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浅三人一起到了温婉的屋前,四周竟诡异地弥散着一股阴暗的黑气,使静寂的夜显得更加浓郁。
凤孤感觉到这一股奇怪的气息,不由皱了皱眉:“这股气息不像妖气,但又有些不对劲……”
“是魔族的邪气。”淡淡的声音轻轻悠悠地响起,云竹的神色难得的透出几分凝重。
“魔族?”容浅一听,不觉有些惊诧地低呼一声。
她记得,曾在那些典籍中看过有关魔族的记载。
这个世界分为仙、魔、人、妖、鬼五界,其中五界以仙界为首,而在千年前,魔族在魔君紫犽的统领之下,势力几乎可与仙界相敌,更屡次向仙界宣战。
而在最后一次仙魔大战,魔君紫犽被封印,魔族实力大减,这才渐渐衰败下去,如今基本已是销声匿迹。
如今乍听见魔族的名号,容浅自是惊诧不已,没想到魔族竟然又突然现世了。
凤孤惊诧之余却是又斜斜看向了云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不冷不热道:“竟然可以察觉出这是魔族的气息,云兄知道的未免太过多了些罢。”
云竹不甚在意地轻轻一笑,目光幽深而邃远,更有意无意地微微瞥了凤孤一眼,淡声道:“魔族会突然出现在此确是奇怪,不妨先看看对方来历罢。”
话音刚落,屋门“砰”一声打开,温婉自屋内缓步走了出来,眉间那点妖红愈显的诡异刺目。
她一眼便盯在了容浅身上,目光阴狠怨毒:“你居然还没有死?”
容浅两手一摊,无奈地挑挑眉:“不好意思,我命比较硬,让你失望了。”
“我要杀了你!”温婉情绪有些难以控制般地朝她直扑过来,面容扭曲的几近可怖。
容浅不闪不避,只轻轻一挥袖,一道白绫自袖中飞出,驱使着妖法,让白绫一圈圈缠绕在了温婉的身上,将她全身都紧紧缠住,不能动弹。
容浅握紧手中白绫,用力一拽,温婉站立不住,摔倒在地,却还是不死心地像只毛虫一般一直蠕动挣扎着,眼里黑气更加浓郁。
“她是不是中邪了?”容浅转首看了看云竹,对于温婉的异常很是诧异。
云竹轻蹙着眉,看着温婉,叹息般道:“她该是入了魔障。”
“入了魔障?是怎么回事?”容浅很是好奇地瞅着他,虽然她看的典籍不少,但实际上有关魔族的记载并不多,所以许多她都不清楚。
云竹淡淡开口解释道:“每个人心中都会有阴暗的一面,而魔族却正是利用人心的阴暗,引诱人入魔障,将阴暗扩大化,最终成魔……想来她也是心中有阴结才会被魔族利用,所幸入魔障的时间不长也不深,并未完全成魔,还可以恢复成人。”
容浅闻言,忍不住睨了身旁凤孤一眼,嘀咕道:“温婉心中的郁结不就是这位凤公子,果真是蓝颜祸水,害人不浅。”
温婉喜欢凤孤,却被拒亲,而后又见到后院凤孤与自己的亲密之态……会有怨气那是自然的,只是没想到这一点竟也会被魔族抓住利用,却是害惨了她。
凤孤只皱了皱眉,不说话。
云竹走近温婉身边,蹲下身,修长白皙的指在其眉心轻轻一点,那抹妖红便开始渐渐变淡,温婉眼里的黑气也一点点散去,直到恢复了以前的清明,双眼一闭,竟是晕了过去。
容浅眯着眸看着云竹,歪着脸明眸皓齿地一笑道:“云竹,我实在很好奇你究竟修的是什么道,连凤孤都不懂也做不来的事,你竟然都会。”
云竹十分温和地微微一笑:“我也只不过看的多学的杂,所以会的也多而已。”
这样的理由明显是敷衍,但容浅也不再继续追问,既然人家不想说,再问也是徒劳。
云竹站起身,环顾四周,周围黑气已然渐渐散去,他只淡淡说了一句:“看来,那魔族已经离开了。”
“之前他在这附近?”容浅奇怪地扭头也向四周望了望:“那魔族究竟想做什么?怎么不露个面就这么跑了?”
凤孤勾着唇角戏谑地笑道:“怕是见到你,就不敢出来了。”
容浅很郁闷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瞪着他:“我有长的那么吓人么?连魔都怕?”
云竹轻轻笑笑,眸底却是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
他自是清楚那魔族人离开的原因,想来是已猜到他的身份,才不敢再冒然露面。
只是,魔族会在这个时候现世,难不成……
他微敛起目光看向一旁的凤孤,眉目间有了一丝忧虑。
待温婉再醒来时,看着面前的三人,迷惘了半晌,蓦地恍然惊醒一般,眼里布满了惊恐之色。
她伸手紧紧抓住容浅的胳膊,惊声道:“我……我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我会做出那种事来……容浅姑娘,我、我怎么会差点杀了你?”
看来,入魔之时的事,她还是有印象的。
容浅按住她颤抖的肩,轻声安抚着:“没事了,那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再记挂在心上。”
温婉却是泪眼婆娑地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凤孤,哽咽着开口:“凤公子,你会怪我么?我只是喜欢你,没想到会……”
凤孤对于她的忏悔并不在意,只打断她淡声问了一句:“这两日,你都见过什么人?”
