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知县府的路上,容浅一直都老老实实地跟着凤孤,半句没敢哼声,好不容易大难不死,她还不想惹着这位道长生气了,又将她给收进炼妖壶里给炼化了。
曾经在炼妖壶中还从未如此怕过,但被那人形蛛的惨叫给一感染,容浅有些怕了。
她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不过是在毫无知觉地情况之下,但若是要受尽那种痛苦的真火炼化死去,容浅觉得还是乖一点好。
“那只妖孽似乎是受人指引而来,你可是被谁给盯上了?”冷不防,凤孤忽而淡声问了一句。
原来他也注意到了?
容浅苦思冥想了许久,最后仍是摇头:“我不记得我得罪过谁。”
凤孤戏谑地一笑道:“怕是你得罪了人都还不自知。”
容浅撇撇嘴,心中暗道,她得罪的最大的人就是他。
“不过……”凤孤微微一蹙眉,沉吟道:“若是真有人盯上了你,怕是以后这种事都不会少,倒是一大麻烦……”
容浅一听,却是心中欢喜,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很是诚恳道:“所以为了不连累你,还是让我一个人走吧!”
“那怎么行?”凤孤轻轻笑了笑,语调竟然还十分柔和:“你方才也说,我们共患难过,情谊匪浅,我又怎么能弃你不顾?”
容浅嘴角微抽,捏着拳头笑的有些牙疼:“你真是个好人啊……”
“过奖了。”凤孤笑的有些欠扁。
容浅很是神伤,若是论起实际年龄,她比他可算是大了一轮,居然从以前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斗不过他,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失败了。
忽而,前面的凤孤顿住了脚步,神色肃敛。
容浅奇怪地抬头望了过去,才看见前方柳岸旁一具干瘪的男尸。
又是一名遇害者。
容浅想起傍晚所窥见之事,思忖着是否要告诉凤孤。
不过想想,这牛鼻子对那温婉小姐似乎颇有好感,怕是根本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还是等她日后有了确凿的证据后再说罢。
“倒是不该叫那只狐妖给逃了。”凤孤泠泠开口。
他还是怀疑是九魅所为。
容浅幽幽叹了口气,摇头:“不是他做的。”
“为何如此肯定?”凤孤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受了伤,却是正需要用人精气疗伤的时候。”
“信不信随你。”容浅也不与他多做解释,不过九魅受伤似乎也并不轻,不知现在怎样了。
“那个该死的牛鼻子,痛死我了……”静谧的街角,一袭白影靠坐在一棵树下,捂着胸口轻轻喘息着。
月光照映在那张绝美而妖冶的面庞上,显得有些苍白。
这正是逃走的九魅。
“那女人虽然凶了点,却也还算有义气,不知落在那牛鼻子手里会不会有事……”九魅自言自语地低喃着,开始有些担心起容浅来。
毕竟两次都是靠那女人的牺牲来助他逃脱。
想想真是有些丢尽了身为九尾狐族少主的脸。
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疏于修炼,落的如今一直被女人保护的狼狈样。
九魅因自恃出身高贵,素来心高气傲,现在却是第一次生出了后悔之意。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回族内找人将容浅给救出来,忽而,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走近站在了他的面前。
九魅警觉地抬头,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惊讶:“你……”
回到知县府上,因为最初并不知道容浅的存在,所以只为凤孤一人准备了客房,容浅没有住处,只得与凤孤共住一间。
一张床,自然不会容下两人睡。
容浅虽然很想睡床,却还是十分乖巧地主动承让:“凤孤道长,您请上床歇息。”
凤孤淡淡看了她一眼,居然半分谦让都没有,理所应当地睡在了床上。
容浅暗骂其缺德,一边怏怏地坐在椅子上,趴在桌上休息。
这一夜,容浅睡的极其不安稳。
先是梦到那只狐女害人,接着又是被人形蛛追着要抢她的身体,她只能一路拼命地跑,不知跑了多久,忽而天上一阵轰鸣,竟是凭空降下了一道天雷!
就在她以为要被天雷给劈成焦尸之时,一道紫色的身影蓦然出现,伸手将她护在了身下,硬生生地接下了那一道天雷。
一道天雷过后,还有第二道,第三道!
整整三道天雷全都被那人挡下!
