丢了颜面。”
说完这话,柳母便不在停留,牵着刘萱便朝来时路走去。
身后传来一片气恼之声与安慰声,刘萱与柳母互相看了一眼,皆是噗嗤而笑。
柳母附耳上前小声道:“许久未曾这般痛快的说过话了,今儿个真是爽快。”
刘萱跟着笑着点了点头:“今儿个若不是义母一开始便摆了态度,萱儿可不敢这般任性的。”
柳母轻哼一声:“一帮无知蠢妇,难道还怕了她们不成?有些气能受,有些气却是不必受的。”
“义母说的是。”
柳母与刘萱结伴朝外间走着,行至来时一条岔路之时,刘萱随意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却顿时皱了眉,因为岔路不远处正有个女子朝这边张望着,一时四目相对,刘萱顿时微微拧眉。
而这个女子刘萱再熟悉不过,正是她的堂姐刘悦!
今日的刘悦早已锦袍加身,白貂披肩将她裹在其中,今日的她与在蓉城之时早已大不相同,妆容精致衣着华贵,如此精心装扮过的刘悦,细看之下竟与刘萱有了三分相似。
刘悦瞧见了刘萱也是微微一愣,继而展颜一笑迈着步子朝她走来。
柳母见刘萱停了步子不由也跟着停了下来,正要开口却见一女子身姿绰绰正往这边走,再一细看那长相,柳母不由朝身边的刘萱看了一眼。
刘悦来到刘萱不远处站定,端端正正的朝刘萱行了一礼,而后笑着道:“刘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此时的刘悦对着刘萱早已没了如在蓉城之时的恭敬,她这一声问候也仿佛刘萱与她是个老友一般,刘萱闻言眉间皱的越紧了,她看着刘悦冷声问道:“你为何在此?”
刘悦闻言笑了笑:“这还多亏了刘姑娘。若不是刘姑娘我怎会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往的我鼠目寸光,以为这蓉城便是天下最最繁荣之地,遇到刘姑娘之后。我才知晓原来这世间最繁荣的地方,乃是京城。”
剩下的话不必说刘萱也知晓了,刘悦定是见过她与邓玉之后,才知道这京城才是权贵所在之地,她定是不甘平庸过此一生。这才拿着自己给她的那一千两,来到了京城,想凭着自己的容貌求得一份富贵。
不得不说,刘悦的容貌是好的,即便是在京城,这份容貌也能令人刮目相看。
令刘萱皱眉的并不是刘悦出现在了曹府,她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情,她看着刘悦皱眉问道:“你的父兄母亲,可也随你来了京城?”
“那是自然。”刘悦昂了昂头,有着说不出的傲慢之色:“我那父兄母亲虽是不争气的。但我也不能撇了他们,如今他们正在京城,我已寻了处宅子将他们好生安置。”
刘萱看着她没有回话,一旁的柳母却是冷哼了一声:“听闻曹二爷新纳了一小妾,想必你便是了。不过区区一个小妾,竟敢见到本夫人也不行礼!来人,教教她这京城的规矩!”
秋菊与冬梅站在刘萱身后,瞧见刘悦那一瞬便皱了眉,若是以往听得柳母这样的吩咐,她们定是二话不说。便上去掌嘴了,可她们知晓这刘悦的身份,一时也不敢上前。
秋菊与冬梅不曾上前,但柳母的贴身丫鬟却立刻上前了一步。抬起手便朝刘悦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这一耳光响亮清脆。
刘悦不曾想还真有人敢打她,挨了一掌的她捂着脸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待她回神之时顿时满面怒容,她指着柳母大声道:“我可是曹二爷最宠爱的姬妾,你竟然敢打我!来人。给我教训教训这个老女人!”
刘悦身边是带着一个丫鬟的,可惜她这话出来,那丫鬟却是半步未动,刘悦见状立刻朝那丫鬟骂道:“没用的东西!没瞧见自己主子受了辱么!我让你掌那个老女人的嘴,你听到没有!”