温婉怔了一下,眼神微微一黯,却还是垂首想了半刻,然后喃喃开口道:“那一夜,我见到凤公子与容浅姑娘在后院……之后我心绪繁乱,便要回房,一个奇怪的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了许多容浅姑娘的坏话,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对容浅姑娘莫名地有了许多怨气,然后然后便不受控制起来……”
说着,她已是抬手掩面轻泣起来。
容浅轻轻拍着她的背,待她情绪稍稍稳定了些后,才又咬着牙问道:“你说的那个奇怪的人长的是什么模样?”
不必问,那人定然是魔族的,居然说她坏话,难不成她又跟他有仇?
温婉轻蹙着秀眉,似在回忆:“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斗蓬,我没有看清他的面容,但他的眼睛似乎是蓝色的……”
“你是说蓝色的眼睛?”凤孤听得她的话,却是意外的反应很大,甚至有些激动。
温婉似被吓到一般,讷讷道:“是……我第一次见到那种颜色的眸子,当时几乎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容浅扭脸看着神色有些怪异的凤孤,奇怪地眨了眨眼:“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你认得他?”
凤孤沉着眸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自然认得他,便是他重伤了师父,毁了师父的仙身!”
“咦?”容浅闻言不由一怔,随即抽搐了几下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你说你师父仙身被毁,如今卧于病榻之上,都是那人所伤的结果?”
“怎么?”凤孤淡淡瞥了她一眼,对于她脸上那古怪的表情只觉有些诧异。
容浅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盯着他的目光几要喷出火来,牙齿咬的“咯咯”响:“你曾经说,他是为了救被困于阵中的你,被古藤精所伤至此,都是我害的……原来,那些全都是骗我的么?”
亏她那时还为此内疚了许久,自认他对自己的恶整都是情有可原,可是,事实却是一切完全与她毫无干系,她白白被他整了这么久!
而凤孤居然没有半丝愧色地挑了挑眉:“所以都说你笨了,你却还不肯承认。”
“我真的很想抽你啊……”容浅咬着牙,手中一簇火焰“噗”地窜起,只恨不能立刻将面前之人给烧成灰烬。
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么?
一只手又拉住了她,轻轻一挥衣袖,熄灭了她手中的火焰,温声笑道:“你若真对他出手,岂不是承认你笨了?莫要总这般冲动,要学着忍耐。”
容浅立时转身抱住了身后人的胳膊,柔声柔气道:“云竹,他欺负我!”
云竹伸手轻轻一捏她的鼻子,微微笑道:“好了,别闹。”
然后又转首看向凤孤,幽深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不知魔族人为何会重伤凤兄的师父?”八壹中文網
凤孤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半年前,我跟随师父一路修行,误闯进一个被下了封印的山穴,遇见了那蓝眸人和藏于山穴之中的炼妖壶,那人想来是和炼妖壶一同被封印在洞内,师父本想让我去取炼妖壶,却不料我触碰到壶身时,那道封印竟意外解开了,那人一醒来便要攻击我,师父为护我,与之相拼,最后不敌重伤,那人也不知何故并未杀我们,只留下了炼妖壶便离开了……想不到,他竟会是魔族之人。”
容浅一听,十分深刻地看了他一眼,带着无尽的鄙夷:“原来,是你将魔族给放了出来。”
凤孤一点也没有觉得内疚,只扬眉道:“我又怎知他是魔族,我只想取炼妖壶,谁想会这般容易解开封印。”
对他这般傲然不知悔过的性子,容浅已经懒得鄙视,只睨着他问:“说起来,你又怎么知道那个就是炼妖壶?上古神器又怎么会和魔族被封印在一起?”
“师父也有百年道行,对于上古神器自然也是有所知晓,所以才能一眼认出,至于为何会和魔族封印在一起,你该问问云兄,想必他会知道才对。”说着,凤孤转眸看向了云竹,似笑非笑。
“凤兄真是太抬举我了。”云竹谦逊地笑了笑,悠悠道:“不过,此事我确实略知一二。”
容浅眼睛立时亮了起来,扯着他的袖子道:“快说来听听。”
“若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那蓝眸之人该是当年魔君紫犽手下最为亲信的魔使朔风。千年前,魔君紫犽集齐了五件神器,欲颠覆天界,却最终被封印,五件神器的归处自是都交由天界处理,而朔风却趁乱盗走了神器之一的炼妖壶,其后不知所踪,却是没想到会被封印在那样的山穴之中,更没想到会被凤兄给解开了封印。”云竹微微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凤孤一眼,其中深意却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凤孤只是轻嗤一声,不再说话。
“魔使朔风么……”容浅低声喃喃念着,一边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以后若是遇上一定得小心。
温婉之事最终没有追究,朔风的目的和下落也不得而知,次日众人便离开了温府准备上路。
离开洛城之前,容浅几人又去见了见颜斐。
意外的,却看见颜斐怀中抱着的一只红色小狐狸。
容浅有些惊诧:“这是?”
颜斐淡淡笑道:“那夜我回来时,看见了它在门口徘徊张望,它见到我本来想躲,但我将它挽留了下来。”
“它定然还是放心不下你。”容浅看着蜷在他怀里的红狐,轻轻叹了口气。
顿了顿,她又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还要进京赶考么?”
颜斐摇了摇头:“曾经,我以为高中状元便能与婉儿在一起,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容浅眯着眼笑了:“你不打算娶温婉了?”
颜斐缓缓抚摸着红狐的毛皮,欣慰地一笑:“有它陪我便够了。”
与其追寻那遥远的美梦,倒不如把握如今在身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