容浅心惊地抬头,想要看清面前的那个人,然而不论她怎么努力睁大眼,那张脸却始终模糊看不清,唯一看清的只有一双紫色的瞳眸,妖邪中却透着一抹温柔。
容浅伸出手紧紧捧住那张脸,还想要再仔细看一看,不料那人却是抬头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生疼生疼的。
“容浅!你是还没睡醒么?”冷冷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
容浅一下子惊醒,睁眼,便只见自己的双手牢牢捧着的正是凤孤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似乎心情很不好。
容浅却还未从方才的梦里回过神,只怔怔地盯着凤孤的脸,又想起了梦里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容。
她怎么会突然做那样奇怪的一个梦?梦里那双紫的眸子让她记的格外清楚,却又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是谁呢?
本来以前有个怪梦一直缠绕着她已经够迷糊的了,现在又来一个,她前世到底造的什么孽啊?
“你还想这样捧到何时?”凤孤见她一直发呆,皱了皱眉,凉凉开口。
容浅怔忡了一下,蓦然反应过来,慌忙抽回手,坐起身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睡在了床上。
瞅瞅面色有些不善的凤孤,容浅立刻排除了他将自己搬运过来的可能性,那种自作多情的错误她绝不会再犯,只思惴着自己不会是半夜梦游将床给抢了过来吧?
容浅强自镇定,露出一个十分讨喜的笑颜朝凤孤打了一声招呼:“早啊!”
凤孤不为所动,只回了个冷脸道:“睡觉也不安生。”
看她神色不对,想必是做了噩梦,本打算将她叫醒,却未料才刚走到床边,便被她突然伸手捧住了脸。
容浅以为他在指责自己抢了他床的事,嘟着嘴下了床,小声嘀咕道:“我也不是故意的,睡着时的事我又怎么能控制,最多今日再叫人给我安排间客房,我也就不会在这里抢你的床了。”八壹中文網
抢他的床?
凤孤微微一眯眸,大概明白她误会了什么了,却并不解释,只笑着说:“知道便好,你睡相实在太差,我也不敢恭维。”
容浅气鼓鼓地别过脸,埋头整着衣裳,不理他。
忽而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清柔的女子声音:“凤公子,起了没?”
是温婉。
凤孤打开门,朝门口的温婉斯文有礼地一笑:“温姑娘这么早可是有什么事?”
“凤公子……”温婉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眸光忽然瞥见屋内正理着衣裳梳着发的容浅,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容浅斜斜瞥了她一眼,然后笑盈盈地走过来:“温姑娘起的真早啊!”
温婉眼神带了些异样的在凤孤与容浅二人身上来回打量,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凤公子,容浅姑娘,你们昨夜……难道睡在同一间屋里?”
“是呀!不过温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可并未做过什么哟!”容浅笑的天真无邪,一边饶有兴趣地留意着温婉的神情,只见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显得极为尴尬。
凤孤轻咳一声:“容浅,你又顽皮了。”
容浅乖巧地笑道:“凤大哥,我知道你怕温姑娘误会,所以我便好好给她解释呀!”
温婉看一眼凤孤,脸上掠过一抹羞赧:“我、我并未误会……”
凤孤却是眉头一皱,沉着声岔开了话题:“温姑娘方才说有何事?”
温婉这才想起来意,柔声道:“家父一早收到城中又有一名遇害人的消息,所以想请凤公子过去前厅一趟。”
“好,我这就去。”凤孤点点头,又转首看向了一旁的容浅。
容浅知道他在想什么,立时上前一步贴在温婉的身旁,露齿一笑:“凤大哥有正事要办,不必理会我,我和温姑娘在这聊聊天就好。”
“怕是不好。”凤孤抱着臂,凉凉笑看着她。
容浅弯着唇,笑的很是讨人喜欢:“我知道,凤大哥你又在心疼温姑娘,怕我欺负她了,不过温姑娘哪里又是这般让人好欺负的呢?”
说着,她还转脸看着温婉,笑问一句:“是不是,温姑娘?”
温婉只听着她说凤孤心疼自己,心中暗自欢喜,完全没去细想她后面一句话的深意,只应合着点了点头:“是啊凤公子不必担心,就让容浅姑娘陪我聊聊罢。”
于是凤孤也不再多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容浅后,拂袖离去。