那丫鬟听得刘悦的骂声,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奴婢,奴婢不敢!”
刘悦闻言怒容更甚:“今儿个你若不掌那老女人的嘴!
刘萱瞧见刘悦这副模样,心中默叹了口气,刘悦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眼力劲,还是一如既往的蠢顿,她既然知晓这京城乃是天下权贵所在,怎会天真的以为仅仅是一个曹二爷的小妾,便无人敢欺她了?
柳母冷哼一声:“区区一个小妾,竟敢辱骂当朝一品诰命夫人,看来这一巴掌是没办法让你明白礼数的,小翠,给本夫人继续打,一直打到她明白为止!”
名为小翠的丫鬟应了一声,然后便面无表情的朝刘悦伸出手去,刘悦顿时一脸惊恐之色,她朝小翠大声吼道:“你敢!”
回答她的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刘悦又挨了打顿时有些狂,她顾不得维持着自己原先端庄模样,双手便朝小翠回打过去,然而小翠是柳母身边得力的贴身丫鬟,是有些武艺在身的,又岂会让刘悦得逞,刘悦非但未曾挨到小翠的身,反而又挨了一巴掌。
“你!”
“啪”
“你!”
“啪!”
“我跟你拼了!”
“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接连响起,刘悦原先整齐的髻已被打散,她的脸也顿时红肿起来,此刻的刘悦双目通红,丝散乱一脸狼狈,哪有先前初见之时亭亭玉立的模样。
刘萱没有阻止,她冷冷的看着小翠一耳光又一耳光的扇上刘悦的脸,直到刘悦被打的瘫坐在地,小翠停了手,她才冷声道:“不要以为成了贵人的小妾,自己便能如何,这京城不比别处。莫说是区区一个正四品的曹二爷,便是当朝太师的小妾,我也是说打便可打的,你最好记清自己的身份。莫要重蹈了蓉城的覆辙。”
说完她便再也不看刘悦一眼,转身朝柳母道:“义母我们回去吧,犯不得为了一个姬妾动怒。”
柳母闻言点了点头,冷眼看着跪坐在地哭的凄惨的刘悦道:“这只是个教训,下回本夫人遇见你。若觉你还如此不懂尊卑,不明事理,莫怪本夫人直接让你消失在京城这片土地上!”
说完她便捥了刘萱,吩咐道:“小翠我们走!”
刘萱心中默叹了口气,挽着柳母走了,刘悦确实需要一个教训,只是今日的教训能不能让她明白些道理,这就很难说了。
直到刘萱与柳母的背影消失不见,一旁的丫鬟才上前欲扶刘悦起身,刘悦顿时怒道:“要你有什么用!看着主子被欺负。你却吭都不敢吭一声,今儿晚上我便禀告了二爷,将你打卖到窑子里去!”
丫鬟听了刘悦的话,顿时惊恐着噗通一声给她跪了下来:“奴婢知错,求姨娘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刘悦看着惊恐着不停给她磕头的丫鬟,一张红肿的脸这才微微又有了些得色,待那丫鬟将头都磕破了,这才冷哼道:“还不快将我扶起来!”
丫鬟闻言立刻跪爬上前将她扶起,刘悦看着刘萱与柳母离去的方向,恨声道:“等着!今日之辱。我定百倍奉还!”
刘萱自然不知刘悦挨了这顿打,非但没有半丝警醒之意,反而恨上了她。
此刻的刘萱正坐在马车之上,将那刘悦的身份以及与自己的瓜葛一一告诉柳母。柳母听完便皱了眉:“难怪我瞧那刘悦与你有几分相似,不曾想你们竟是这般关系。”
刘萱叹气点了点头:“不瞒义母,我担心的并不是她能如何,她不过是个姬妾罢了,再怎么折腾也没法伤我半分,我担心的是我那大伯父。刘氏分家之时刘悦尚幼,故而不记得我的样貌,但我那大伯父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虽说六年过去我与当日容貌不甚相同,但他却定是能认出我的。”
柳母闻言不由有些着急,在收刘萱为义女之时,刘萱的身份太子曾说的十分明白,她乃是获罪的右相族亲,若是这个身份被人挑了出来,就算有柳家撑腰,刘萱定然也会烙上一个罪臣族亲的印记。
想到此处柳母叹了口气道:“幸好你不是要嫁与太子为妃,就算身份被人挑破,虽对你有些影响,但只要宁王与世子不在意,你仍是可以嫁与世子。”
刘萱闻言微微垂了眸子,她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些,正是因为有这些顾虑,才会如此坚定的离开了他。
她本就是一个麻烦之人,不管是她的性子还是她的出身,她不能再给李澈惹上无谓的麻烦了。
刘萱与柳母在柳府门前便道了别,柳母回去之后便立刻将事情告诉了柳家父子,柳父闻言之后立刻有了决断:“枝青、枝明,你们查明那刘家如今身在何处,想个法子将他们赶出京城。”
柳枝青与柳枝明点头领命,柳枝青皱眉道:“此事只怕不易,听母亲所言,那刘悦是个贪慕虚荣的,如今她又攀上了曹二爷,而且还颇受宠爱,正是她风头正劲的时候,怎么会舍得离开曹家。”
柳父闻言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别以为你为太子殿下做的那些事老夫不知道,枝明或许没办法,但你岂会想不出办法来?”
柳枝青闻言摸了摸鼻子,显然是有些心虚的,柳枝明在一旁笑道:“大哥不必在意,父亲将此事交于你我,便是允了你用那些手段,只是不必与父亲明说罢了。”
柳枝青轻咳一声掩下尴尬,又轻声问道:“此事可需知会太子殿下?”
柳父闻言叹了口气,他摆了摆手道:“殿下这大半年已经心力憔悴,他对刘萱显然不是面上所表现的那般舍得,此事你们兄弟二人处理便好,如今冬季已过半,我们不能再让殿下为此等小事烦心了。”
这话柳父说的无比沉重,柳枝青与柳枝明闻言也皆是默然,柳枝青长叹一声道:“这世间我最看不透的便是情字,瞧见了殿下的模样,我对这情字更觉惧意。”
柳母闻言立刻开口道:“等你遇到了对了人便不会再有这般胡言了。”
柳枝青与柳枝明互看一眼,缩了缩脖子不再开腔了。
刘萱回到府中之后,也立刻让秋菊去查探大伯一家的下落,秋菊问道:“查到下落之后,小姐打算如何处理?”
刘萱闻言沉默半响,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先派人看着吧,莫让他们前来刘府便是。”
秋菊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到了下午刘萱小睡醒来,秋菊便来回报了:“如今那一家人正住在曹家在京的一处小院内,他们是秋季之时便到了京的,说起来还比我们早到京城几日,那刘悦到京之后便花光了所有的银子,自愿卖身去了青楼,青楼的**见她相貌姣好,并未让她接客,而是直接将她介绍了曹二爷。”
秋菊喘了口气接着道:“曹二爷好色人人皆知,那刘悦也是有些手段的,曹二爷去了几回便迷上了她,将她接到曹府做了姨娘,细细算来刘悦进曹府已经二月有余了。”
刘萱闻言皱眉道:“她是自愿去的青楼?”
“嗯。”秋菊点头称是:“刘悦进青楼之时似乎与**做了什么交易,故而那**才会如此待她。”
刘萱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她看向秋菊问道:“可能查出她与**做的是什么交易?”
“这个交易只有刘悦与**知晓,若是想知只有从**口中套出。”秋菊解释完问道:“小姐可需要奴婢去套那**的话?”
刘萱想了想叹了口气:“罢了,刘悦本不碍事,只要注意别让我那大伯一家知晓我的身份便成。”
冬梅闻言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是不是太过心软了,留着那刘家一家子在京,迟早会出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